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爺,秦娘子已到城外了。”


    黃州府的劉鈞別院裏,難得忙裏偷閑,後院樹蔭涼亭裏,劉鈞躺在藤椅上,柳如是彈琴,陳圓圓唱曲,沈曼在跳舞。


    炎炎夏日,清風徐徐,美人歌舞作伴,配上冰鎮的酸梅湯,確實讓人萬分愜意,舒爽的都不想起身。劉鈞身迴湖北後,先迴麻城小住了些天,好好陪了陪雪琪和孩子,寶兒和瑤瑤兩個也是得了許多滋潤。


    那些天,沈曼陳圓圓柳如是三個想見又不敢上門,隻得等到劉鈞到了黃州後,便立即丟下如今規模越大的紅袖坊,直接不管不顧的跑來了黃州。沒有了大婦在旁,幾個妖精似的人們,便整日裏使盡本領的取樂劉鈞。


    從遼南迴來,陪陪妻妾孩子,這段時間確實還是比較輕鬆愜意的。


    秦良玉早好些天就已經派人告訴劉鈞他要來一趟黃州,一來是要來拜祭一下梅李二人,二來也是要和劉鈞談筆買賣。三來也是順便經過。之前朝廷調川兵入遼,秦良玉已經讓侄子秦拱民率部份兵先行。


    “成功,卻請馬總兵和秦副將過來,陪我一起去迎接秦娘子。”劉鈞喊了一聲,從對麵廊下走來一個年輕人,身著九頭鳥的藍色軍服。


    “是,大帥。”


    鄭成功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柳如是看了眼他離去的背景,笑道,“這孩子長的倒很高大,可就是有些靦腆,見了我們幾個姨娘總臉紅。”


    “這孩子很有禮貌的,隻是夫君怎麽隻讓他當個小小親兵?不說當個旗牌官,怎麽也得先當個連隊長吧。”沈曼也挺喜歡鄭成功的。


    鄭成功也是劉鈞迴湖北後來的,鄭芝龍讓他代表鄭家前來吊唁梅李二人。同時讓他留在劉鈞身邊。鄭成功早先拜了劉鈞做義父,還改了朱姓,他原本已經是福建的秀才廩生。鄭芝龍原本打算送他去南京入國子監讀書。


    不過想想。還是讓他到劉鈞身邊做事。不僅鄭成功,鄭芝龍還讓年初奪得武進士的兄弟鄭芝鳳也到劉鈞的軍中來效力。


    鄭芝鳳被劉鈞安排去了北洋。而鄭成功則留下來做了親兵。讓他從小兵做起,結果鄭成功表現驚人,沒半點什麽不滿,認真努力,就是話有些少。


    鄭芝龍不止一個兒子,但這個跟日本女人生的兒子卻是他的長子。將長子認劉鈞做義父,還送到劉鈞身邊來,看的出。這其中有些質子的意思。對鄭芝龍的那份心思他是明白的,兩人如今合作正是蜜月期,但這份信任也不是無限製的。


    相比起劉鈞對鄭芝龍的需要,明顯鄭芝龍如今對劉鈞依賴更強。原先鄭芝龍在海上稱霸,一家獨大。可如今劉鈞的北洋並不比鄭家弱多少,尤其是劉鈞還深得皇帝寵愛,他需要劉鈞繼續對他支持和信任。


    送兒子過來,也是一種忠心的證明。


    劉鈞起身,換了身衣服親自前往城外迎接。黃州城門前,遠遠的便看到馬祥麟和秦翼民表兄弟倆已經站在那裏等候許久了。


    劉鈞剛到。秦良玉也到了。


    已經六十多歲的秦良玉依然很健朗,超過一米八的身高,在馬上挺的很直。當她下馬的時候。並不需要人扶,輕鬆利落的跳下馬。


    “許久不見,侯爺又立新功,已經晉封為國公了,可喜可賀。”


    “老夫人也依然身體健朗啊。”


    劉鈞笑著上前,拱手行禮。


    秦良玉迴了一禮,然後歎惜道,“去年此時,你我還陪在梅李二公身邊。取得川東大捷。不成想,轉眼間。二公已經仙去哎。請國公帶老婦人去拜祭一下二公,墳前上柱香。”


    “請夫人隨我來。”


    劉鈞帶著秦良玉去了麻城。往梅李二人墳前上香祭奠一番。


    迴城途中,秦良玉也劉鈞並轡而行。


    “我在重慶也聽聞自去年川東分別之後,國公先淮西大勝又東南耀我國威,今歲入遼,又接連取得大捷,斬殺韃子數千,我老懷大慰。”


    秦良玉自萬曆到天啟再到崇禎,多次率兵出關與韃子作戰,甚至他的兄弟子侄也有不少死於與韃子之戰中。對於這次出征,她是支持的,願意的。


    “國公,老婦人有個請求,我知道你手上有許多威力巨大的新式紅夷大炮,我想要購買一些,拿去對付韃子。”


    這個要求讓劉鈞難以拒絕。


    “何必說買,我手中確實有些紅夷大炮,可以拔十門給夫人。”


    “謝謝。”秦良玉感激的道。


    兩人策馬沉默著走了一段路,秦良玉突然問,“老婦人想問國公一個問題。”


    “請問。”


    “國公為何不肯去錦州?為何攻下遼南又退守金州?以國公之謀,楚軍之勇,火炮之利,為何要退守金州一隅?容老婦一句失禮之言,我看的出來,國公沒有盡全力。國公,你是在保存實力嗎?”


    這是很嚴厲的指責。


    不管劉鈞如何用策略上的謀劃來解釋,都掩蓋不了一個許多人都看的出來的事實,劉鈞在征遼戰事上,確實沒有盡全力。他既沒去寧錦參加會戰,也沒有在遼南發動淩厲的攻勢,偷空打了一仗,立即就撤迴金州,修城築堡,反做了守勢。


    “夫人,我以為平遼非三五年可競之功,需得更長時間。因此,想要短期靠決戰是不可勝的,得從長計議,一步步來。我不覺得我是畏戰,也不全是為了保存實力,而是一種戰略。隻要我們穩紮穩打,韃子是耗不過我們的。韃子才幾萬兵馬,二三十萬族人,這次我殺他一千,下次再殺一千,他有幾個一千可殺?”


    秦良玉望了劉鈞一眼,道,“國公。也隻有老身才會毫無隱瞞的跟你說這些話。不管你是如何想的,可你這樣做,已經讓很多人心生猜忌。現在他們隻不過是沒把猜疑說出口,可這猜疑的種子已經種下。必將生根發芽,越長越大。等有朝一日,韃子降服,遼東平複,天下太平之時,國公以為他們還能容的下你嗎?”


    這番話,她是將劉鈞當成子侄才說的。


    劉鈞現在的實力越來越強,他的許多行為也確實有些越界。現在朝廷需要劉鈞。皇帝倚重他,當然沒有人敢說什麽會說什麽,可等到真要遼東平複之後,皇帝還能容忍劉鈞這樣?到時隻怕就要兔死狗烹了,這些話也就秦良玉會對劉鈞說了。


    不過劉鈞很明白這些,他知道現在朝廷要用他,便得容忍他。而等朝廷容不下他的時候,朝廷想動就是能動的了他的?


    大家各有各的算計,就看誰能算計到最後,劉鈞認為。他雖在玩火,可把控的很好,不會燒到自己的。


    迴到黃州後。劉鈞帶著秦良玉去了黃州鑄炮廠的貨倉。


    貨倉四周建有圍牆,挖有壕溝還拉了鐵絲網,到處都是明暗崗哨,還有許多猛犬,可謂是守衛森嚴。


    不過這個倉庫裏存的都不是什麽先進的新式火炮,而是從荷蘭人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英國人等手裏得到的火炮。


    因為口徑標準化,那些三磅六磅九磅十八磅等非標準化的口徑火炮,尤其是其中一些使用時間較長,已經磨損的比較厲害。炮膛壽命剩下不多的一些,存入了這裏。做為儲備,以備不時之需。


    雖說有些磨損。可其實多數還能打個一兩百發甚至兩三百發都沒什麽問題的,連炮架都是現存的,配備的炮彈都有現成的一批。


    雖說是九頭鳥的淘汰貨,可在秦良玉的眼中,這卻是不折不扣的大炮了。尤其是其中的十八磅炮,那就是現在朝廷裝備的最大的紅夷大炮了。


    “這炮給老身的?”秦良玉激動的道。自川東之戰後,朝廷讓秦良玉在重慶的石柱、酉陽等各土司中招募土兵,前後招募了三萬,其中有六千被兒子馬祥麟和侄子秦翼民帶到了楚軍中。


    剩下的兩萬多兵,雖說天生勇悍,可裝備卻相當落後,隻有一杆白杆槍,甚至連鎧甲都沒幾件。更別說火炮了,連虎蹲白杆兵都沒多少。


    “兩門十八磅紅夷大炮,每門四千斤,能發射十四斤左右實心彈,射程三裏。四門九磅紅夷炮,每門兩千斤,發射六斤左右實心彈,射程兩裏。八門三磅紅夷炮,每門一千二百斤,發射兩斤多實心彈,射程一裏左右。另外,炮車也都是現成的。”


    劉鈞為了感謝剛才秦良玉的關心,也相當豪爽的一下子拿出了十四門炮。這些炮還都是長管炮,是艦炮,比起朝廷的同口徑紅夷炮威力還要強。重量方麵,卻並沒重多少。


    “太感謝了,多少銀兩?”


    “我們還說什麽銀子?見外不是?”劉鈞笑道,“我再借你一隊紅夷炮手吧,讓他們教導下白杆兵操縱這些火炮。”


    秦良玉感覺欠了劉鈞一個天大的人情,十二門紅夷大炮啊,她估摸著怎麽也得幾萬兩銀子。而且,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買的到,何況劉鈞還附送炮車炮彈,還借給紅夷炮手。那可就是拉著炮就能用了。


    不過其實,現在黃州鑄炮廠鑄造的新式火炮,其實成本並不高。如果扣除技術價值,隻論鑄的材料和人本成本,一門十二磅的加農短炮,造價隻有三百六十兩,而如果使用鐵鑄,成本更隻有兩百四十兩。


    這個價格是低到讓人難以想象的,而朝廷鑄造的紅夷大炮,十八磅左右的造價是三千多兩銀子,朝廷所鑄火炮,成本是黃州炮廠的近十倍,性能還遠遠不如黃州所鑄之炮。


    正是因為黃州炮廠鑄造的火炮成本低,性能好,鑄造還快,這才讓劉鈞越發的不怎麽把這些舊式炮看在眼裏,能夠拿出一些來給朝廷和秦良玉。


    劉鈞早晚要鑄更多的新炮,淘汰這些舊炮,淘汰下來後除了放倉庫也隻能融為材料了。


    秦良玉從劉鈞這裏得了十二門紅夷炮,劉鈞還附贈了一批虎蹲、滅虜等近戰小炮,反正這東西九頭鳥也看不上眼了,留著也是當垃圾,不如給白杆兵。


    再三感謝後,秦良玉收下了這批火炮,帶兵拉著北上遼東去了。


    秦良玉剛走沒幾天,有人不請自來。


    “吳三桂拜見楚國公!”


    劉鈞看著這個突然前來拜訪的客人,也有些意外。吳三桂,大名鼎鼎啊,穿越到大明之前,他算是劉鈞比較熟悉的明末人物之一了。


    跪拜在他麵前的吳三桂,長的還是很健壯威武的,耳朵比較大,鼻子很高,麵白無須,眼睛很有神。


    在他的那個高鼻梁上,有一道傷痕,右高左低,中間有黑紋如絲,若不仔細看並不太明顯。不過這道疤痕卻是非常有名的。


    甚至可以說,吳三桂能在二十七歲就當上寧遠總兵官,也與這道疤痕有些關係,並不全靠的是舅父祖大壽和父親吳襄的關係。


    在崇禎三年的時候,黃台吉一次率領大軍繞道蒙古入關,祖大壽應朝廷之命支援,在建昌與黃台吉部相遇。當時吳三桂的父親是遼東總兵,他親率騎兵出去偵察敵情,結果被清軍一支小股部隊包圍。


    當時祖大壽擔心前去救援會被清軍趁機突入,不敢輕易出戰。這個時候,吳三桂不顧祖大壽的命令,隻帶著幾十名家丁就馳馬出擊,一馬當先橫槍躍馬,一路殺進了清軍的包圍圈中。


    他殺入敵群之中,接應吳襄又一路殺了出去。當時附近就是三萬清軍,得知圍住了吳襄,大股清軍趕來,吳三桂就帶著幾十騎接應他父親吳襄一路血戰突圍殺出。


    當時祖大壽帶著大軍和黃台吉的大軍隔著不遠,雙方都沒敢冒然大舉出擊。結果吳三桂的勇猛,讓清軍還以為是誘敵之計,結果讓吳三桂衝破了那支騎兵的包圍,救迴了父親迴陣。


    在這場戰鬥中,吳三桂臉上被劃了一刀,鼻子留了一道疤痕。


    也正是這一戰,吳三桂勇冠三軍,孝聞九邊,都說他純忠極孝,聰俊絕人,為夷夏震懾,連皇帝都聽說了他的忠孝之名。有了這名聲,加之那身份背景,還有武舉人身份,吳三桂仕途是一帆風順,二十七歲就成了總兵官。


    不過劉鈞有些疑惑,吳三桂此時不是應當在寧遠帶兵,與洪承疇他們跟清軍對峙嗎,怎麽突然來了黃州?(未完待續。)


    ps:感謝冬夜了無痕的支持,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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