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散去,夜深人靜。


    劉鈞雖喝了不少的酒,可卻還依然很清醒,顯然這副身體也同樣是個久經考驗的。酒喝了不少,可這時的酒還不如後世的那些高度精那般烈,酒席上的幾碗酒反而讓他此時有些不上不下,越發的清晰亢奮著。


    既然睡不著,劉鈞便幹脆躺在床上仔細的整理穿越之後的經曆。


    總的來說,他運氣還算不錯,來到了大明朝,雖是末世,可卻如此年輕強壯。還是在不錯的鄉紳之家,自己還是個武學生員,不錯的身份。


    現在他考慮的是以後的出路?


    之前曾想過去攀附劉家,卻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倒是意外的與李春江結識了。如今李春江拉著他要建一支馬隊,在於李春江也許隻是等會試空閑之時的一個曆練,一個消遣。可劉鈞覺得,這對於自己也許是一個機會。


    李春江也許三五個月後就扔下這支馬隊走了,去參加科舉。可劉鈞不覺得自己能考中武舉武進士,也許這個馬隊是一個契機,自己可以用心經營,作為在這亂世之中的一點資本。


    不過要建一個馬隊,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就算再怎麽是鄉紳武裝,他也屬於一支騎兵啊。按先前李春江跟他所說的打算,他的這支馬隊正式的騎手有五十人,但除了這些正式的騎手外,還要配獸醫、馬夫、鐵匠、木匠、皮匠等人,另外還要弄一群騎手扈從。


    按他的這個打算,正式的騎手五十,然後大約馬夫匠人等也有五十左右,然後還有一百個騎手扈從。


    因此這個馬隊的規模是兩百人。


    每個正規騎手要配口外良好兩匹,扈從配馬一匹,另外後勤還要配二十匹挽馬、三十匹挽騾,及車數十。


    這是一個相當豪華的配置了。


    李春江的胃口很大,要玩就玩大的。


    而真要拉起這樣豪華的一支馬隊,那最大的問題就是錢了。按劉鈞原來的記憶所知,在鄂東地區,要買口外來的優良戰馬,那價錢可不便宜,尤其是如今亂世之時,到處兵荒馬亂的。太平年間,遼東的馬市一匹馬也就十餘兩銀子,到張家口也不過二十兩。


    然後如今時候,在鄂東,一匹像樣的口外良馬,至少得五十兩銀子,如果是訓練有素的戰馬,打底八十兩起。而且一般人還沒機會弄到,得有相當硬的關係才行。這些馬多是自北方各軍鎮中弄出來的上等馬,完全馴養訓練好的。


    一匹馬八十兩,馬隊兩百匹坐騎就是一萬六千兩銀子,挽馬挽騾什麽的便宜一些,也得上千兩。


    這還隻是一次性支出,一匹好的戰馬的供養費用也是極高的,按邊軍的戰馬供養情況看,戰馬一年得耗銀三十兩至少。兩百匹戰馬一年養馬費用又得六千。


    這還隻是馬的費有,那還有人馬的裝備呢?招募騎手和侍從、醫匠等人的薪水呢。像李春江的打算,那就不是一般的鄉紳武裝,而是類似於精銳家丁的做法。一個騎手估摸著起碼得一月二兩銀子,扈從醫匠等至少也得一月一兩。


    二百號人,一月薪水又得支出一二百兩。


    然後吃飯、裝備,又得一筆支出。


    劉鈞這麽一番計算,發現要把馬隊拉起來,初期就得至少投入進去個兩萬兩銀子左右。然後以後每月還得幾百兩銀子支出供給。


    兩萬兩啊,不是一筆小數。


    他現在懷疑,李春江真的能有這麽多錢來投入這個馬隊?李家肯定是拿的出兩萬兩銀子的,關鍵是他們願意拿這麽大一筆錢來搞這麽一支馬隊嗎?


    劉鈞突然覺得李春江的計劃有些太大了一點。


    馬隊規模也計劃的大了點。若隻是招募五十名騎手,一個配一匹馬,那費用支出將大大減低。五十匹馬一匹八十兩,隻需銀四千兩,每人月薪二兩,一月也隻需百兩銀。五十匹戰馬一月供給也隻需百兩銀,算下來再加點裝備夥食等供給,一月兩百來兩銀子即可。


    若按這規模,初期有五千兩銀子,差不多就能把隊伍拉起來了。他手上還有一千兩銀子,也可以先投進去,李春江拿四千兩出來就行了。


    不過就算有了優良的戰馬,可騎兵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的出來的。一個正規的合格騎兵,起碼也得兩三年的苦練才能有所成就。


    況且,合適的騎兵人選隻怕不是那麽容易招募到的。


    劉鈞抬頭望向房間內牆壁上掛著的那張四尺長的小梢角弓,短小而易攜帶,黃色的弓身,絲麻絞弦,製作算不得多精致華麗,但很有股子流暢之美。


    劉鈞起身過去,將弓取下。


    他並不是第一次試這張弓,很輕鬆的將弓拉開。他估計了一下,大約一百二十磅左右的拉力,先前在屋外試校時發現拋射時射程能達到一百八十步,有效射程一百步。一步五尺,明一步有一米六,這把弓能達到一百六十米的有效射程,已經相當不錯了。


    按照記憶,這種小梢弓是從唐宋時傳下來的,後有所改進。弓雖小,但射程很遠,且開弓容易,射速快。雖不如長梢弓更加強勁與精確,但也已經是非常不錯的弓了。


    若是組建了馬隊,這種小梢角弓應當比較適合騎手。


    據劉鈞所知,早正德年間時朝廷頒布了一份《武鄉試條格》,栽明武舉三場考試,一、二場考射箭,第三場筆試。第一場試馬上箭,以二十五步為準,第二場試步下箭,以八十步為準。


    朝廷的武舉考試,武藝中最重的也就是騎和射了。馬上二十五步,步下八十步。


    明代一步五尺,一尺約一米六多點,馬上二十五步就是四十米外,步下八十步射程更是達到一百二十八米距離。如此遠的距離殺敵,確實厲害。


    劉鈞自己試過這把小梢,步下八十步射靶,差不多能百發百中,就是馬上也極為精準。看來當初他能考入衛武學,確實全憑的自己的真實本領,才得以錄取的。


    低頭看著自己這一雙骨節粗大,滿是老繭的手,劉鈞覺得,馬隊主要還得練騎射。至於火器,似乎並不是什麽合適的選擇。


    若能把一隊人訓練至他的騎射本事,哪怕一半水平,那這支馬隊都能稱之為精銳了。不過,若是能給騎手們裝備兩隻短銃,說不定也還是能大大提高戰鬥力的。不過,劉鈞雖然對於明代的曆史很是了解,這副身體也熟習騎射,可唯獨對於火器,好像完全沒什麽了解啊。


    還是先練騎射吧,滿清韃子們不也正是以騎射稱雄嗎?


    對於火器劉鈞和劉軍都不清楚了解,但對於弓箭劉鈞還是很清楚的。


    明代的時候,弓箭應當是發展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比之唐宋之時更有進步。典型的情況就是在對箭重與弓力匹配的基礎上,注意到箭長度與弓力匹配的關係,在弓力的記錄上,也不再以傳統的石來計算,而有了專用的力概念。


    劉鈞家裏就有一本明人李呈芬所著的《射術》一書,裏麵說到蓋弓箭力量,欲其相稱。古者弓以石量力,今之弓以個量力,九斤四兩為之一個力,十個力為之一石。


    凡弓五個力而箭重四錢者,發去則飄搖不穩;而三個力之弓,重七錢之箭,發之必遲而不捷。何哉?力不相對也。


    故三力之弓用箭,則長十拳。所謂一拳,名曰一把。十把之箭,其重四錢五分。如四力之弓,則用箭九把半以長,或至十把,尤為相稱,其重則五錢五分。至於五力六力之弓,用箭亦長九拳之半。七力八力之弓,用箭隻九把,即長至九把半亦可也。


    故箭之長短,隨弓力以重輕。弦扣之精粗,亦視弓之強弱。


    明代的一斤十六兩,約595克左右。一兩十錢,一錢約3.72克。


    因此劉鈞按射術書裏所說的換算了一下,三力弓對應箭重16.7克。四力弓對應箭重20.5克。


    算下來,明代的一石弓折算成現代的弓力磅數,明代一斤對應現代1.31磅,一個力對應現代12.11-12.61磅左右,一石對應121.1-126.1磅。


    一個力九斤四兩,十個力就是九十二斤半,相當於120磅左右,約為110市斤。


    如此一算,其實一石弓也不算大誇張,並不是如不少後人誤會的那樣,以為明一石弓是94.4公斤拉力,那樣就太誇張了。一石94.4公斤隻是十鬥大米的容積重量,並不能算做弓力單位。


    劉鈞的那張弓,其實就是一把十力之弓,換言就是一石弓。而據他記憶所知,能開一石弓的黃州衛武學生員,也並不是很多。一般明軍普通士兵也就開六七個力的弓,小軍官開七八個力的弓,比較擅射力大的人,才能開*個力,能開十個力的,已經很了得了。


    隻有那些勇猛無比的猛將,才能開超過十個力的弓,開十二三個力,甚至十四五個力的強弓。


    雖然後世生產的一些傳統弓大多是五六十磅力,但有不少人訓練過後,也是能輕鬆拉開一百磅的弓,甚至那些英國威爾士長弓手們能拉開兩百磅以上的長弓。這,就不僅需要訓練,還得有足夠的天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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