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渺渺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鍾秀君說他忘了她,那應該也忘記了緬甸的那一段經曆,可剛才厲越提起來的時候,兩人對答如流,他似乎還記得這件事。


    可如果記得,那就不應該忘記她啊。


    她終是忍不住,側頭看了過去,傅競舟神情淡漠,並沒有表露太多的情緒。許是察覺到她的目光,突然轉頭,不偏不倚對上了她的視線。


    兩人對視片刻,他微微揚起嘴角,問:“怎麽?”


    宋渺渺搖搖頭,“沒怎麽。”


    “吃飽了嗎?”他問。


    她點點頭。


    “還有沒有想去其他什麽地方?”


    她想了想,搖頭。


    “那我先帶你去別墅,把行李放下。”


    “好。”


    隨後,車子便往北邊去,大概半個小時之後,入了海景別墅區。


    車子在第三棟別墅樓前停下,這裏每一戶人家都隔的特別遠,互相不打擾,也很難碰麵。別墅的前麵,是一片綠草地,後麵有一個很大麵積的花園,有室內的泳池,也能去海邊玩耍,是個不錯的地方。


    下了車,季程拿著行李走在前麵,她跟傅競舟跟在後麵。


    今個是個陰天,海風很大,宋渺渺的頭發被吹的亂七八糟。


    進了別墅,裏麵的裝修是簡歐,看起來十分清爽整潔。


    季程把行李放在一旁,就退了出去。


    傅競舟說:“先看看,如果不滿意可以換地方。”


    宋渺渺象征性的環顧了一圈,又上樓去瞧了瞧,迴來的時候,傅競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正在喝茶,旁邊站著一個傭人。剛才還未看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


    約莫四十來歲的樣子。


    宋渺渺過去,對傅競舟說:“都很好,就是有點遠,進出似乎不太方便。”


    “喜不喜歡?”


    “挺喜歡的。”她如實說。


    這裏的環境,她確實喜歡,但現在,她對這些身外之物,並沒有太多的向往。


    “那就住在這裏?”他問。


    宋渺渺點點頭,“可以。”


    “嗯。”他說著,抬了一下手。


    傭人見著,上前,微笑的跟宋渺渺做自我介紹。


    “以後就叫琴姐,屆時,琴姐會跟著你一塊到傅家,到了那邊,她也會貼身照顧你。你可以完全信任她。”


    “好。”她走到傅競舟的身邊,彎身坐了下來。


    那一日,宋渺渺入住海景別墅,之後的日子,她便一個人住在別墅內,傅競舟隔個兩三天會過來一次,來的最頻繁的應該是季程,過來給她匯報各種關於婚禮的細節等等。


    據他所說,婚禮有幾十人的團隊親自設計安排,一共分為兩場,一場去國外的古堡舉行婚禮,完全西式,另一場則在國內,按照傳統舉行。


    光那幾十頁的紙,就讓宋渺渺頭疼的緊,幸好季程每次來都給她簡明扼要的交代清楚。


    果然是世紀婚禮,這婚禮要是按照季程說的那樣完完全全的辦下來,她宋渺渺大概就成名人了。婚宴,還請了許多當紅明星來助陣,相當於一場大型的晚會了。


    季程問:“你還有什麽其他要求,我記一下,然後告訴他們,以便修改。”


    宋渺渺喝了口水,說:“不用了,這樣就很好,不需要改。”


    “好。”季程點了點頭,“那沒事兒,我就先走了。”


    她親自將他送到門口,迴頭看了一眼,琴姐在樓上洗衣服。她出了門,輕聲叫住季程,“你等下,我有話想問你。”


    “你說。”


    “傅競舟真的失憶了?”她直言不諱,“他真的把我忘了?”


    季程張嘴,但他的話還沒說出口,宋渺渺先他一步開口,說:“這個問題就當做是你還我的,在緬甸,你故意丟下我,差點讓我客死他鄉。我想你應該心生愧疚吧?”


    到了嘴邊的話,他全數咽了迴去,“就一個問題?”


    “是。”她點頭,目光灼灼的看著他,說:“但你必須要實話告訴我,不能有半點隱瞞。”


    季程想了想,“好。他不算失憶,但也不算完全記得,至於他現在的行為想要做什麽,我猜不透,也絕不可能猜透。”


    “謝謝。”宋渺渺微笑,沒再多問任何。


    ……


    日子平淡無奇的過去,傅競舟將她藏的很好,沒有人過來找她麻煩,她也不出去自找麻煩。就這樣安安穩穩的過了一個多月,婚期逼近,溫度日漸轉熱。


    這天,宋渺渺在沙發上睡午覺。做了個夢,夢到了他們的婚禮,在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正式舉行。夢裏麵,她很開心,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開心和幸福,好像這場婚禮,是因為他們的愛情而舉行。


    一切都是那麽順利,所有人都祝福他們,她的捧花丟給了袁湘湘,而袁湘湘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個男人,看不清臉,但看的出來,他們很相愛。


    交換戒指,親吻新娘,喜宴結束,送入洞房。


    所有電視劇到了這裏,應該停住,然後打上大結局三個字。


    可夢還在繼續,她坐在床邊,滿心歡喜,等待著傅競舟的到來。


    周圍的一切都那麽的安靜,開門聲響起,她心跳了一下,開始緊張,就好像這是她第一次結婚,第一次成為人婦。腳步聲漸近,她微笑著抬頭,說:“人都走了?”


    他點頭,坐在她的身側,伸手拿掉了她發髻上的發釵,長發散落,不等她再說什麽,他一下將她推到床上。宋渺渺嬌羞著,卻也十分順從,並閉上了眼睛。


    然,閉上眼睛之後,她等了很久,遲遲沒有動靜。她便喚了一聲他的名字,無人答應,再喚,依舊沒有迴應。旋即,她睜開眼睛,一室的黑暗,沒有半點光亮,一下子全黑了。


    她愣了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迅速的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競舟?傅競舟!”


    再轉身,身後的那張床,都緊跟著不見了,所有幸福的跡象,統統都消失在了黑暗中。她說不出的心慌,這時,前麵出現一點白光,她朝著那白光徑直的走過去,不停的往前走,一步不停。


    那光圈越來越大,一瞬間,便衝了出去,周圍的世界瞬間亮了起來。可下一秒,她卻感到脖子一緊,唿吸變得困難起來。


    “說!你把東西藏在哪裏了?”


    她睜眼,看到的是傅競舟冷漠的臉,那墨色的眸子裏,倒映著她驚恐的臉。她快不能唿吸了,但不管她如何掙紮,傅競舟都無動於衷,手上的力道越來越重,旋即嘴角一揚,說:“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我就會一直留著你這條命了?”


    “宋渺渺,你想的太美。今天你不說,就隻有死路一條。”


    她都來不及說一句話,那手勁,簡直像是要掐斷她的脖子。


    傅競舟的臉變得猙獰起來,將要斷氣的時候,她雙腳用力一踢,隻覺腳上一陣劇痛,瞬間清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不停喘氣,胸口那種憋悶的感覺,那麽清晰。


    腳趾疼的厲害,一眼望過去,食指腳趾的指甲蓋翻了,流了好多血。


    看到這般情景,她才後知後覺,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她暗暗鬆了口氣,閉眼的同時,耳邊響起一個聲音,“做惡夢了?”


    聞聲,她驟然睜眼,一轉頭,隻見傅競舟就站在她的身後,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她嚇了一跳,臉色煞白,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說:“夢到鬼了。”


    他的目光瞥見她的腳趾,緩步走了過來,在她的身側坐下,伸手將她的腳挪到自己的腿上放好,看了看,說:“那個鬼很可怕吧,竟然掙紮的那麽用力。”


    他拿了紙巾,小心的替她擦了擦血,宋渺渺盡量克製自己不動,但腳趾還是不自覺的爬緊。


    “再過三天就要結婚了,現在受傷,到時候都穿不了高跟鞋了。”


    “沒事兒,我忍得住。”她想要收迴自己的腳,卻被他牢牢桎梏住,叫了琴姐拿藥箱過來,然後親自給她清理了一下傷口,貼上創可貼。


    宋渺渺身上還冒著汗,此時此刻,麵對著傅競舟,她有點發怵。那個夢,實在真實,真實的仿佛是一個預言。


    傅競舟突然轉變態度,這樣體貼,並給了他這樣盛大的婚禮,傅家的人又不出來幹預,連鍾秀君都不聞不問,這不正常。若不是沒有目的,若真是為了感情,不該這樣平靜,這樣順利。


    “在想什麽?”


    她猛然迴神,瞪大眼睛看著他,勉強扯動一下嘴角,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我剛才跟你說話,你聽見了嗎?”


    “什麽?你跟我說什麽了?”她真的沒有聽到。


    “我說,這幾天我就在這裏陪你,到時候跟你一塊去約克。”


    “噢,好。”她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恢複鎮定,都到了這個時候了,想下車,怕是也不可能了。


    她緊抿了下唇,抬頭,望向他,問:“你還記得緬甸的事兒嗎?”


    “怎麽?”傅競舟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反應很平淡,仿佛這是已知的事兒。


    “那你記得你在緬甸跟我說過的話嗎?”


    他迴頭,深邃的目光,望著她,“你想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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