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紀叡喝了很多酒,但他,卻沒醉。


    迴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腦子裏還一直迴播著樂彤和楊晟說的那些話。


    直到黎明時分,腦子依舊亂七八糟的紀叡,才模模糊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腕上的手表指正七點正。


    今天是周五!


    這個念頭在紀叡腦中閃過,迅速讓他清醒了過來。


    以極快的速度起了床,洗漱完之後走進衣帽間,習慣性地拿了件白襯衣,手摸著衣服,突然想起樂彤那天在超市裏說的話。


    手指滑過一長排大同小異的襯衣,最後,落在一件深藍色襯衣上。


    雖然,還是襯衣,但起碼顏色有了一點點變化吧。


    紀叡這樣想著,把襯衣穿上去,按著衣架上的提示,找到和這襯衣相襯的同色係西裝套上身。


    紀叡有一個專門的服飾造型師幫他打理服飾,平時,為了省時,他的很多衣服都是由造型師搭配好一套套掛在衣帽間。


    換好衣服,紀叡直接出了門。


    紀叡坐上車,吩咐司機,“小李,繞近路迴去,開快點沒關係。”


    小李隻以為紀叡臨時安排了什麽重要的事,於是以極快的速度把車開迴紀氏。


    從電梯裏走出來,走廊裏的掛鍾顯示時間為七點四十分。


    紀叡邁著大步走進辦公室,秘書位置上,卻沒有坐著他以為會出現的那個人。


    “總裁,早!”


    林玲微微有些驚訝,除非特殊情況,不然,紀叡到公司的時間,雷打不動,均是七點四十五分。


    “早!”


    紀叡朝她微微點了點頭,失望的情緒瞬間充斥心頭,臉上,卻還是繃緊的冷麵。


    她不是說今天迴來交接工作嗎?難道太久沒來上班,忘了時間?


    紀叡坐在辦公桌後,全無意識地拿起噴壺一下一下地噴著麵前的那盆仙人球。


    需要打電話提醒一下她嗎?


    紀叡正用毛巾擦著桌上那一大攤因心不在焉而噴了一桌的水,敲門聲響起。


    “進來!”


    十成十,是林玲幫他泡好茶端進來了。


    “紀總,早!”


    聽見意料之外的嗓音,紀叡猛地抬起頭,對上樂彤神采弈弈的明眸。


    “早……”


    紀叡定定地看著她,直到她把冒著熱氣泛著醇香的咖啡推到他麵前,“紀總,你的咖啡!”


    如此簡單的幾個字,他卻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當迴過神來,發現眼前的人,不過是林玲。這下,麵前的這個人,真的是真實的樂彤嗎?


    “樂彤?”


    紀叡的嗓音很低,似是,怕自己的嗓音大一點,就會把人驚嚇走一樣。


    “紀總,有什麽吩咐?”


    樂彤清脆幹淨的嗓音,讓紀叡終於有了一絲真實感。


    當他確認眼前的人是真實存在時,便又想起昨晚兩人的爭吵。


    她不生氣了?


    原本隻是在心裏想的,卻未經大腦過濾便直接問了出來。


    “不生氣了?”


    口吻,除了一絲忐忑之外,還帶著他自己也未察覺的溫柔。


    樂彤迎上他審視的眸光,原本清澈透亮的眼眸現出小小的困惑,“紀總,我不明白你說什麽。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紀叡盯著她迅速閃了出去的背影,不由得又皺起了眉頭。


    她為什麽要裝?


    難道說,隻要一迴到紀氏,她就會重迴以前那個披著麵具對他的樂彤?


    雖然,那樣的樂彤也沒什麽不好。


    但見過了她活潑多變的真麵目之後,紀叡卻一點也不願意對著這張總是扯著公式化表情及笑容的臉麵。


    雖然,這樣的她,看著無懈可擊,一看就是極精明極有分寸的精英模樣,但這樣的她,對著客戶和同事就足夠。


    但私底下麵對著他的時候,他還是希望她能夠像前些日子那樣,有什麽就說什麽,喜怒哀樂全不需要掩飾,她隻需要,在他麵前做真實的她就足夠。


    紀叡一邊品嚐著久違了的香醇濃鬱的咖啡,一邊想著一堆與工作無關卻與樂彤有關的事。


    咖啡喝了一大半,他突然想起,自從她沒來紀氏上班之後,茶水間裏分明已經沒有準備咖啡。而且,這咖啡,不是他平時在紀氏喝的那款巴西咖啡,而是她曾送給自己的那種曼特寧咖啡。


    紀叡放下杯子,拿起電話想要拔出去,但很快,又把電話掛了。


    他紀叡堂堂一個總裁,總不能特意拔個電話出去問秘書關於一杯咖啡的問題吧!


    幸好,一整個早上總在他心頭盤旋的小秘書,沒讓他等多久。


    “紀總,這是寶寶讓我帶迴來給你的早餐。”


    他的小秘書,把一個保鮮盒推到他麵前。


    紀叡抬起頭看著她,“你煮的?”


    小秘書臉上沒啥表情,沒有歡喜,也沒厭惡之色,隻是平靜地點點頭。


    “嗯,寶寶說要吃粥,我昨天熬的。你不喜歡吃?”


    小秘書問完,傾身過來,就要把飯盒拿迴去。


    紀叡一把將飯盒端了起來,“喜歡吃!我的口味跟寶寶差不多,他喜歡的,我也喜歡!”


    難得樂彤似是不計較昨晚的事了,紀叡心裏雖然還有根刺,卻不想在這時挑出來破壞眼前的氣氛。


    樂彤挑挑眉,深深地看他一眼,卻沒說什麽,轉身就要走出去。


    “樂彤!”


    紀叡卻開口叫住了她,待她轉過身來重新麵對他,他才指指杯裏剩下那點咖啡。


    “謝謝你的咖啡!”


    樂彤搖搖頭,“不用謝我,這是謝禮,昨天那頓飯,加上這咖啡,都是!”


    紀叡的好心情,瞬間因她的話而消失無蹤。


    “樂彤,你非要跟我計算得這麽清楚嗎?”


    紀叡擰起眉,微綠的眸子泛起絲絲怒意。


    “紀總,親父子還要明算帳呢,更何況,我跟你什麽都不是,不算清楚怎麽行!”


    樂彤這話,也隱隱透著怨氣,原本有些生氣的紀叡,聽了她這話,卻突然不氣了。


    如果,她淡淡的沒一絲情緒,紀叡會更頭痛,但她,似乎並不如她自己所以為的那麽平靜。


    更不如她所說那麽無所謂,這樣伶牙利齒的她,起碼能讓紀叡感知她的真實情緒。


    “樂彤,我們可不可以像從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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