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我們本身就長得相似,且郡主一直養在深閨,時常見的人也不多,出嫁前兩個月,王爺就宣稱郡主患病,每日都得喝藥,之後換成我出嫁,我瘦弱些,膚色也沒那麽白嫩,即使有差異,也推到患病這一因由上。“


    怎麽那麽巧,輕易就找到一個容貌肖似之人?福靈安不禁猜測,“難道你們是親戚?”


    茫然的望著黎色帳頂,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算不算珈瑤郡主的親人,“之前我一直都不曉得自己的生父是誰,娘親也去得早,我一直都跟著祖母生活。


    愉郡王的福晉每年都會派人接濟我們,祖母說我娘與福晉是遠親,當時我年紀小,也不大懂,就沒多問。


    直至後來,福晉親自過來,說有件事需要我幫忙,就是代替郡主出嫁,我當時也和你有同樣的疑惑,冒充可是大罪,很容易被人發現,可福晉卻說無妨,還跟我講了一個故事,“


    這故事,大約就是她的身世吧!福靈安洗耳恭聽,靜等著她來慢慢解答,但聽她緩了口氣才又繼續說下去,


    “王爺才與福晉成親那會兒,恩愛和睦,體諒她的思家之情,便將她的妹妹和弟弟都接過來小住,兩姐妹雖然很相似,但性格迥異,福晉溫婉,胞妹卻是伶俐外向,日子久了,她的胞妹對王爺暗生情愫,王爺隻將她當成妹妹看待,並無男女之情,可她卻想留在王爺身邊,便趁著王爺一次醉酒,打扮成姐姐的妝容,去伺候王爺。


    事後王爺很生氣,又不好公開訓她,不希望福晉知曉傷心,便直接將她送走,然而紙終究包不住火,沒過多久,福晉的妹妹就有了身孕,家人追問之下,才知孩子竟然是王爺的,王爺眼看瞞不住,交代實情,說是被她設計陷害,


    福晉雖然痛苦,可那終究是她的妹妹,她打不得罵不得,又心疼妹妹有孕,於聲名有損,再難嫁出去,於是主動請求王爺將妹妹收入府中。奈何王爺不喜歡,恨她用了卑劣手段,不肯讓她如願。


    本想讓她打胎,可福晉護著不許,執意將妹妹送至偏遠的村子,好讓她在那兒安胎,還許諾她,生下孩子就勸王爺接她入府。


    然而王爺始終不肯妥協,即使有孩子也不罷休,不僅不願接人,還派人將福晉的胞妹謀害,對福晉說是她難產而亡。“


    “那個孩子,就是你?”至此,他算是真正了悟,同胞姐妹與同一個男人生的孩子,理所當然的容貌肖似,不容易被外人察覺。


    點了點頭,她哀歎道:“聽說那時王爺連我也不願放過,還是福晉苦苦哀求,說稚子無辜,可以將我送走,交由一位嬤嬤照看,從此不再出現於京城,王爺這才答應饒我一命。


    此後的每一年,福晉都會去看望我,但從未說出我的身世,隻道是我們的遠方親戚。直到郡主出事,無女兒可嫁,她才懇求王爺,將我接迴去頂替。我雖恨王爺心狠,但也明白我親娘的手段的確不光彩,加之福晉對我有救命之恩,當需報答,便答應了他們,冒充郡主出嫁。“


    這,便是她的全部秘密,她還以為這輩子都要爛在心裏,今日竟有機會說出來,頓感輕鬆舒暢,道罷來龍去脈,她才鼓起勇氣看向福靈安,但見他正一眼不眨的盯著自己,眼神複雜,不知在想些什麽,心裏越發沒譜兒,不確定自己一時心軟的坦白是對是錯,會否給王府帶來災禍,


    “我的身世很不光彩,你……會不會嫌棄我?”


    吸了吸鼻子,福靈安忽然你就紅了眼眶,揉了揉她的發,以示安慰,“怎麽會呢?甭瞎想,我隻是覺得,我們的經曆太相似了,因為我阿瑪也不喜歡我娘,而且她也做了很多壞事,害得額娘許多年都不能生孩子,可她們再壞,也始終是我們的生身母親,我們又能如何?


    你沒見過你娘,我也沒見過,不過所幸我們都遇見了好人,有人收養我們,總算平安長大,又陰差陽錯的成為夫妻,相遇相知,我感覺,這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老天爺可憐我們的遭遇,才讓我們做了一家人,更容易理解彼此,相知相惜。“


    他的反應著實出乎她的意料,“你當真是這樣想的?不覺得我不是郡主,配不上你?”


    對於這個妻子,他其實是喜出望外的,“成親之前,我也有所擔憂,想著郡主可能嬌生慣養,目中無人,作為她的丈夫,並不似尋常夫妻那般,見麵還得行禮,恐有隔閡,難以真心相待,可你進門之後我才發覺,你並不是那種傲慢的金枝玉葉,相反的,比我妹妹還平易近人,


    毫無郡主的架子,對長輩恭順知禮,還不許祖母拜你,也免了我的禮,唯一一點,就是甚少出門,也不與我那些兄弟的夫人們走動,但她們若是過來,你也是十分客氣的。“


    總結得很到位,她羞澀點頭,“不出門還不是怕見多了人露出馬腳。小純都說我扮郡主時,不言語還有幾分相似,一說話完全不對味兒,拘謹得像是個小丫鬟,根本沒有郡主的氣度,是以我才將自己關在屋子裏,免得禍從口出,被人瞧出什麽端倪。”


    說來她就覺得自己很沒用,“我已經很努力的在去學著如何做一個郡主,可惜還是抓不到精髓。”


    “你的生活與郡主截然不同,你是你,她是她,即使貌有相似,誰又能真正變成另外一個人呢?”一個小姑娘,要在那麽短的期限內學做另一個人,著實不容易,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旁人還沒有發現。”


    也許是因為富察府的人都沒怎麽見過郡主罷!倘若在王府,她勢必露餡兒,但福靈安如此細心之人,他真的沒有感覺到異常麽?


    左右話已說開,她也不介意再多問幾句,“那你是否察覺?在我說之前。”


    “嗯……”沉吟片刻,福靈安笑道:“能在細枝末節感受到異樣。“


    原來他早就有所察覺,“那你為何一直不曾問過我?”


    不是不想,而是他心細如塵,顧慮頗多,“倒也有過詢問的衝動,但又覺得你已經是我的妻,我問了又能怎樣?假如真有什麽秘密,難道我還將你趕出府麽?那你又該怎麽辦?且你並未有什麽壞心,我若追問,你必定難堪,想著你可能有什麽苦衷,也就忍著沒吭聲。“


    高門大戶中多是利益糾紛,各藏心思,嫁來之前,福晉就提醒過她,聯姻的婚事,向來沒什麽感情,也不要去奢望丈夫的專情對待,隻要規規矩矩的做好她夫人的位置即可。


    她也明白自己的身份,並不敢奢望什麽,打算循規蹈矩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寬以待人,不去惹是生非,做好自己的本分。然而福靈安是個不尋常的世家子弟,他的一切表現都出乎她的意料,尤其是在知道真相之後,還能表現得如此鎮定,不但未責怪她的隱瞞,反倒安慰她,這樣的氣度,怎能不令她動容?


    怔怔的望了他好半晌,她再也控製不住內心的情緒,很想哭出來,又怕被笑話,幹脆一頭紮進他懷中,緊緊的擁著他,低聲抽泣不言語,


    即使看不到,他也能感受到她滑落的淚滴,潤潤的落在他半敞的胸膛之上,明明是清涼的,卻好像烙印在他心口一般,仿佛能深切的感受到她的情緒,兩心相貼,感知彼此,


    沒有多餘的安慰,他隻是溫柔的拍著她的肩,似誓言一般輕哄著,“往後在我麵前你無需偽裝,做你自己就好。沒有母親陪伴也沒關係,我是你的夫君,也是你最親近之人,隻要有我在,絕不會讓你再受一絲委屈。”


    越聽她越想哭,將他擁得更緊,嚶嚶哭道:“你是除祖母之外對我最好的人,謝謝你這麽理解我,沒有責備我!”


    “一家人還道謝,豈不見外?”


    抬指為她擦拭著眼淚,福靈安勸她莫哭,她卻說這是高興的淚水,“甭管我,哭兩聲心裏舒坦點兒。”


    “可你把我內衫都哭濕了,我穿著難受。”


    “啊?”她頓感難為情,傻乎乎的問他該如何是好,福靈安趁機逗她,“幫我脫掉唄!這麽簡單的事還要問,真笨!”


    寵溺的敲了她額頭一下,福靈安坐起身來,等著她來解。她倒也沒多想,隻以為解開再換新的內衫就好,哪料他竟道不必再換,直接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壞笑著凝望著她,


    “反正都要脫,還穿它作甚?”


    此時的她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的意圖,登時漲紅了臉,羞道:“可……可這還沒到晚上呢!”


    心之所動之時,哪兒還顧得什麽時辰,“午休也沒人敢進來打擾,莫怕,前幾日忙著喪事都沒來得及疼你,明日我又得離開,今日便該珍惜相處的時日,加倍補償才是!”


    雖有害羞,但她內心深處更多的是期待,期待著敞開心扉之後的相融相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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