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打的去上班,但我還是遲到了一會兒。在進電梯的時候,我想起昨天夏主任交代今天有個和新經理的見麵會。當我氣喘籲籲趕到八樓的會議室時,裏麵已是肅然安靜準備開會。

    潔姐向我招手,她已經給我留了位子。我低頭走過去,沒有抬頭看主席台上的人。

    “既然是公司的員工,就要遵守公司的紀律。不要在開會的時候遲到。”不用抬頭,我也知道這是劉豔敏的聲音。骨子裏攜帶的傲慢是永遠讓人無法忘記的。

    我低頭看桌上的文件,不去理會她的吹毛求疵。

    “開會吧。”她繼續說到。

    然後她的特助鄧雅開始主持會議。“這是公司新來的唐經理。他是北京大學的研究生。大家歡迎唐經理加盟我們的公司。”

    禮節性的掌聲雷霆般響起。

    “大家好,我叫唐龍彥。初來乍到,希望大家多支持我……。”他的聲音一響起,我的神經就條件反射的往主席台上望去——是他!是他!我的心在瞬間化為四分五裂的氣泡,人癱軟在椅子裏。猶如一個解體的布娃娃,沒有靈魂,沒有外殼,支離破碎。無數次想忘卻這張臉,卻在夢中無數次拚湊它。依舊是熟悉的音容,卻沒有了往昔的笑貌。他的聲音冷靜而沉穩,舉止文雅而成熟。渾身上下散發一種凜人的氣質,那是我從不熟悉的神態。

    思緒狂瀾,在空中漫舞。忍住!忍住!我用最大的努力控製住自己顫栗的情緒。天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壓抑住翻湧的記憶狂潮。世上沒有什麽恰好同名同性的巧合,其實就是無巧不成書。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我拚卻六年沉淪,費心盡力將某張臉,某個身影遺忘時,他卻登場露麵,重新出現在你麵前,將一池平靜的湖水驚擾。而且還是你的頂頭上司。

    我聽不進他的嘴裏說了什麽,我隻象個木偶坐在那兒,眼瞳散漫,空洞無光。而他隻是在不經意中用他凜冽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我存在的地方,然後快速轉移到另一個方向。此後,再沒正眼看過我。

    他還恨我嗎?六年前那個寒風唿嘯的冬日,我悄悄離開他,無法想象他當時是什麽心境。

    散會了,他和劉豔敏並肩從我身邊走過。無視我的存在,甚至連一個遲疑的眼神也沒有。他忘了我嗎?不再認識我?混亂的思緒快速而又清晰的推理:不可能!盡管這幾年我過得有些顛沛流離,但也還差強人意。天生的麗質任是素顏於佳麗中,也有一種讓人無法移目的魅力。我樸素,我簡陋,我不買時裝,不用名牌化妝品,但我依舊年輕,依舊美麗,依舊是男人愛慕和追逐的目標。可他竟無視我的存在,無視我和他的過去,當著我的麵,和另一個女人親熱的說笑著離去!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已經結了婚嗎?他和劉豔敏又是什麽關係呢?

    人群散去,我坐在冰冷的椅上,想著冰冷的心事。那些掩藏在心底的陳年往事,在他突然出現後,像行室入竊的形跡被暴露後倉皇慌亂,且有幾分狼狽!

    他不認識我了,其實我可以理解。哪個男人會在被一個女人傷害得傷痕累累,打擊得遍體鱗傷後,還會牽掛她,惦記她呢?除非他是聖人。這個世界上有聖人嗎?答案是沒有。聖人早在一千年以前就被猶大人出賣了,被釘上了十字架。所以當唐龍彥那冰冷如霜,淡漠如雪的目光審視周遭一切時,我便明白:作繭自縛是報應!

    我也不是聖人,當出走的時候,我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我以為我一走了之可以解脫兩個靈魂。而事實是,我逃避了六年,我依然放不下一切!我還是不能視若生人般對他,裝作若無其事地坐在那兒,內心卻滂沱,天地一片混沌無光。

    “散會了,清琳。你怎麽啦?”潔姐搖晃我的身子,我迷茫得望著她。捂著胸口的疼痛,我默默起身跟在人群的後麵,往電梯走去。

    一個上午,我神思恍惚,腦中反複思考著同一個問題:他為什麽會在我上班的公司出現,是巧合還是有意?而接踵而來的煩惱是她要不要辭職?潔姐以為是昨日宿醉的後遺症,一個勁的指責我太逞強,喝不了就別喝。何天雷給我泡了好幾杯熱茶。可我受不了他的殷勤。三十歲的人,就拚到了個副主任,也算年輕有為。怪不得大學生李嵐愛死了他。可愛情這種東西,往往是獨木橋。有些人你再努力,也走不進別人的窗口,永遠隻能在窗外看風景。

    因為何天雷對我的愛慕,李嵐暗中也就怨恨起我。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們辦公室裏有四個女人,那麽所謂的戲也就互相牽製了。首先我從不多事,也不嘴雜。而且性格和藹的潔姐總是站在我這一邊,那麽其他兩個也就不好再狼狽為奸了。說到奸,其實隻能放在一個身上描述。對於思維簡單化的李嵐來說,不太合適。它隻適合劉麗芬。我從心裏不喜歡這個女人,偏偏她就坐在我的對麵。

    何天雷對我的殷勤她看在眼裏,唇角逸出一縷高深莫測的笑,仿佛她洞悉一切。我討厭她的故作清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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