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小奇抱著迷迷糊糊地方雪娘走著走著,來到了一個像是小鎮的地方。韓小奇放下方雪娘,走到近前仔細辨認,卻是一座碑亭。

    他上前摸著碑上的字,原來上麵刻著‘德聖鎮’三個字,心想:“嗯,這個鎮的名字好和善,也許能找到個好人家。”便又連忙抱起雲娘,艱難地向前走去,直到啟明星升起,東方透出一線曦光,才走到莊子的東南角上。

    這裏,好像是一個中等人家,院子很大,卻一律都是平房草舍。觀望猶疑之間,嗚嗚犬吠之聲,已經此起彼伏。不消片刻,莊上就會有人走動。再無選擇餘地了,韓小奇便硬著頭皮,拍響了莊門,院子裏立刻傳來一陣狗叫聲,接著是個蒼老的聲音在裏麵問:“誰呀!”

    韓小奇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來,裏麵的聲音又問道:“是誰?”

    此時方雪娘的神智稍稍清醒,猛想起韓小奇已經不能說話,便強打精神答道:“我……我們是旅行者,哪知夜裏住進了黑店,逃了出來,又碰到了瘴氣女妖。請行行方便,救救我們……”

    裏麵又是一陣沉默,忽聽一個婦女吩咐道:“劉媽,給他開門。天都快亮了,能有什麽事?白天洛魔和瘴氣女妖是不活動的!”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位老婦人顫巍巍地立在門洞裏,瞪著眼睛瞧著韓小奇。見他滿臉汙垢,大襟上血跡斑斑,懷中還抱著個道士,忙又將方雪娘接了過去。韓小奇現在是又累又驚,又饑又渴,一口氣鬆了下來,隻覺得眼前發黑,金花直冒,一陣天旋地轉,咕咚一聲栽倒在門洞裏。

    醒來時個,已是日上三竿了。

    韓小奇雖然覺得被子裏暖烘烘的,卻是已經是全身赤裸。他環顧四周,自己和方雪娘兩床相抵,躺在一間臥室裏。方雪娘倒是換上了幹淨的衣服,他細心看去,覺得有點驚訝,這個莊院初來時,從外頭看,完全像一個莊戶人家,可是裏麵的擺設卻大不一樣。朱漆桌椅、書架茶幾,雖不乏豪華氣派,卻也是高貴典雅。坐在雪娘床邊有位容貌慈祥的主婦,約四十左右,穿著青色的絨毛皮襖,而她身旁邊恭恭敬敬站著位老仆。

    韓小奇正納悶之際,那婦人開口說話了:“年青人,你醒過來了?因為我們這裏沒有男子的衣服,所以讓劉媽到街上購買去了。嗯,現在差不多該迴來了。”果然,她話音落下沒多久,先前為韓小奇開門的老婦捧著套衣服走了進來。

    “夫人,我已經把衣服買來了。”被稱作是劉媽的老婦人說道。

    “嗯,放那吧!”婦人指了指韓小奇床邊上的櫃子說,“再去端些茶水和點來……”劉媽將衣服放在韓小奇的床頭櫃上後,便退了出去。

    婦人看著韓小奇,問道:“年青人,我先不問你如何落難。這位道士女扮男裝,不知是尊駕的妹妹還是妻子?在開門之前,你們好你說你們是旅行者,豈不知?”

    聽這位婦人一口道破了他的行藏,韓小奇便伸手,指指自己喉頭,又比劃了寫字的樣子。婦人微笑著點頭道:“哦,知道了,你是個啞巴。吳媽,筆硯伺候!”

    此時,方雪娘呻吟一聲也醒了過來,見婦人正盤問韓小奇,便掙紮著坐起來道:“他不是啞巴,是被……是被黑店的人下了啞藥,說不出話。主人有什麽話,隻管問我。”

    “好”。那婦人本來就坐在她身邊,聽見這話便轉過身來,微笑道:“妹子,我並不要盤查你們。但既然住在我這裏,我總該知道你們是誰,為什麽到這裏來?你隻管放膽講,不是我老婦張德梅口出狂言,隻要你們合了我的意兒,在這德聖鎮是無人敢來打擾你們的!”

    “那這裏是哪裏?”方雪娘問道。

    “這裏?”老婦張德梅環視了一下臥房,說道,“這裏是‘清寡堂’,住在這裏麵的全部都是寡婦,沒有男人。這些寡婦,全部都是因為戰爭失去了丈夫,而我則是將全鎮的寡婦聚集在這‘清寡堂’的人,我的丈夫承飛虎也死於戰爭。”

    張德梅說到她丈夫的時候,一點也不沒感到失落悲傷,相反,還很高興,很自毫。韓小奇倒是明白了這裏沒有男人衣服的原因。

    “承飛虎?”方雪娘驚道,“忠烈的護國將軍?!我在小時候就知道他,陪同先帝一起打江山的英勇壯烈之士,現在他的弟弟承景富在朝廷當大官。”雖然方雪娘自一十歲以後就在昆侖山修煉武藝,但這幾個月來在民間對當今時政也了解一二。

    張德梅哼了一聲,說道:“承景富是當今朝廷最大的奸臣,他哥哥是朝廷的忠烈之士,怎麽他就這陰險狡詐?我都懷疑我的丈夫是被這個狠毒的小叔子害死的……不提這些陳年舊事,還是說說你們吧。”

    韓小奇一驚,暗道:“呀,這個老女人竟然是承景富的嫂子,真是想不到。也怪不得沒有人敢動她,想必不僅因為她是忠將遺孀,也是因為承景富的淫威。這老女人看來心理有點問題,幹嘛要弄一堆寡婦與自己作伴,難道是因為讓心理平衡?”

    方雪娘說道:“這位是我的……我的兄長,算了,撒謊我是撒不來!”她結巴地說了幾句後,覺得別扭,便把事情的經過連同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張德梅。當然,這其中有些部分是省略掉的,比如說韓小奇使用玄門法術那段,還有曾經在昆侖山上發過的誓言。

    這張德梅聽得極為認真,會兒淚光閃閃,一會兒毛發森森,一會兒張口微笑,一會兒又怒氣填胸。“好姑娘,你們大難不死,真是再世為人了。我瞧著你倆倒是天生地設的一對兒,另怪我多嘴,這姻緣過去了,想找也找不迴來了。”

    方雪娘頓時飛紅了臉,韓小奇也不好意思地轉頭看著窗外。這個時候,韓小奇竟然想到了同床共枕的天月女皇,還有那嬌豔欲滴的鄭香蓮,甚至連那刁蠻的星月公主也出現在他的胸海裏。想著想著,竟然暗道:“媽呀,按我這種情況,是不是在外麵搞外遇包二奶呢?要是女皇帝知道,會不會下令將我斬首?我怎麽混成這個樣子了?原因是什麽?哼,就是因為女皇帝扣掉了我的魔杖,要不然我在這個世界還不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啊!”

    “不說這些了。”張德梅見二人神情尷尬,笑道,“你們先在這裏休養吧下來,就算作是兩兄妹吧。嗬嗬……”說完笑著起身離開了臥房。

    張德梅離開臥房後,韓小奇和方雪娘心中惦記,忐忑不安。沒過多久,這個忠烈遺孀張德梅帶著一個郎中來給二人看病,又命人抓藥,又命人伺候用膳,又給方雪娘另外安排住房。

    一切都是那麽妥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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