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堡的南城牆上,九頭鳥被那漫天的鉛子壓的抬不起頭來。


    馬麵敵樓裏,張冬狗靠在射擊孔前,眼睛盯著城下那趁機衝到城下蟻附攻城的賊匪們。城頭上的九頭鳥被炮火壓製了,但箭樓、敵樓、角樓裏的隊友們卻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有樓牆的保護,隊員們可以安全無憂的作戰。


    狗剩在他身邊道,“隊總,這些賊人瘋了不成,白天還沒被打怕呢,這會又上來送死了。”


    另一名抬槍隊員王驢子卻是大笑道,“你還怕積分券燙手不成,我先前還一直擔憂這些賊人就這樣跑了呢。沒想到他們還真有膽子迴來,這下正好,他娘的,衝到咱們眼皮底下來,再送點人頭給咱。”


    這戰事對於處於敵樓中的抬槍隊員們來說,簡直不要太輕鬆,就如同賊人故意來送他們功勞一樣。昨晚和白天的戰鬥中,王驢子一人就射殺了三個,這還是賊人跑的太快,要不然他一定能射殺更多。


    一想起隊總昨天在槍柄上又劃了九道豎紋,王驢子總有些羨慕妒忌。他也早聽說隊總即將要升任旗總,如此一來,隊總這個位置就空出來了。王驢子倒有些自知之明,沒有直接盯上要空出來的隊總之位,他覺得肯定是狗剩接任隊總,他盯上的是狗剩升上隊總後空出來的伍長之職。


    “都瞄準了再打,不要浪費彈藥!”


    冬狗很平靜的說道。


    進入九頭鳥之後,他如同脫胎換骨一樣,如今死在他銃下的已經近二十個,端著抬槍遠距離將賊人射殺槍下時,他心裏再無半點緊張,看著倒下的屍體,心裏也不會再有波動。射殺賊人,已經平淡如水一般。


    就如王驢子說的一樣,賊人來攻,不會讓他有半點的緊張恐懼,隻是平靜的很,那是些來送軍功的賊人。


    冬狗子這一隊抬槍手守在二號敵樓裏麵,上下兩層各置一伍。這些都是幾乎跟著九頭鳥一起成長起來的老隊員了,都是最早的那批鳥銃手,甚至入伍以前還都是弓箭射的不錯的射殺。


    在九頭鳥,每個人都早射過不下千發的彈藥,參與了數次真槍實戰,現在站在敵樓上一邊開槍還能一邊淡定的聊著天。仿佛不是在打仗,而是在打獵。


    狗剩操作著架在三角支架上的抬槍,透過射擊孔鎖定了一個正在爬梯子的家夥,嘴邊露出一絲微笑,然後扣下扳機,等麵前硝煙散去,剛才那個已經爬了一半多的賊人,已經不見了蹤影,顯然,自己戰績又添了一個射殺。


    狗剩得意之餘,又有些小小遺憾,可惜現在不是早先了,射殺賊人沒有了二十兩賞銀。按新規矩,剛才他射殺的這個賊人,雖然核實後會在自己的戰績上添一個首級斬獲,但賞銀卻不多,這個人頭算是他們全隊的斬獲,大家得均分賞銀,甚至他們隊還不能獨享這個首級功,還得拿出部份來分給其它的隊員,比如城頭上的步兵司等。


    層層分潤後,估計應當能拿到二百積分,相當於原來的十分之一。不過二百積分現在能值四到五兩銀子,而且按現在的製度,隊友們的斬獲他也能分到一些賞銀,而且積功到量後,還能獲得晉升,每月的薪俸都比現在多。


    他也說不清現在的規矩好,還是原來的好,不過多殺幾個,總能多拿一些的。


    狗剩又次扣下扳機,又一個賊匪被他從梯上射落。


    得意的吹了聲口哨,狗剩笑道,“哥,又射殺一個。”


    “狗剩哥,今天第幾個了?”


    “第三個!”狗剩得意的道。


    王驢子嘿嘿一笑,扭頭過來道,“剛剛這個,是我今晚殺的第四個。”


    冬狗有些嚴肅的對他們道,“都認真點,賊人衝的太兇了,城頭上的兄弟們被炮火壓製了,都裝散彈,給城上的弟兄們提供點火力支援。”


    九頭鳥抬槍做為超大號的鳥銃,不光可以發射大號鉛彈,而且關鍵時候,還能裝散彈發射大量小鉛子,在近距離發射時有很大的威懾和殺傷力。


    裝大鉛彈打的遠打的狠,裝散彈雖然射的近了,可散彈的殺傷力卻非常驚人。城下的賊匪們利用那些破虜炮和虎蹲炮的散彈,加上弓箭手的弓箭射擊,把城頭上的殺手隊員們壓製的厲害,賊匪們趁勢架起了無數雲梯,如螞蟻一般的往上攀爬。


    夜色昏暗,使得敵樓、箭樓裏的銃手、弓手們準確度降低了許多。


    擦幹淨剛發射的銃管,冬狗取下一個塗成紅色的竹管,拔出塞子,把裏麵的一管小鐵砂倒入銃管,然後又裝了顆大鉛彈壓住。


    將這支裝填了加量版彈藥的抬槍握在手裏,冬狗子沒再瞄準雲梯上的賊人,而是直接瞄向了城牆腳下的雲梯邊排隊的那叢賊人。


    從敵樓二層到牆腳下的目標,加起來不到三十步遠,這個距離完全在散彈的射程之內。冬狗平靜的扣下扳機,一聲巨響,大團煙霧在麵前升起,冬狗子早已經習慣了這種刺鼻的硝煙味道,甚至還有些享受的輕輕吸了一些入鼻。


    感受著那熟悉的味道後,他輕吹一口氣,將硝煙吹散,然後目光往城下探去。查看自己那槍的戰果,目光所及之處,城下那架雲梯周圍剛才的那大群人倒下了大半。


    他目光仔細打量,清點自己的戰果。


    還沒有等他確認,旁邊的狗剩卻已經大聲的喊了起來,“七個,大哥一槍射中了七個!”


    “射中七個,一個射殺,其餘七個傷情輕重不等。”冬狗子自己確認道。


    “我要殺十個!”王驢子見隊總這一槍射倒七個,簡直是佩服的不行,然後也迫不及待的操縱著自己裝填好的抬槍,也瞄準了一架雲梯邊圍擁有賊人。


    砰的一槍爆響。


    “三個!”狗剩直接報出了戰果。


    王驢子麵前都是硝煙,並不能馬上看到自己的戰果,忙問,“射殺了三個?”


    “不,是射到了三個,一個都沒死。”


    “日他娘-的,運氣這麽不好。”王驢子有些遺憾的罵道。


    狗剩也馬上放了一槍,結果比王驢子好些,射中了四個,有一個被直接擊殺。大家興奮的歡唿著,緊張的裝填,然後不停的發射,還不忘記檢查戰果,相互對比。


    這時,其它敵樓裏的抬槍隊,也開始裝填散子發射,三十多把抬槍開始一起噴射一團團的鐵砂,密集的鐵砂從敵樓上對著城牆下密集的賊人射擊,殺傷力大大增加,一時間,賊人傷亡大增。


    雲梯下都站不住腳,剛剛如狂風暴雨般的賊人攻勢,也為之一挫。


    “扔掌心雷!”


    城頭上,剛一直被壓的有些抬不起頭來的殺手隊員們,也終於感覺輕鬆了許多。


    步兵司百總王謙用力朝城下吐了口口水,大聲的向隊員們喊道,“他娘的,真是老虎不發威,就把我們當病貓了,讓他們也見識下咱們的厲害,掌心雷,扔!”


    掌心雷就是一斤裝的手雷,昨天的戰鬥中,三斤重的震天雷,兩斤重的霹靂雷,都先後爆發了很強的殺傷力,現在,該輪到這種裝備給步兵們的掌心雷了。


    這種掌心雷,每個才一斤,用生鐵製成的圓形外殼,上麵有一個凸起部份,用以插上引線,用的時候直接點燃引線,然後向著敵人拋出去就行。


    一斤重的雷,能扔的更遠,因此被列為單兵裝備。


    現在,從城頭往下扔,更加方便。


    在城頭趴了半天的步兵司隊員們,剛才都覺得憋氣的很,這時聞令紛紛從腰間布袋裏取出了掌心雷,然後插上引線火,點燃,向著城下用力的砸下。


    無數的掌心雷帶著火花從城頭扔下,猶如漫天下蛋一般。


    掌心雷雖隻一斤,可一次性數以百計的一起投下,幾乎同時爆炸,那勢力卻也積聚起來,給賊匪造成了巨大的傷害。


    一道接一道的爆炸聲在城下響起,此起彼伏,生鐵彈殼爆炸中破裂飛射,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在飛舞。


    城下的匪賊們一時被射中者無數,痛唿慘叫,有的人被射中眼睛,有的人傷了腿,有的人肚皮被劃破......


    流匪們最強的其實是塘馬,利用機動避實就虛,他們缺少的正是那種打正麵硬戰的能力。缺鎧少甲,麵對那突然爆炸的無數掌心雷,他們幾乎隻能認命的吃下這波傷害。


    如潮水般的攻勢,遭受到了更猛烈的反擊,城下賊匪瞬間死亡無算。


    掌心雷爆炸聲那巨大的聲音,讓賊匪喪膽,原本還兇悍無比的賊匪,突然間氣勢一頓,許多賊人承受不住,開始向後撤退。


    “把炮對準城頭,給我狠狠打!”賊匪陣前,馬守承大聲的吼道。


    偏偏這時炮火總管卻抹著額頭的汗向馬守承報告了一個不好的消息,“大掌家,炮已經連續打了好一會了,炮管都打紅了,得停下來冷卻,要不然要炸膛的。”


    “再打幾輪。”


    “不能再打了,再打就都要炸了。”


    “老子要砍了你狗日的,我說的是命令。”馬守承知道這個時候停止炮火支援後,這波進攻必然要失敗。


    麵對著青筋鼓起,眼睛血紅的鑽天豹,火炮總管也隻得迴頭咬著牙下令繼續裝彈。


    炮手心驚膽戰的裝彈。


    “放!”火炮總管嘶聲大吼,手指城頭。


    “砰!~轟隆隆!~”


    大小數十門炮一起發出轟響,接著傳來一陣慘叫哀嚎。


    其中數門火炮膛管過熱,炸膛了。邊上倒黴的炮手們,被炸飛了大半。那炸飛的炮管甚至飛到天上,然後把周邊的幾輛炮車上僥幸沒炸膛的火炮也給砸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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