秀萍將大門打開,見那中年男子還在門口等著,隻是肩上頭發上都沾了不少的雪花,秀萍壓下自己的小心思,對那男子說道:“您跟我進來吧,姨娘在屋裏等著您。”


    男子聞言笑著說道:“有勞姑娘了。”說罷進了大門。


    秀萍朝門外看了看,見周圍沒人心裏才鬆了口氣,要是讓人看到有男子進了大門,估計一會兒莊頭娘子又會來鬧了。


    男子也注意到秀萍的動作,他目光閃了閃,什麽也沒說。


    秀萍將男子帶到二姨娘的屋裏,秀萍看了兩人一眼,一時不知道該不該留下來。她要是單獨讓二姨娘跟一個外男呆在同一間屋子裏似乎也不太好,可是看兩人的樣子似乎又有話要說,她留在這裏不怎麽合適,秀萍犯了難。


    二姨娘咳嗽了兩聲,對秀萍說道:“你下去泡壺茶來。”


    秀萍也知道二姨娘這是要把她打發出去,她不放心的看了那男子一眼,糾結了一下還是出去了。


    秀萍一走,二姨娘便再也壓製不住她自己的情緒,紅著眼眶叫了一聲,”表哥!”說罷“嗚嗚嗚”的哭了起來,雙手捂著她自己的臉,仿佛要把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都哭出來一般。


    那男子看著二姨娘的樣子也是狠狠的震驚了一番,在他的印象裏二姨娘一直都是光彩照人,怎的現在會這般模樣。


    男子被二姨娘那聲表哥喚迴神,看著麵前哭的不能自已的二姨娘心痛的不行,男子上前兩步想要安慰二姨娘,但想著二姨娘現在的身份已經是他人的妻子,便又把手收迴來了,站在床邊晦澀的說道:“表妹,是不是他對你不好?”男子話裏的他指的便是蘇國興,說完這話男子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他問的這是什麽廢話,要是對表妹好怎麽會讓人住到莊子上來?


    二姨娘也感覺到了男子的客氣與疏離,哭的更兇了,當初她就是瞎了眼才會跟著蘇國興的,明明眼前這個人對她那麽好,甚至還許了她正妻之位。


    男子見狀隻得好聲好氣的勸說二姨娘,二姨娘想著她叫眼前這人來是有目的,再這麽哭下去一切也迴不到過去了,二姨娘收了她的眼淚,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那男子說道:“讓表哥見笑了。”


    正好這時秀萍在門外敲了敲門,說道:“姨娘,奴婢沏好茶水了。”


    二姨娘努力讓她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說道:“進來吧。”


    秀萍進屋見二姨娘眼睛有些紅腫,一看就是哭過的,心裏就更加納悶兒了,不過她麵上什麽也沒說,將茶水放好之後便離開了。


    二姨娘招唿著男子坐下,然後說道:“看我見著表哥激動了,都忘了讓表哥坐下。表哥現在過得好嗎?”


    男子迴道:“就那樣吧,表妹,那人怎麽能讓你住到莊子上來?二表哥沒說什麽嗎?”男子也知道江主簿和江夫人是靠不住的,所以便也沒提兩人。


    二姨娘慘然一笑,說道:“二哥在外麵養了外室生了個兒子,嫂子為這事惱了我,幾乎是跟我斷絕關係了。”


    “胡鬧!二表哥樣外室跟你有什麽關係?簡直不可理喻!”男子怒斥道。


    二姨娘簡短的宋芷的事情告訴了男子,說道:“嫂子估計以為我知道這事,還幫著二哥瞞她才生氣的吧,算了不提這些舊事了,這次勞煩表哥過來是有件事想要拜托表哥的。”


    男子迴道:“你有事就盡管說,我盡力幫你。”男子沒把話說死,畢竟他不是當年的一個人了,他後麵還有一大家子呢。


    二姨娘笑著說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讓表哥幫著找一個好一點的先生給元思送去,表哥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被送到了莊子上住著,對府裏的事情和兩個孩子的事情也是鞭長莫及,妙嫣還好,是個女兒,不會礙著夫人什麽事,總歸大了之後給份嫁妝嫁出去就行了,可是元思總會礙著某些人的眼,這次童試元思沒有考過,原本元思是想留在安台縣讀書的,老爺原先也是答應了的,可是後來不知怎的就反悔了,我現在也不知道元思這孩子在哪個書院,先生好不好,在府裏過得如何,我也是沒法子了才想著求表哥幫忙的。”


    二姨娘原先是準備讓她的這位表哥幫著她重迴蘇府的,隻是短暫的相處中二姨娘便發現她的這位表哥不再像當初那般對她掏心掏肺了,也是,畢竟那麽多年沒見生分了也是正常的,雖說有書信來往,但為了避嫌一年也就隻有那麽一兩封,不過元思先前讀書的時候一直是在表哥那邊的,跟表哥雖不能說是情同父子,但是感情也是十分深厚的,所以二姨娘便臨時換了話題,讓表哥去幫著蘇元思找老師。


    二姨娘的這位表哥江偉言是江主簿隔房兄弟的庶妹的兒子,說起來跟二姨娘的關係已經是很遠了,隻是江偉言的父親去世的早,他母親便帶著江偉言迴了江氏一族,那時江偉言才隻有十歲。


    二姨娘跟江偉言也算是青梅竹馬了,江偉言也確實向江主簿求娶過二姨娘,隻是那時江主簿一心想讓二姨娘嫁到官家去為他鋪路,當時二姨娘也認識了蘇國興,私下裏跟蘇國興曖昧不清,自然也就看不上江偉言,不過她也沒有明著拒絕江偉言,隻是一味的吊著他,後來二姨娘雖然成了蘇國興的姨娘,江偉言也並不怪她,隻是憐惜她給人做妾,對江主簿和江夫人的怨言頗深,覺得二姨娘去給蘇國興做妾都是兩人的錯,所以在二姨娘的哥哥分家的時候,江偉言是出了不少力的。


    聽了二姨娘的話,江偉言笑著迴道:“表妹放心,元思也可以算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不會讓他被人蹉跎了,我會找個好先生給元思的。”


    然後兩人便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主要是迴憶過去一些甜蜜的日子。


    午膳是秀萍準備的,一盤子肥肉燉白菜,一碗豆腐湯,還有兩個炒素菜,兩碗白米飯,這頓飯對這些日子的二姨娘來說已經算是豐盛了,隻是二姨娘知道這頓飯對江偉言來說還是太簡陋了。


    二姨娘紅著臉有些尷尬的說道:“都是些粗茶淡飯還望表哥不要嫌棄。”


    江偉言眼裏閃過一絲心疼,說道:“來莊子上自然是要吃地道的農家菜才有意思的,表妹這番招待正合我意。”江偉言怕二姨娘尷尬,便大口大口的開始吃飯。


    二姨娘也強打起精神開始用飯。


    用完飯,江偉言也不好多留,略坐了一會兒便告辭了,他也看出了二姨娘的窘迫,知道她在莊子上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他怕傷了二姨娘的自尊,便沒有當著二姨娘的麵給她銀子,而是趁著二姨娘不注意塞了二百兩銀票在茶壺底下,然後笑著對二姨娘說道:“表妹放心,我會給元思找個好先生的,有了結果我便會來莊子上告知表妹的,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表妹身子不好就不用送了。”


    二姨娘讓秀萍親自將江偉言送了出去。


    送完江偉言迴來,秀萍便進屋給二姨娘迴話了,她斟酌了一番還是說道:“姨娘我們現在除了一點白麵和一點糙米,已經沒剩下其他的糧食了。”今天中午做的那一頓飯是費了二姨娘和秀萍好幾日的口糧呐。


    二姨娘聞言愣了一下,說道:“算算日子,元思也差不多應該收到信了,再等兩天看看吧。”說罷又咳嗽起來。


    秀萍見狀連忙去給二姨娘倒水,她一把茶壺提起來便看到壓在下麵的銀票,秀萍驚唿一聲,說道:“姨娘,這裏有二百兩銀子的銀票。”


    二姨娘聞言咳得更厲害了,秀萍連忙放下銀票倒了杯熱茶給二姨娘,二姨娘才好過了些。


    二姨娘緩了緩,說道:“把銀票拿過來。”


    秀萍聞言趕忙將銀票拿過來給二姨娘,說道:“姨娘這銀票不會是剛才那位老爺留下的吧?”


    二姨娘瞪了秀萍一眼,說道:“這事你跟我爛在肚子裏,否則有你的好果子吃,我現在雖然在莊子上,但是要收拾你一個奴婢還是能做到的。”


    秀萍連忙誠惶誠恐的保證道:“姨娘您放心,奴婢肯定什麽都不會說出去的,奴婢現在跟姨娘您是在一條船上的人,奴婢打死也不會說的。”


    二姨娘陪著江偉言說了半天的話,現在也確實沒什麽精神了,便說道:“你先出去吧,我睡會兒。”


    秀萍應了一聲,給二姨娘掖好被子之後便離開了。


    秀萍出了屋子便在心裏盤算著要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蘇妙安,當初蘇妙安走的時候便給秀萍說了,有什麽事情讓她去格子鋪找掌櫃的說就行了,但是她現在根本離不開這個莊子,要怎麽把這消息傳出去?秀萍一時犯了難。


    蘇妙安當初讓秀萍這麽做的時候也沒想到秀萍會連莊子都出不去,所以也沒給秀萍說其他的聯係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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