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田楷大帳,田楷卻不在,姬平和趙雲又去找長史關靖,關靖目前掌管著公孫瓚手下的物資和糧草。


    不料這關靖卻是個貪婪勢利的家夥,趙雲所在的真定趙氏早已衰微,關靖對趙雲言語間很是輕視,令趙雲隻能沉默以對。而姬平偽裝的是甄氏親族,關靖這廝看在中山甄氏的家世上倒是沒輕看他,卻明裏暗裏索要賄賂。


    二人所提衣甲、兵器和糧草之事,關靖隻是打馬虎,到了後來,見二人不識相,幹脆冷起了臉,將二人送了出來。


    姬平和趙雲出了大帳,不由麵麵相覷。


    “賤人一個。”姬平也不理會一旁的侍衛,罵了一句:“要是翼德在這裏,直接把這廝吊起來打。”


    趙雲看姬平鬱悶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姬平鬱悶,說起來他更鬱悶,好歹關靖剛開始對姬平還有好言相待,對他趙雲卻始終是翻白眼。


    不過趙雲瞥到一旁守在門口的侍衛,正愕然的張大嘴巴看著姬平,似乎很是驚訝,忙低聲製止姬平:“長生,慎言。”


    姬平順著趙雲目光,也看到了那個愕然看著他的侍衛,當即朝他咧嘴一笑,道:“無妨,此人之賤,這位兄弟必然也深有體會,是吧?”


    那侍衛麵頰忍不住抽搐了下,似哭似笑,表情更加怪異。


    趙雲見狀苦笑一聲,忙拉著姬平離開了這裏,他是個實誠人,有時候對姬平的一些言語和行為也感到無奈,但又覺得很親近,是真正把姬平和夏侯蘭一樣當做兄弟了。


    沒討到衣甲、糧草和兵器,姬平大感顏麵無光。覺得沒臉見那幫手下,正好在迴來途中聽到田楷迴來了,便又拉著趙雲去見田楷。


    畢竟田楷如今是他和趙雲的直接上司。有事找田楷也是理所應當。


    在親衛通報後,姬平和趙雲在大帳中見到了田楷。這算是他們這兩天來第三次見到田楷,不過前幾次都是在操練中,單獨見麵還是第一次。


    田楷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此時身披甲胄,頜下三綹長髯,顯得頗有幾分儒雅之氣,眼神淩厲,因而儒雅中又顯出幾分威嚴和殺氣。


    這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宿將。是公孫瓚手下最得力的四個將領之一,一直隨公孫瓚征戰異族,雖然在中原名聲不顯,但在幽州和鮮卑烏桓中可謂聲名赫赫。


    田楷正在營中讀書,聽到趙雲和姬平要衣甲、兵器和糧食,不由一愣,抬起頭看著二人,皺眉道:“你們下去罷,薊侯既然下了命令,衣甲兵器旬月之間自然會發放。”


    趙雲沉聲道:“將軍。旬月時間太久,恐袁紹大軍未必會等旬月之久,我們一千七百九十六名子弟沒有兵器。糧食供應不齊,如何作戰?”


    “你等也要作戰?”田楷嗤笑一聲,神態中頗有幾分不屑,隨即擺擺手道:“你們這些新兵,一時之間也不會上戰場,著急什麽,先下去罷。”


    趙雲沉默了下,準備退下,他從小到大主要精力都用在習武上。在戰場上是勇不可當的一流虎將,但在待人接物方麵。卻並不喜歡爭。何況他們不過新來之卒,沒有尺寸之功。田楷如此一說,他雖然鬱悶,但也沒話可說。


    姬平心中卻湧起一股怒意,無論如何,他們總是來為公孫瓚效命,要個兵器也要費這麽多波折。他同樣不喜歡爭,但此時卻不得不爭。


    他為了平定黑山軍,為了防止公孫瓚發現異常,此行隻帶了二十個猛虎營親衛和幾個鬼影、暗影,其餘的都是新兵。如今大戰隨時會爆發,到時候兵力捉襟見肘,他們這些新兵該卷入戰場就會卷入戰場,絕不是田楷所說的,暫時不用上,須知勢不由人,而沒有衣甲和武器,隻能讓手下這些新兵做無謂的死亡。


    是以他沒有隨趙雲退下,而是看著田楷,抱拳道:“將軍,我們常山和中山二郡子弟不懼生死,千裏迢迢來為薊侯效命,不論新卒老兵,戰事一起,豈有不上戰場之理,而今卻連作戰的衣甲兵器也磕磕絆絆難以配齊,實令我等心冷,如此我等迴了本郡也罷。”


    “大膽!”田楷濃眉陡然豎起,雙目圓睜,一拍案台,森然道:“豎子!爾敢威脅本將軍。”


    他在塞外久經沙場,平日威勢便盛,手下的將領向來都頗是畏懼,此時一發怒,自然更是散發出一股殺伐之氣,威勢更甚。


    但姬平是何人,不說前世的平等環境,單是這一世的身份,放眼天下,就根本沒有任何人能比他氣勢更足,當即不卑不亢的道:“此非威脅將軍,正如將軍愛護士卒,我們也必須為帶來的郡中子弟生死負責,戰死沙場不怕,但若是連衣甲武器也沒有,我們唯有離開,還是守護本郡的好。”


    一旁的趙雲本要退下,看到田楷發怒,當即停了腳步,與姬平同進同退。


    田楷神目如電,掃過二人,不料兩個少年居然絲毫不懼他的威勢,比他軍中那些將領還有強了很多,而姬平言辭更是擲地有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但麵子上卻下不了台階,當即冷笑道:“豎子,你們倒是帶著那些雜兵離開軍營給本將看看。”


    姬平二話不說,拉著趙雲,轉身朝軍帳外走出。


    田楷看著二人背影,隻是冷笑。


    卻聽姬平出門前長歎了口氣:“田將軍真霸氣也,我等今日一走,恐冀州郡縣皆知薊侯隻愛幽州兵,而不用冀州兵,天下亦知薊侯不發兵器、不發糧草之威名矣,田將軍真功莫大焉。”


    “且住!”田楷一聽姬平此話,不由麵色陡變,厲喝一聲。


    姬平此言可謂針針刺血,公孫瓚如今正與袁紹奪取冀州,若是讓冀州郡縣以為公孫瓚隻重視幽州,而排斥冀州,那他田楷的罪過可就大了。


    姬平和趙雲二人迴過頭,趙雲沉默中帶著堅毅,而姬平麵帶一絲微笑。


    田楷卻是麵色連變,須臾才冷哼一聲:“下去好好操練士兵,衣甲兵器某不日自會發放。”


    “多謝將軍。”姬平和趙雲行禮道謝,隨即姬平又道:“還有軍糧……”


    田楷盯著姬平看了許久,哼道:“下去罷。”


    姬平又是一禮,和趙雲退出大帳,田楷眼神才微微柔和了點,自語道:“這兩個小子倒是不凡,知進知退,假以時日,當有所成。”


    隨即又搖頭歎道:“倒是被一個小子脅迫了,哎……隻能去找關靖那廝了。”


    姬平和趙雲迴到營帳,張郃和夏侯蘭正帶著士兵在操練,不過士兵手中武器雜七雜八,木棍、木矛什麽都有,所謂人靠衣裝,兵靠武器,沒有匹配武器,對陣戰操練也造成很大影響,與不遠處那些幽州精兵一比,他們就像一群山賊。


    二人觀看許久,趙雲歎道:“今日多虧了賢弟,否則弟兄們還要如此操練旬月。”


    姬平笑了笑,看著不遠處操練的幽州兵,有步兵,有騎射,氣勢不凡,他微微歎了口氣,看向趙雲:“兄長觀薊侯的這幽州兵如何?”


    趙雲肅然道:“騎兵善射,奔襲如雷,步兵驍勇,殺氣十足,無論步騎,氣勢皆是銳不可當,又多與鮮卑、烏桓征戰,當是虎狼之師,我二郡子弟遠遠不及。”


    姬平點了點頭:“薊侯手下將士戰鬥力和氣勢皆是頂峰,唯一可慮的就是過於驕縱而輕敵。”


    趙雲遲疑道:“薊侯曾隨大儒盧中郎學經,頗有雄才,善於用兵,當不至於驕縱吧?”


    “人總是會變的。”姬平微微歎了口氣,隨即又道:“兄長可見過薊侯手下的白馬義從?”


    “白馬義從。”趙雲眼裏閃過一絲向往:“雖在薊侯處見過一些,卻不曾睹其戰場雄風,但三千白馬,令鮮卑烏桓聞風喪膽,不敢南下,自是精銳中的精銳。”


    姬平嘿嘿一笑:“兄長精於騎術,可有意率領白馬義從?”


    趙雲一怔,無意識的摸了摸手中的鐵槍,道:“白馬義從乃薊侯親衛,由嚴將軍所率,愚兄又怎能領白馬義從,況薊侯不喜你我,要入白馬義從,頗是不易。”


    姬平搖頭道:“他人不知,我豈不知,兄長有不世之勇,而薊侯和幽州兵又以勇字為先,依我看,兄長入白馬義從隻是遲早的事。”


    趙雲反問道:“賢弟之勇,猶在為兄之上,賢弟可願入白馬?”


    其實姬平武力雖強,但與趙雲相比還差了些,此時趙雲說不如姬平,自然是謙虛。


    姬平咧嘴笑道:“我雖然懂兩招,但是既怕死又怕疼,所以白馬義從神馬的從來沒想過,我隻望兄長入白馬義從,建功立業,小弟領著郡兵跟著打秋風就是。”


    趙雲不由無語,他是實誠人,姬平一開玩笑,他每感輕鬆好笑,但卻不會迴敬。


    不過此時趙雲不知道的是,姬平對他入白馬義從之事並不是說說而已,而是期望甚至想要暗中助推趙雲成為白馬義從一員。


    趙雲是否白馬義從一員在曆史上並無明確記載,白馬義從是公孫瓚與鮮卑、烏桓對戰時組建的,但這支精銳部隊在接下來的界橋一戰中被袁紹手下的大將鞠義盡數殲滅,而趙雲也不過是界橋之戰前投靠的公孫瓚,因此他入白馬義從的可能性並不高。


    但姬平卻需要趙雲加入白馬義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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