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期的兩地分居,把雙方激情消磨殆盡,對愛情失去最初的耐性和期許,不再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像征服欲特強的攀登者,登山之初是興致勃勃,精神百倍,一心想要克服種種困難,登高望遠,等捷足先登到山頂後,看看腳下風景不過如此,這山看著那山高,反而心生煩惱,兩手空空,興趣闌珊下了山。承墨和諾敏,相戀太久,跟老夫老妻一樣,對到手的東西不再抱有濃厚興趣,對許多鐵板釘釘的事情,也懶得去理論,雙方都累了,懶得再去玩年輕人的浪漫。寧願窩在家裏看毫無懸念的電視劇,也不願出門在月光下拉手散步。

    諾敏在院子裏掛上燈籠和紅綢子,營造溫馨浪漫的氣氛,幻想著結婚時的種種浪漫場麵,為這些奇思異想無比激動,比起諾敏的興奮和激動,以墨更注重實際,他明白結婚需要花很多錢,玩不起種種浪漫。他說“愛,不需要過多的語言,男人的愛放在心裏,不放在嘴上。我認為愛就在一起,不愛就分,愛情就是這麽簡單。我愛你,願意跟你結婚,這就是一種承諾,男人給你婚姻的承諾,這就是一種愛。”諾敏聽了,多少聽出點情已冷的味道來,好似承墨對結婚不情願似的,以墨成熟了,變得深沉了,惜墨如金,不輕易開口,不再年少輕狂,不像過去那樣圍著諾敏,呱呱呱提北京的新鮮事兒,也不輕易吐出女人最愛聽的那三個字。是不是所有愛情都這樣,如歌詞裏所唱的“是不是春花秋月無情,春來秋去,愛已無聲……”或許愛的激情過後,塵埃落定,以墨把內心豐富的情感,化為一種深沉的表達。諾敏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心裏有話嘴上說不出,茶壺裏煮餃子倒不出來。

    兩個人核算辦婚事的錢,在一起的積蓄加起來還是遠遠不夠,承以墨硬起頭皮跟母親道出想法,“媽,我跟諾敏在一起幾年,我們都老大不小的了,我想等到過年結婚,但現在我們手中加起來,沒有這麽多錢,您能不能跟史大大說,幫我們辦一下婚事。”素英聽以墨提錢的事兒,吃一塹長一智,想到辛辛苦苦花錢娶大媳婦進門,婚後春花混不講理,不由得心冷了半截,對以墨婚事沒流露出半點熱心和欣慰,沉默半晌,哼哼冷笑道,“我一個老媽媽,不從土裏扒金子,我哪來的錢,哼,你們想結婚可以,你把錢拿來,我照給你們辦。”“媽,你跟史大大說說看,跟他先借個兩三千,等我結婚以後還給他。”“哼……哼哼,我找老頭是圖個過安穩日子,又不是賣身的……我這把老骨頭,再敲也敲不出錢來。”承以墨沒料到母親如此冷酷無情,當真把母子情割舍得一刀兩斷,不由得心灰意冷,心裏很不是滋味。素英把兒子這番話原原本本說給史老頭聽,史老頭聞言倒也爽快,“他們年輕人遲早要結婚,以墨正巧在家休假,幹脆今年國慶節就把大事兒給辦了,我們也好省心點,省得一樁心事老懸著。他們房裏家具都買了,我們做長輩的,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心意,我看這樣吧,我們送他一台電視機,給3000塊錢隨他買什麽牌子的,你看行不行?”素英說:“我年紀大了,操不了這個心,你做長輩的,你看著辦吧!我身上還剩下一點老本,給他們房間打個天花板做上油漆。其餘的事情他們自己來。離國慶節有一個多月時間,房間裝修還來得及。”

    相反,諾媽媽對承以墨很熱情,承以墨買了許多禮品陪諾敏迴娘家,諾媽媽把個以墨從頭看到腳,見他衣冠楚楚,風度翩翩,當初的寒酸樣蕩然無存,在北京幾年混了個人樣出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對承以墨噓寒問暖,問東問西,問他在北京的工作情況。諾爸爸悶葫蘆似的不表態,自顧自地看電視。天下父母心,諾媽媽希望女兒幸福,起先拚命反對,是怕女兒嫁到農村受苦,後見以墨為人踏實本分,說話穩重,做事一絲不苟,從不亂來,也就放下一顆心來。

    諾言最近交了個女朋友,糖衣炮彈連轟帶炸,對女孩子展開熱烈的攻勢,很晚以後,才一臉興奮地迴家。得知諾敏要結婚,玩世不恭地奉勸諾敏:“姐,你跟承以墨的愛情馬拉鬆長跑,快跑到終點線啦?姐,我看你是瓊瑤小說看得太多了,整天情呀愛的,姐,我告訴你,現在的女孩子特別現實,就說我那個女朋友吧,沒有房子是不肯跟我結婚的,愛能值幾個錢?書中美好的愛情,跟現實生活中是不一樣的,你看現在女孩,哪個不勢利不愛錢,哪像你這樣單純,一根筋似的非吊著個承墨不可,你別太傻心眼了。如今外麵這個世道啊,那是亂得很,聽說北京那地方雞特多,男人都經不起誘惑,你要把承以墨給看緊了,免得夜長夢多,男人其實不是個好東西,你看他今非昔比了,看上去比你年輕,你不要傻不拉幾的省下化妝品錢,結婚的事情就該由男家操心,你就省省心吧!唉,他承以墨能娶到姐你,真是好福氣,我怎麽沒遇到這樣的好女孩?”諾敏聽了,悵然無語。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感受到一種久別的溫馨,有迴到了少女時光的幻覺。跟許多女孩子的婚前綜合症一樣,她心中還是有點猶疑。這一夜,她想起了很多,關於她和以墨,相識相愛6年多,一波三折,眼看要修成正果,以墨會給我帶來幸福嗎?他值得我托付一生嗎?答案是肯定的,想到不久要披上婚紗,成為美麗的新娘,諾敏心中又喜又憂。承以墨和諾敏的愛情,好事多磨幾經周折,素英母子倆到諾家商議婚事,雙方坐在桌邊你一言我一語。諾媽媽說:“女兒大了不中留,不聽父母的話,既然兩個孩子中意,隻要他倆日子過得好,我們做長輩的也不為難他們,今天大家坐下來談婚論嫁,你們男家應該請個媒人過來,雙方把禮單開出來。”素英開口說:“他們自己談的戀愛,都七八年了,上人就不要從中添亂了,孩子掙錢也不容易,婚事能省點就省點,不要鋪張浪費。再說了,結婚辦得好看就要多花錢,結婚以後,還是由他們自己來還。我一個寡婦娘兒們,沒有這個能力來還。”諾媽媽說:“我就這一個女兒,辛苦培養了她十幾年,不指望有什麽迴報,結婚是頭等大事,馬馬虎虎嫁出去,鄰居看著也笑話。再說,我家這3680的彩禮錢要得也不算多,現在人家嫁女兒,就光彩禮錢就要上萬呢。我們長話短話也不說了,酒水錢可以不要,至於彩禮錢要多少是表個意思,你們今天不請媒人同來,不合農村的禮數,……”諾敏看看諾媽媽,又看看素英和以墨,聽聽雙方說話都在理,心裏不知該幫著誰,既想一心嫁給以墨,又覺得婚事潦草對自己不公,想想以後要跟春花這樣的厲害角色同室共處,有點不寒而栗。素英和以墨不再言語,以墨拉著臉麵無表情,坐在一邊頭都脹大了,素英埋著頭心裏很是不快:你姑娘自由戀愛,跟我兒子在一起幾年了,還要那麽多虛頭幹嘛?雙方談的結果不歡而散,承以墨背後對諾敏發牢騷,“結婚不光是男家一方花錢,女方娘家也要陪嫁。諾敏說我的工資都交給了你,我工作多年,父母沒要我一分錢。以墨決定把婚事推遲到明年五一,他說:“我們結婚,不跟任何人借錢,等這個春節工錢拿到手,應該有一萬多,承書還給我的存款,再加上去年的存折和銀行利息,加起來忙結婚應該是差不多了,我們結婚,我哥哥姐姐肯定要出人情送禮。我聽同事講,像我這種情況,他們就是一人出1000塊錢人情,都不算多。”承以墨擅於規劃未來,做事情腳踏實地,有條不紊,有一套相當完整的理財計劃。許是窮日子過怕了,承以墨就怕手中沒有錢。在家休息半個月,便急著要去北京,說大夥兒忙於上班掙錢,就他一個大男人在家無所事事悶得慌。

    1997年五一,在這個繁花似錦、鶯歌燕舞的春天,諾敏身穿潔白的婚紗,終於如願以償嫁給以墨,站在西裝革履的以墨身邊,笑魘如花,心裏甜蜜而溫柔。承以墨喜滋滋的,笑得合不攏嘴。全村的人都來看西洋景,說結婚應該穿大紅衣服,新娘子怎麽穿白色裙子呢?小孩們跟著起哄,有人說:“你不懂,這叫婚紗,電視上看過的。”諾敏化著新娘妝,一大早去美發店做發型時,諾媽媽心急火燎地趕到理發店,不讓諾敏頭戴新鮮的玫瑰花。諾媽媽聽老人講,新娘頭飾要戴喜花,玫瑰花到晚會凋謝,花瓣落了不吉利。諾敏笑媽媽迷信思想,現在的新娘頭插鮮花。她忘了民間有句老話:“得不到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當然,諾敏幸福得昏了頭,不去想更遙遠的明天,她隻想跟承以墨相愛到老,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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