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蛇!”不少公卿大臣驚慌大喊,嚇得癱倒在地,殿中登時亂成一團。


    便是勇猛如呂布,一抬頭,也看的麵色大變。


    但見大殿橫梁上,一條手臂粗的大青蛇盤繞著,如同一條繞柱青龍,也不知有多長,碗口大的蛇頭倒垂下來,冷幽幽的盯著眾人,嘶嘶吐著血紅的信子。


    今日朝堂的種種詭異,讓眾朝臣心中不由發寒。這幕後究竟有什麽黑手?還是他們廢立天子,導致天降異端?


    這個時期正是天人感應學盛行,天象昭示*,他們心中不由不打鼓。


    “快跑!”不知誰喊了一聲,殿中滿朝公卿一顆心早已繃緊,此時聽得一聲,登時再不顧什麽禮儀,一窩蜂湧向大殿門口,爭先恐後的逃了出去。


    在亂哄哄的朝堂中,姬平一眼看到了不遠處董卓背對著他,呂布又在抬頭看蛇,想起先前自己被董卓這廝隨意拎來拎去,姬平頓時惡上心頭,當下毫不猶豫的跨過去兩步,抬起腿,猛力一腳踹在董卓肥大的屁股上。


    嗷嗚!正自仰頭看蛇的董卓痛唿一聲,朝前衝了幾步,向呂布撲過去,呂布下意識一閃,董卓一個大馬趴撲倒在地。


    看到向來囂張跋扈的董卓如此狼狽,姬平心中大感快意,他裝作受到驚嚇慌忙逃跑的樣子,朝董卓倒下的方向衝過去。


    董卓被踢的倒地,又驚又怒,正要起身,又被路過的姬平一腳踏在屁股上。


    姬平本想一腳踏斷董卓的脊椎,不料董卓命大,正好向前爬了一下,他便踩偏了,不過他修煉禦龍經,力氣本就不小,這一腳他又用了全力,耳邊隻聽到董卓嗷嗚一聲,撲在地上翻滾。


    而姬平仿佛完全沒有察覺自己踩了人,徑自跑往殿上垂簾之後母親何後所在的地方。


    “義父!”呂布雖然武藝高強,但沒帶武器,也不敢獨自麵對大蛇,他正小心翼翼的防備著蛇襲擊,突然聽到董卓慘叫,轉頭就看到董卓倒地,急忙扶起董卓,卻看到董卓麵色慘白,嘴角流血,忍不住一聲驚唿。


    董卓被呂布扶起,卻忍不住捂住下體,老臉抽搐著,掃了四下慌忙逃竄的朝臣,剛才慌亂之中也沒看到是誰踩他的,眼裏閃過一絲戾色,大喝一聲:“爾等休走!”


    驀然頭頂又響起青蛇嘶嘶的叫聲,董卓身子一顫,忙喘道:“奉先,快背為父出去。”


    這時劉協也從殿上跑下來,到了董卓身邊。


    呂布便背起董卓,又帶上劉協,朝殿外衝去。


    與此同時,被免去尚書一職的盧植奔走上殿,就要護持姬平。


    看他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擋在自己麵前,姬平心中頗是感動,忙低聲道:“盧尚書無須擔憂,我自有計議,你當盡快離開洛陽,以防董卓加害。”


    他輕吹一聲口哨,那條青蛇朝他點了點頭,徑自從一側出殿。


    盧植愕然睜大了眼睛,隨即鬆了口氣,向姬平行了一禮,也急忙離開。


    姬平快步上殿,到簾後扶起驚懼軟倒的何後,從大殿側門離開。


    等虎賁衝進來,董卓調來弓箭手,殿中大青蛇卻早已消失。


    這條青蛇自然就是小青,那條布幅自然是姬平寫的,他暫時無法對付董卓,但總要出一口惡氣,否則他還真怕自己憋出病來。


    目的隻有兩個字,就是惡心,而且一箭三雕。


    一是惡心了董卓,破壞了老家夥的形象,將他轟轟烈烈的廢帝大典搞成絕世笑柄,讓這廝也成為曆史笑柄。


    二是惡心了董卓和呂布的關係,讓董卓一看到呂布就想起他的老婆,想起“齒黑”兩個字,在他們之間劃一道裂痕。


    三是惡心袁紹,袁紹身為名士,最重名聲,他來這麽一出,必令袁紹痛恨已極。而且經此一招,董卓必然滿天下追索袁紹。


    袁紹算計一番,無法收拾,鬧的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他卻拍拍屁股走去地方割據稱雄了,天下哪有這般好的事!


    而無論董卓還是袁紹,甚至滿天下人,恐怕誰也想不到這個鬧劇居然是他這個被廢的弘農王搞出來的。


    與此同時,他隻恨董卓命大,方才混亂之中是最好的機會,可惜自己一腳踩偏了,否則單隻那一腳,至少能讓董卓癱瘓,真是時不在我!


    此時看著殿外混亂不堪,姬平急忙低聲囑咐何後:“母後,情勢兇險,你且先去永安宮,我已讓耿忠帶著數百人挖掘通往永安宮的地道,隻要地道一通,便帶母後出去。”


    何後麵色蒼白:“皇兒,你讓耿忠快快帶你逃出去,莫要管我。”


    如今她也真正認清了形勢,董卓的狠辣,朝堂公卿的冷漠,心中大悔,隻怕害了兒子的性命。


    姬平笑道:“孩兒自有法子,方才那條大蛇便是孩子馭使的,孩兒當初跟著史道人學了不少呢。”


    女人最怕的就是蛇,何後方才驚懼之下沒注意到姬平指揮小青,此時聽他所說,不由愕然張大了小嘴,失去了太後一貫端莊嚴肅的形象。


    姬平心中卻不由暗歎,隻恨如今身在南宮,與北宮還隔著數裏長的閣道,否則若是在北宮,董卓等人被驚走,當是個遁入地道逃跑的好機會。


    當天中午,董卓便要將何後遷往永安宮,隻派了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宦官潘隱侍奉。


    姬平以“孝”為由,向董卓懇求安排他也去永安宮照顧母親,卻被董卓強橫的拒絕,而且把他也軟禁到了北宮東臨閣。


    北宮東臨閣上,姬平默默的眺望著隔牆不遠的永安宮,斜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


    永安宮是獨立於南北宮的,在北宮之東,與北宮隔著一條大道。


    而東臨閣在北宮最東部,與永安宮隻有兩道宮牆和一條大道之隔,也不知是不是董卓的刻意安排,姬平在這裏甚至能看到母親在殿前廊道裏落寞單薄的身影,和偷偷哭泣的情景,卻又無力去安慰。


    董卓如今的人手主要在南宮,北宮和永安宮都是一片寂靜,唯有這東臨閣下和永安宮門口守衛著十多個士兵。


    就在這時,姬平看到了不遠處西麵廊道裏偷偷潛行的耿忠和十月,他心中一喜,不動聲色的迴到室內,取了一麵銅鏡,找了個角度,迎著斜陽,將光芒反射到了耿忠所在的地方。


    看到耿忠抬頭,他笑了笑,鬆了口氣,隻要耿忠發現了他,便應該有辦法接他出去,畢竟耿忠對這宮中形勢太熟悉了,遠不是守在閣下的那些羌胡兵能比的。


    當天夜裏,東臨閣中,正在看著方子和幾本藥書凝眉苦思的姬平聽到窗戶響動,他心中一動,忙起身去打開窗戶。


    果然,耿忠越窗而入,姬平探頭一看,不由失笑,這耿忠也太大膽了,居然直接在這閣道後麵架起了梯子……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裏找來的。


    “陛下,機不可失,快隨臣離開。”


    姬平搖搖頭:“先不要管我,董卓如今正在拉攏朝臣,處理政事,一時還不會動我,須得先救母親,她最危險,地道挖的怎樣了?”


    耿忠慚愧的道:“臣等都沒有挖過地道,連續挖了近六天,四個通道最遠的不過七百步,距離永安宮還有兩百步。”


    姬平盤算了下,一裏三百步,餘下兩百步有兩天功夫應該差不多,兩天的時間有些緊張,但也沒其他辦法。


    他雖然心中有些著急,但並沒有責怪耿忠,他知道挖地道看似容易,但實際挖起來很困難,看似人手不少,但挖掘麵隻有三兩個人,其他的也僅僅是幫著運土而已,他們能在六天裏挖開兩裏多,已經是極為不易了。


    耿忠很快離去了,一切都是無聲無息,恐怕董卓也沒想到姬平這個廢帝在皇宮中還有一股潛藏的勢力。


    深夜,姬平看著那份鴆毒,目光閃爍。


    他這幾日研究了方子,覺得解藥的藥理沒有問題,完全可以化解鴆毒,但何後當日卻說這解藥無法完全祛除鴆毒毒素,莫非這鴆毒還有其他什麽他不知道的奧秘?


    要知道這鴆毒劇毒無比,萬一解藥無法化解鴆毒,出個意外,母親就生死難料了。


    他不敢去冒這個險,他前世孤苦無依,嚐盡了冷暖,今世終於有了一個疼愛自己的母親,他本已逃出皇宮,如今又費盡心思重新迴來,麵對董卓這個宿命大敵,也隻是為了救母親。


    對於母親的生死,他一點也不敢疏忽。


    一咬牙,他決定以身試毒。當然隻是一點點,雖然是**,但少量的不會有致命之虞,何況還有解藥。


    他倒出一枚解藥,抓在手心,同時用銀針挑了一點鴆毒,放入舌尖,轉眼間,他不由麵色大變。


    那點鴆毒擴散的非常快,隻是瞬息之間,他的舌頭便僵硬起來,很快蔓延開來,他的食道開始抽搐,唿吸困難,頭也開始痛起來。


    很快,他的四肢開始麻木,身體失去控製,跌倒在地,他急忙把手中那枚解藥塞進嘴裏嚼碎。同時心中大駭,不料這鴆毒的擴散竟然如此猛烈。


    片刻之間,他的身體情況開始緩解,隻是還有一股痛麻的感覺蔓延向周身,卻是解藥無法完全化解毒素,部分毒素進入了身體中。


    就在這時,他丹田中陡然升起一股暖流,遍及全身,那股痛麻感也迅速褪去。


    姬平眼睛一亮,這股暖流正是他修煉了兩個月的禦龍經煉出來的,本以為隻能強身健體之用,沒想到還能恢複機體功能,祛除毒素。


    他心中又驚又喜,這可算是意外之得了。


    同時他也明白了鴆毒和解藥的問題,鴆毒的擴散太快了,而解藥的藥性卻有些慢,如此一來,即使藥理對,但也無法完全祛除毒素,而且服食解藥的速度必須快,否則就沒機會了。


    隻有時刻備好水,送服解藥,效果才會更好。


    他心中有些著急,如果在董卓下毒之前,地道還沒有挖通,恐怕母親即便解藥在手,也要兇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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