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凝香館。


    周森泡了個熱水澡,把身上那股餿味兒洗掉,不然,他怎麽好意思躺在自家香噴噴的老婆身邊。


    有條件,講衛生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光讓自己身心愉悅,還能讓身邊的人心情舒暢。


    “這兩天有空嗎,陪我再去看一下柳大夫?”白玉嵐背靠床頭,坐著,看到周森進來,放下手中一本閑書。


    “我擠一擠時間吧,警察廳又給我派了個任務,把我借調去了外事科了。”


    “外事科,你去外事科做什麽?”


    “我這不是會俄語和日語嘛,那邊想搞一次大型的外交聯誼活動,缺人手,借調我過去。”周森道,“我也不想去,大過年的,在家歇一歇,陪陪你,多好。”


    “外事聯誼活動,什麽活動?”


    “好像是外交部聯合冰城市政府搞一個什麽再冰城的各國領事外交人員的聯誼會,不但有參觀治理情況,晚上還有聯歡舞會,各國領事館都接到了邀請,有條件的,願意在舞會上一展舞姿歌喉的,都可以登台表演!”


    “這誰想出來的,吃飽了撐的吧,讓外交人員登台表演?”白玉嵐驚訝道。


    “能夠做外交的,那都是多才多藝,沒一點兒才藝,哪能長袖善舞?”周森嘿嘿一笑,“這可是個露臉的機會,當然,日本人是借此機會宣揚他們在滿洲所謂的王道樂土建設,麵子活動,粉飾太平。”


    “什麽時候?”


    “年三十前後吧,可能年前,也可能是年後,但這麽大的活動,少說也要一個星期準備一下,我估計年後的可能性比較大。”周森分析判斷道。


    “那還好,別過個年還不讓人消停。”白玉嵐道,“對了,那個筱月紅,你怎麽考慮的。”


    “玉嵐,你怎麽想的?”


    “我知道你是顧慮小柔的感受,不願意利用筱月紅,但是,這樣一來,我們就成了蘇文清對秦雄的先鋒了?”


    “秦雄這一次是衝我來的,我不管怎麽做,他都不會放過我,就算我把筱月紅送去蘇文清那裏,也一樣。”


    “但是,蘇文清既然想利用你,他總不能躲在身後坐收漁翁之利吧?”白玉嵐道。


    “是,那就把他拉進來,想看戲,沒門兒。”周森也不是道德君子,筱月紅放在自己這裏,確實給凝香館的眾人安全帶來危險。


    秦雄已經對薑柔下過手了,短時間內,他應該不會再動手,可如果筱月紅在凝香館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小柔就是心地太善良了……”白玉嵐歎息一聲,熄滅了床頭燈。


    “孫慶魁的死,小柔還不知道吧?”


    “還沒來得及說。”


    “明天找個時機,告訴她吧。”


    “嗯。”


    ……


    鬆花塾,審訊室內。


    侯五被押了進來,他臉上並無一絲害怕,反而嘴上罵罵咧咧的,根本沒把人放在眼裏。


    可是,當他見到審自己的人居然是李紹棠的時候,他臉色終於變了。


    李紹棠的名聲,他是知道的,那在冰城警察廳有“李閻王”之稱,無論骨頭多硬的犯人到了他手裏,沒有一個不乖乖的開口說話的,幾乎是從無敗績。


    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會碰到李紹棠。


    “侯五,到了我手裏,你應該知道,不開口是不行的,我也不想為難你,你還是說了吧。”李紹棠捧著茶杯進來的,很輕鬆的說道。


    “我是七爺的人,你知道的,敢對我下手,你就不怕七爺震怒嗎?”侯五道。


    “我知道,不過七爺已經退休了,現在秦家是秦雄主事兒。”李紹棠道,“你若是秦雄,我還忌憚三分,畢竟,他上麵那尊大佛,我惹不起,可你就不一樣了。”


    “李紹棠,你休想從我嘴裏得到什麽。”


    “我跟你無冤無仇的,我又想得到什麽呢?”李紹棠嗬嗬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你自己犯了什麽桉子,自己不清楚,需不需要我給你從頭到尾捋一遍?”


    “李紹棠,這是大公子跟周森和蘇文清的恩怨,你為什麽要插手?”侯五問道。


    “你們的恩怨我不管,可是你們做了犯法的事兒,那我就不能不管了,我得對得起我身上穿的這身衣服,你說呢?”


    “李紹棠,你和林主任每年從我們秦家拿到的可不少,為何要把事情做絕了呢?”


    “你們給的,換一個人在這位置上,一樣少不了,又不是特意給我們的。”李紹棠嗬嗬一笑道。


    “反正你從我這裏得不到任何東西。”侯五一咬牙說道。


    “那就對不住了,雖然這裏我還不是很熟悉,但東西應該是一樣的。”李紹棠微微一笑。


    ……


    一早起來,周森就去上班了,今天的事情特別多,白天時間還不長,他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真不夠。


    “李叔,辛苦了,這是給您帶的早餐,還是熱的。”周森先驅車去了鬆花塾。


    李紹棠在這邊陪侯五熬了一.夜。


    眼睛都紅了。


    “哎呀了,老了,一晚上沒睡覺,都受不了了。”李紹棠接過周森買的早餐,自嘲一聲。


    “不老,您正當壯年,怎麽會老呢。”周森忙奉承一句,“對了,他招了嗎?”


    “你是懷疑你李叔的能力?”李紹棠咬了一口肉包子,呲溜往外冒油道。


    “不,我聽說這侯五是有名的滾刀肉,他要是萬一跟李叔耍賴的話,那也不好說。”


    “這犯人到了我手裏,想不開口都難,放心吧,他該說的都說了。”李紹棠道。


    周森點了點頭,李紹棠說的很明顯,侯五肯定說了一些事情,但有所保留。


    “多謝李叔了,我去見一見這個侯五。”周森道。


    “下次有這種活兒最好提前招唿一聲。”李紹棠點了點頭,也提醒了周森一聲。


    “是,我記住了。”


    ……


    周森見到了侯五,一具半死不活的人體,顯然還是李紹棠留了分寸,沒把人整死。


    活著。


    這家夥也真是夠硬的,這換做其他人來,一.夜功夫,恐怕真撬不開他的嘴巴。


    身上幾乎看不到一塊好肉,若不是還在唿吸,他幾乎認為這就是一攤爛肉。


    李紹棠下手可真狠呀。


    難怪有“李閻王”之稱,一般人真承受不住這樣的酷刑。


    “侯五爺?”


    侯五聽到有人叫他,眼神縫隙微微睜開,看清楚是周森的時候,他掙紮著支撐著身體想要坐起來。


    周森伸手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侯五爺,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周森歎息一聲。


    “周,周森,大,大公子不會放過你的……”侯五嘴巴微微張開,漏著風說道。


    “你還是關心自己吧。”周森道,這等作惡不悔改,還如此愚忠之人也是少見了。


    侯五突然笑了起來了,很滲人,讓人看了直發毛。


    周瑟知道,侯五這邊沒什麽好問了,直接從牢房內退了出來。


    “這是侯五親筆畫押的證詞,交給你了,這個桉子是你的,我隻是幫個忙。”李紹棠將侯五的招供的證詞遞到他手上說道。


    周森翻看了一下,果然侯五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了下來,包括指示欒元輝綁架薑柔和秦朗的事兒。


    侯五在證詞中說,他想請的人其實是秦朗,綁架薑柔這是捎帶,這與欒元輝的說的截然相反。


    這分明就是撒謊,可是他就承認這一點兒。


    不管怎麽樣,他承認自己是綁架薑柔和秦朗的主謀,就這一條罪名,足夠判他十年八年監禁了。


    侯五這麽做,是為了保秦雄。


    當然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管是侯五承認自己綁架薑柔,捎帶秦朗,還是目標秦朗,捎帶薑柔,都是秦雄的指使。


    侯五是秦雄的手下,又跟這兩人沒仇沒怨的,就為了一個討好秦雄的目的去幹綁架的事兒?


    正常人都不會這麽想。


    可是,侯五一口咬死了這就是他的主意,而欒元輝又沒有直接跟秦雄接觸過。


    他的證詞隻能是間接證詞,而不能直接證明秦雄涉桉。


    唯一能證明秦雄設計綁架薑柔和秦朗的,隻有筱月紅,但是以秦雄的謹慎,他是不會輕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筱月紅的。


    他最多模棱兩可的說,讓薑柔無法出現在封箱演出的舞台上,到時候,她這個唯一的替補就有機會了。


    至於什麽辦法,他肯定不會說,甚至即便問道了,他也可以一推了之,說他讓侯五去辦這件事,但沒有讓他綁架薑柔。


    唯一可以打的是,侯五並不知道筱月紅已經被控製了,而他在供詞裏說自己綁架的目的是秦朗,不是薑柔,但筱月紅不出來作證的話,一切都有是枉然。


    證據重不重要,要看人的,若是周森和薑柔隻是普通百姓,這一切都不重要,甚至侯五根本不會被抓,一點兒懲罰都沒有,還逍遙自在呢。


    可當兩個都有背景和實力的人對抗,那證據就重要了,因為一方無法壓服一方,那就的用證據說話,除非有一方能讓證據都拿不上台。


    這個結果周森有心理準備。


    這場爭鬥才剛剛開始,想要決勝負,還在後麵的,關鍵還是日本人的態度。


    狗是拗不過主人的。


    周森既然偽裝成“狗”,那就隻能在這個規則範圍內做事兒,因為現在還不到脫狗皮,掀桌子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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