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想選哪一條路?”半夏問道。


    定國公不語。


    兩條路都不好選。


    任何一條路都是死路,路上充滿了危機四伏,就等著人一個不留意就會墜落懸崖,粉身碎骨。


    定國公看著半夏,久久的沒說話。


    或許他應該訓斥半夏口出狂言,或者教訓半夏不能對朝廷不恭敬,但是現在的北疆,沒有一個人還對朝廷抱有期待,定國公不能去責怪眾多的北疆百姓,自然也不能獨獨怪罪半夏。


    即便戰士被百姓都知道要避著他,說很多不好聽的話都不能讓他抓到,但是半夏敢當著他的麵把這些狂妄的話親口說出來,從另一個方麵也說明了,半夏是個十分有膽量的人,定國公是領兵出征的大將軍,他喜歡的就是這種有血性的熱血之人,真正沒有被腐蝕的靈魂,才能說出這種看似狂妄卻值得推敲的話。


    定國公哦了一聲,看著半夏道:“你是朝廷派來的說客?”


    他本來想說,你是長公主派來的說客嗎?還是皇上派來的說客?隻是話到了嘴邊,為了謹慎起見,定國公最後還是沒有那麽明白的說出來。


    本來半夏一個小姑娘敢衝到他的麵前來說話就已經很了不得了,在加上半夏說出這種砍頭的大話,定國公更加不能把半夏當做一般人來看待,原本他以前決定把半夏和小白當做無知小兒,隨便聽聽他們說兩句話就讓人安全的送迴城裏,但是現在反複想著半夏的話,定國公又打量了一眼仰著個小腦袋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小白,他居然覺得這次放下身份跟人相見,也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情。


    “我不是誰的人,我隻是想幫一幫國公爺。”半夏見定國公眼神一直往小白身上飄,也不知道定國公有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但是半夏並不覺得她到了這種時候還能退縮,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心裏的話也說了出來,“我覺得,如果國公爺想要造反,那會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隻要國公爺願意,天下多少能人異士能為你所用,這麽一看,國公爺的勝算豈不是很大。”


    “嗬。”定國公嗤笑了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看著半夏努力掩藏眼神裏的試探情緒,心裏就覺得高興,說話也隨意許多,“你是在試探我嗎?還是誰派你來套我的話?”


    半夏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還真怕定國公真的被她說動了,理所當然的認為應該造反。


    不管定國公現在是什麽身份,隻要他有了異心,對於很多看好戲的人來說,簡直是拍手稱快的事情,這就相當於直接把把柄落在了人家的手裏,還好定國公沒有點頭說要造反,也沒有被她一兩句話蒙蔽,盡管麵對的人是她自己,半夏還是不想從定國公的嘴裏聽到忤逆犯上的話。


    不過,半夏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簡直異想天開。


    定國公是什麽樣的人,如果他不想做的事情,就算是用刀逼在他的脖子上,恐怕定國公都不會顫抖一下,僅憑她黃口白牙的幾句話,總不能赫赫威名的大將軍就被策反了吧?


    半夏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她也就對著定國公笑了笑,同樣也輕鬆了許多,背靠在一顆大樹上道:“我隻是希望,不管任何時候,國公爺都不要落人口實,小心一點總是沒錯的。”


    定國公隻是笑笑,對於半夏這種簡單的角色,定國公壓根就沒有全力在應付。


    如果不是因為見到半夏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半夏十分投他的眼緣,他根本不會跟一個小孩子在這裏說話聊天。


    這就好像日理萬機的皇上和街市上吵鬧的孩童,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在一起說話非常奇怪。


    “你還有什麽話想說嗎?”定國公自己也覺得奇怪,和半夏說了這麽多話,他好像並不覺得麻煩,也挺有興趣和小孩子隨便說說,反正也是開玩笑,“難道你還想勸我造反?”


    定國公笑著說道:“如果你還不死心,我可能就不能陪你說話了。”


    半夏好奇的瞪大眼睛看著定國公,也知道了定國公堅定的信念,不過她還是加上了一句,“其實你若是真的想造反,我可以幫你。”


    這不是半夏說大話,至少在她的關係網中,有些人真的跺一跺腳就能讓西周顫一顫。


    如果定國公想造反,或許看在公孫穎兒的麵子上,半夏願意讓定國公在北疆稱王稱霸,總好過於永遠被朝廷轄製。


    定國公不知道半夏哪裏來的自信能說出這些話,不過,天下之大,總有很多人深藏不露,定國公也不想探討半夏有什麽本事,見半夏想說的話說完了,他轉身就打算離開。


    半夏看著定國公離開,望著人走了三步,忽然開口:“你知道穎兒現在怎麽樣了嗎?”


    “哢!”


    樹枝被踩斷的聲音。


    定國公倉促的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半夏。


    半夏慢慢的站直身體,十分平靜的說道:“我這次來找你們,主要是因為穎兒。”


    半夏仔細的打量定國公的神色,從這兩句話的反應來看,定國公似乎也知道公孫穎兒的事情,難道夫妻兩人其實一直都在關注著自己的女兒?


    半夏不知道自己的猜測對不對,但是想要驗證也不難。


    她走了兩步,對定國公道:“穎兒現在就在京城,或許就在皇宮,你難道不想知道穎兒現在怎麽樣了?”


    半夏知道她有時候說話很直接,甚至不會太注意別人的心情,隻管達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不能否認,這樣直白的對話,最能清楚的了解一個人的心裏是怎麽想的。


    而公定國公是怎麽想的呢?


    在半夏第一次提到自己女兒的名字,定國公以為他聽錯了,當第二次又聽到了那兩個字,定國公就明白,真正的話題這才開始。


    定國公努力維持住臉上溫和的表情,為了避免嚇到半夏,他甚至不能著急的詢問半夏公孫穎兒現在怎麽樣,更不能猙獰的逼迫半夏把一切關於公孫穎兒的事情都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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