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住的都是有家室的就業人員。男的在廠裏做工,女的,有是農村嫁來的,有是原配的,有的是在勞改隊裏結的婚。

    在勞改隊裏結婚的女人,不是勞改犯,就是勞教人員。這些女人在廠裏有的是正式技術人員,有的是臨時工。

    樓裏有兩家婦女在吵架。唧唧喳喳的辱罵聲,把整幢樓都鬧翻了。好多人都在勸架,更像是把鹽撒進了沸騰的油鍋裏。“真討厭!”我坐在劉雯的房間裏憤憤地說。“她們一下班迴來,就不能讓人安靜。”劉雯說著下了床,走到門口看了一會。

    劉雯是個好湊熱鬧的人,樓上哪家吵架,她總喜歡去看一下,有時也幫助插兩句嘴,今天要不是我在這兒,她一準會加入那場雞鳴狗吠的大合奏了。“我要是愛一個人,絕不會讓對方看出來。對方所能感覺到的,就是知道我對他有好感。”她又“登基坐殿”迴到床頭,雙腿蜷盤在那裏,“我要是愛一個人,別的朋友可以推辭,專陪這個人玩。跳舞時,我可以把額角貼在他的下顎上。不過,全貼在一塊我是不幹的。有些舞女不值錢,看到哪個男的有錢,就想辦法勾引。跳舞時,全部貼在男的身上,並做些挑逗的下流動作,讓人看了作嘔。在舞廳裏,有人是來跳舞的,有的自己不跳,專在一旁看。哪對舞伴跳得好,哪對跳不好,哪個舞女骨頭輕,他們都要品評。我可不願意在這種場合降低人格,讓別人瞧不起。”“小劉阿姨,你是知道的。”門口一個像野馬似的女人,叉手捋胳膊地站在那兒,征求劉雯的同情,“她自己本人是個賣x的貨,整天勾引男人,還來說我,嗯?”

    這個好鬥好吵的女人,每次來都能聽到她那大嗓門的哇哇叫聲,像驢叫,豬嚎,讓人不得安靜。

    劉雯下床裝作一副不偏不倚的樣子,擺著主持正義的架勢,既不親熱,又不冷淡地敷衍野馬。

    那匹野馬還要訴苦,看我對她臉一轉,顯出不歡迎的神色,知道找錯了評理的地方,無味地走了。

    野馬走了,樓上風波並未平息。你罵我,我臭你的潑婦罵街聲,各種不堪入耳的肮髒語言,一點不剩地裝滿劉雯的小屋。

    無奈,劉雯隻好關上門。

    盡管天很熱。

    盡管房內隻有一男一女。

    葉子元就是一匹種驢。

    每天晚上,他便早早地把我拖上床,一夜折騰三四次,每次不低於半個小時。

    我幾乎被他揉碎了。

    他的塊頭大,力氣猛,東西又粗又長,常常將我的下身撞得火辣辣的,非常難受。尤其是他的胳膊,像兩根鐵箍一樣,每次做愛時都箍得我喘不過氣來。一天可以撐,兩天還能受,三天可就散了架。

    這家夥常常以占領者自居,每每騎在我身上時,眼裏總是射出一種欺負弱小的殘暴之光。他曾直言不諱地說,我是一個窮光蛋,過去受盡有錢人的欺淩,我的母親就是被當地一個財主強奸跳河自殺的。後來,我殺了那狗雜種,參加了八路軍。如今,我當家做主人,像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小姐,我恨不得都弄來霸占。不瞞你說,我一騎到你身上,就想狠狠地蹂躪你,就想作踐你,就想看你痛苦的掙紮,無奈的呻吟,隻有這樣,我才能解恨。

    要不是無路可走,說什麽也不會嫁給這個魔鬼。

    因為受不了他的折磨,結婚不到半個月我不得不逃迴娘家。

    可是,我逃不出他的魔掌。

    他在我的母親麵前,裝成龜孫子樣,很得母親的憐憫。母親便訓我,人家是什麽人,是共產黨的大官,我們家是什麽,是反革命家庭,人家能找你做媳婦,這是老劉家祖墳上冒了青煙。你從糠籮跳到米籮裏了,怎還身在福中不知福呢?跟別人瞎混,那不是事,他是你丈夫,你隻有跟他才有福。女人本來就是受罪的命,誰叫你托生女人呢。

    葉子元在我娘家,竟能跪在我跟前,請求我理解他。他說他之所以那樣做,是太愛我了。

    經不住母親的教誨和葉子元的糾纏,我隻好返迴葉家。

    開始,他還有點斯文,可是,過不了兩天,他又獸性大發,沒日沒夜地糟蹋起我來。一天夜裏,他趁我困極睡熟之時,竟把我的手腳捆在床的四角,讓我成大字型,赤裸裸地躺在那兒,任他擺弄。我越是罵他,朝他吐唾沫,他越是被刺激得發狂發瘋,用各種下流的手段汙辱我。

    為了防止我逃走,他還專門請來一個傭人,日夜看守我,讓我寸步不得離開。

    為了走,我得忍受。那時,我還曾天真地認為,他這樣變態,可能是新婚的緣故,等時間長了,他那強烈的占有欲就會減弱的。

    果然,一個月後,他的性生活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了,可是,他卻突然斷了我母親和哥哥的生活來源。

    結婚時,他一再保證每月給我母親三十萬塊錢生活費,這一個月剛過,他就變卦了,我能願意嗎?

    我憤憤地找他後賬,問,你說的話為什麽不算數?

    他眼睛一翻說,我什麽話不算數了?少你吃的,還是少你穿的?

    我說,你答應每月給我母親三十萬塊錢,為什麽不給了?

    他說,你搞沒搞錯,我是你姓劉家的女婿,不是你劉家的兒。當初我是答應過,可是,我也沒說永遠給呀?你姓劉家有的是兒子,憑什麽就該我去養老送終的?

    我說,葉子元,你是不是認為把我搞到手了,就可以不問我家事了?你要真有這種想法,你就打錯了算盤!

    他說,怎麽,還想跟我離婚?不是小看你,劉雯,現在是我們共產黨的天下,隻要我不放你,你死都別想離開葉家門。

    我說,葉子元,你又想錯了,你以為我會跟你離婚呀,美得你!我不跟你離,我纏死你,你不是要麵子嗎?我就跑到你單位四處傳播,說你是反革命分子的女婿,我讓你升不了官,也抬不起頭。這還不算,我還要給你戴綠帽子。你不是派人看我嗎?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看住我,隻要一有機會,我就跑出去找野男人,找了野男人,我還要告訴人,說我是葉子元的老婆,特意讓他戴綠帽子的,不信你試試看。

    他冷笑笑說,劉雯,咱們來試試,看是你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這家夥有個惡習,不笑不打人,他越笑打人越狠。我這個“金枝玉葉”,在葉家的頭幾個月裏,可嚐夠了挨打的滋味。不過,我從不屈服。他越打,我越上前,寧死不彎腰。

    葉子元後來不得不退讓,承認失敗,主要是我不跟他做愛。他那時年輕力壯,生活又好,當個官,隻會管人,不出體力,所以精力特別旺盛,再加上我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看在跟前,他能安分嗎?

    他一找我,我就反抗。我反抗的手法很多,一是抓臉。男人最怕臉被抓破,上班時,別人一看你臉上幾道血痕,能不笑話?二是捏卵。卵是男人的命根子,一捏他就護痛,興趣自然被捏沒有了。三是不讓進入。隻要女人不同意,一個男人想強奸是不大可能的,除非把女人打昏。打昏了玩又有什麽意思?

    葉子元後來實在給我磨急了,才答應重新付給母親生活費。就是這樣,我還是跟他立了規矩,一星期隻準做一次愛。

    開始,他的確有點熬不住,死命地纏我,有一次看我不答應,竟想來硬的。我趁他不注意,抓住他卵子就捏,痛得他親娘皇媽喊,說總有一天非把我殺了不可。我說,你倒是提醒我了,下次你要再逼我,我就宰了你!

    不過,我這個人說話算話,對誰都是這樣。我答應一星期給葉子元一次,就給他一次。在這一次裏,隨他怎麽玩,隻要不是作踐我就行。

    時間一長,葉子元也就習慣了,不習慣也得習慣。再有本事的男人,也鬥不過女人,隻要這個女人算計他,他就非敗不行。紂王不是狠嗎,最後還不是敗在妲己懷裏,董卓厲害,權高欺主,可是,卻被貂蟬玩得丟盔卸甲。失去母性的女人,比狼兇殘,比蛇還毒辣。

    大約過了半年,我發現葉子元竟不來纏我了。有時一個月也不來找我做一次愛。起初,我倒感到慶幸,這匹種驢總算給我製服了,後來一想不對,他可能有主了。上海這種花花世界,就是個大染缸,什麽樣人進了裏麵不變色,何況葉子元這樣一個農村來的土包子。

    我斷定他有了野女人。

    一天晚上,我有意問他,葉子元,最近玩得不錯嘛?

    什麽玩得不錯?他裝憨。

    是不是別的女人特別有味?

    你這話什麽意思?

    葉子元,你說呢?

    我發覺你有點神經不正常。跟你幹,你又七個眉毛八個眼,說俺作踐你,不跟你幹,你又懷疑俺跟別的女人,真他娘的毛病不少!

    葉子元,別把人都當作呆子,你看我小,好騙是吧?瞎了你的眼,我睡著都比你精!你老實說,在外麵是不是嫖婊子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自己老婆如花似玉,玩都玩不夠,怎麽可能去找那些破爛貨。

    我估計,他也可能不去玩妓女,畢竟是個共產黨的官,出入那種場合,他還真不敢。何況,那時妓女院已經不敢公開經營,好多妓女都被送到外地勞教去了。但是,不嫖婊子,不等於他不去玩女人。憑他這種地位,在上海灘偷偷地包個大姑娘,還不是手到擒來。有的上海姑娘很掉價。我也是上海人,我不是貶低她們,她們不少人真不值錢,有時請吃一頓飯,就會跟你上床。什麽處女,什麽貞潔,她們根本不在乎,隻在乎錢,在乎享受。

    我警告葉子元說,你要是瞞著我在外玩女人,一旦讓我發現了,別怪我沒有夫妻之情,我會讓你好看的。

    葉子元根本不把我的話放進心裏,竟惡狠狠地剜了我一眼,說,騷娘們,真是神經病!

    我也迴了一句,臭丘八,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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