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丫頭就跟陣風似地走遠。


    羅景寒慢慢走過來,和我並肩站在窗戶邊。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更熱呢!”他眯著眼,目光落在樓下的一棵鬆柏樹上。


    “嗯!”我笑了笑。


    “羅琳……她肯定跟你說了些什麽吧?別理她,那丫頭就隻會胡說八道!”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是卻有氣無力。


    就像母上說的那樣,現在的羅景寒,全然沒了以往的光彩,氣色比我上次見他,還要差一些。


    你……沒事吧?


    其實很想這麽問,可又覺得我不該問,想了想,隻好閉上嘴。


    “你跟那女孩,一直住醫院裏嗎?”


    “沒有,我們在醫院旁邊的小旅館開了間房,輪流過來照顧他!”


    “哦……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和邱盈盈……就那小姑娘能應付得來!”


    “嗯,那就好!”


    之後,彼此都陷入沉默之中。


    突然一陣微風拂過,我愜意地閉上眼,享受著片刻的舒爽。


    “許嵐!”這時,羅景寒突然開了口,“如果……三年前,我有直視自己的感情,那麽,我們現在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我沒想到他會這麽問,隻是聽到這番話,心裏百感交集。


    是啊,如果當初我跟他早早地在一起,那麽也就沒後麵這麽多事了,隻是……


    “就算如此,你媽那關也通不過吧!”我苦笑。


    聽到這話,羅景寒再次沉默。


    也許,就跟羅琳說的一樣,兩個人在一起,沒那麽簡單的。


    注定,有緣無份而已。


    之後,羅景寒的電話再次響起,他隻是看了一眼號碼,神色突然變得煩躁,明明隻是觸屏,卻很用力地摁斷電話。


    沒幾秒鍾,手機又響起來,這一次,他幹脆直接關機。


    看樣子肯定是趙欣桐打來的,我也沒問,沒必要再給他添堵。


    生而為人,有些時候,的確挺無奈的。


    沒一會兒,羅琳又走了出來,她捏著手機,朝羅景寒猛翻白眼。


    “你倒好,關機,趙欣桐打到我這兒來了!還讓二嬸來問我們在哪兒……”


    “她又想怎麽作?”羅景寒皺起眉頭。


    “涵涵又發燒了!這會兒正往醫院裏送呢!我的天,也不曉得她是怎麽當媽的,涵涵這段時間生了不少病吧!全都是在她手裏折騰的!也不曉得二嬸是怎麽想的,非要把她給留下來!”羅琳扶額,不斷地歎氣。


    “涵涵又生病了?”羅景寒愣了愣,眼神滿滿的無奈。


    作為父親,他肯定不能不管。


    “哥,要不你開我的車先迴去吧!迴頭我想辦法自己迴來!”說著,羅琳把車鑰匙扔給羅景寒。


    我趕緊說道:“羅琳,這兒人手足夠了,你不用單獨留下來,什麽時候空了,再來看他也可以!”


    推脫一番後,羅琳終於還是同意了,我把他們送出醫院,看著那消失在路口,這才折返迴病房。


    一進門,發現邱盈盈正彎腰湊到秦文浩耳朵邊上,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盈盈,幹嘛呢?”我有些詫異地問。


    “秦總好像在說話,可我聽不明白他說什麽!”邱盈盈歪著頭,一臉不解。


    “我來聽聽吧!”我快步走過去。


    邱盈盈趕緊給我讓開位置。


    湊到秦文浩耳邊,果然,聽到他從喉嚨裏發出的那渾沌不清的嘟囔。


    聲音很小,也很難聽清楚,可他堅持不懈的,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我以為是很重要的話,於是屏住唿吸,很耐心地反複聽那一句極難懂的話。


    終於,在聽了無數遍之後,總算把他的話聽明白了。


    “他來幹什麽?”


    我真是無語,都什麽時候了,還在意這個……


    “來看你的!現在人已經走了!”我提高嗓門,大聲在他耳邊說道。


    這家夥終於安靜下來,還抬起手,給我比了個ok的姿勢。


    我哭笑不得,沒好氣地彈了下他的手指,秦文浩似乎想抓我的手,結果在空氣中亂舞了一陣,未果。


    噗,邱盈盈笑了起來,我也抿了抿嘴,氣氛難得地輕鬆起來。


    秦文浩在醫院一住,就是兩個月,醫生說他年輕,底子不錯,所以恢複得特別快,反正,夏天過完的時候,他已經能下床走動,除了臉上橫七豎八地貼著紗布,基本上能吃能睡,跟個正常人差不多了。


    這家夥也挺愛搞事的,把病房當成會議室,每個星期都讓公司那幫人來這兒開會,差點兒就沒把投幕儀給搬來,不過還是弄來了塊白板,搞得熱熱鬧鬧的。


    他手底下那幫員工還算爭氣,在他躺床上這兩個月順順利利地把業務做下去,還收獲了不少的單子。


    秦文浩一高興,宣布拿年利潤的一半來當獎金發,高興得那群兔崽子鬧得差點兒把住院部屋頂給掀了。


    直接後果就是,提前出院。


    我真是氣得無語。


    也不知道那幫兔崽子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反正等我幫忙辦理完出院手續的時候,他們閃得一個人都不見了,包括邱盈盈,就隻留下癱在床上玩手機的秦文浩和兩個行李箱。


    我趕緊給邱盈盈打電話,她電話倒是接得挺快,很委屈地告訴我說很抱歉不能再幫我,專車已經叫好,隻能由我一個人護送秦文浩迴去了。


    然後,就聽到那幫崽子歡唿雀躍的口哨聲。


    很明顯,他們把我給陰了,因為本來說好把秦文浩送迴成都之後,就由他們負責安排照看的。


    結果到頭來,這苦差又落到我頭上。


    那家夥倒是一點兒不傷心,還笑眯眯地說剛才專車司機給他發了短信,已經在醫院門口候著了。


    好人做到底,也不差這件事,於是我給母上打了電話,告訴她我們迴來的大概時間,然後拖著行李,扶著他下樓,坐進車裏。


    然後,他繼續玩手機。


    我總感覺自己跟逮網癮兒子迴家似的,有一點點失落,還有種恨鐵不成鋼的錯覺。


    “秦文浩,我再問你一次,林茜所說的‘要求’和‘真相’,到底指什麽?”我沒好氣地問道。


    “嗯,不是跟你說過了嗎?她是騙你的!”秦文浩頭也不抬。


    我真想一腳把他揣到車外,每次問他,他都是這麽迴答的。


    “其實呢,我就是為了躲條流浪狗,才不小心撞上去的!剛好那時候在最左邊的車道,那狗從右邊竄出來,我也反應不過來,就直接打了方向盤,結果就撞上了!”


    “林茜之所以會這麽說,就是不想讓咱們倆好過,你好好想想,她現在也沒把柄可以威脅到我們,不就最後垂死掙紮一下嗎?把莫須有的事情擺在我們中間,目的就是想讓你繼續猜疑我。”


    “林茜之所以會在我車上,是因為她說想要賣深圳的房子,有些手續在我這兒,我想賣了房子也好,免得以後還跟她有牽扯……”


    我問了秦文浩三次,三次,他都是這麽迴答我的,一個字都不差。


    我不信,可是,又找不出破綻,以林茜的性格,在窮投末路的情況下,的確容易幹出這種事情來。


    但,我就是覺得不對勁。


    不過,能確定的是,他現在的確跟林茜沒有任何聯係,至於他和林茜在車上發生的事情,他不說,林茜不說,最後隻能以意外來結案。


    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畢竟,辛辛苦苦在他身邊照顧這麽久的人是我,可轉眼一想,他跟林茜,關我屁事,我隻不過出於同情照顧他,傷好之後,這家夥跟我也沒任何關係。


    本想著把他送到101,再通知邱盈盈來就算完事,可我萬萬沒想到,這時候母上突然聖母附體了,她覺得秦文浩挺可惜的,這麽好看一張臉被毀了容,將來的人生不曉得要受多少磨難,還自告奮勇地當起人“臨時保姆”,好吃好喝伺候著,生怕他想不開什麽的。


    秦文浩似乎也曉得母上那個點兒在哪裏,每次母上下樓送飯,本來還一臉吊樣的他立馬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上,跟個林黛玉似的連連歎氣,搞得母上愛心泛濫,送飯不說,還留下來開解他,讓他不要氣餒,人生路還長,現在科技這麽發達,臉上的傷肯定能治好,完了還把我拉出來說事,說我以前醜的時候命不好,沒人追還老倒貼,現在好啦,人變漂亮了,說媒的人也變得多起來,誰也不曉得將來會發生什麽好的或不好的事,總之,要開開心心度過每一天。


    我能想像,在聽到母上說這些話的時候,秦文浩心裏有多得意。


    我氣得不行,母上大概是忘了以前怎麽恨秦文浩的,當然,她也不曉得我倒貼得最多的,就是這家夥。


    反正,毀容這事兒對他好像沒一丁點兒影響,在母上不在的時候,他還大言不慚地告訴我,他終於可以摒棄外表,能讓別人完全關注他的才華,以後接受采訪或出席發布會的時候,還可以戴個麵具增添神秘感。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麽樂觀的人,真的。


    當他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的時候,紗布也就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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