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閆鐵匠控製著被自己附身的人,他穿過陰暗淒冷的小巷,左拐又繞,慌慌張張,生怕吉田長者追過來,時不時膽顫地迴頭四下看去。終於,他來到了街邊,打上一個出租車,徑直來到了馮子豪所住小區旁的亞麻廠!


    前文已經說過,這個亞麻廠過去曾發生過爆炸,引起火災,燒死了廠裏的幾十名職工,如今已經荒廢多年,那些殘垣斷壁上,依然可以看到被熊熊大火炙烤過的痕跡,陰森恐怖,仿佛仍在向活著的人訴說著什麽。傳言,場子周邊經常鬧鬼,時有怪事發生,老區內的居民已經越來越少,每個夜晚到來,這裏都異常的冷清蕭瑟。


    閆鐵匠下車便向亞麻廠走去,司機追出來向他要車費,可他身上分文沒有,迴頭便給了司機一拳,司機直接暈倒在地。鐵匠大步流星地來到了亞麻廠裏,鑽進了一個十幾米高、幾十米長寬的磚木廠房內,廠內都是些上鏽的機器,機器上布滿了蜘蛛網和灰絲,地麵上的灰土已經積得快要將腳淹沒,房頂上還有三四個巨大的破洞,月光順著破洞射到了閆鐵匠的臉上,他的臉色白得瘮人,毫無血色。


    他仿佛很是熟悉這裏的環境,直接拐了個彎,來到了牆邊的一個小黑鐵門旁。閆鐵匠拉開門,老舊上鏽的折頁發出咯吱咯吱的刺耳摩擦聲,他迴頭看了看,確認周圍沒有白甲後,便低著頭鑽了進去。


    門內是一個約有兩丈長、兩丈寬、不大的密閉空間,正當中坐著一個圓形的鐵皮大桶,足足有一人多高,桶內裝滿了黃綠色的液體,液體表麵上漂浮著一層焦黃的沫子,一股惡臭從中散發出來,十分的惡心鬧眼。這個大桶原本是用來盛裝工業染料的,從亞麻廠爆炸著火後,就一直廢棄至今,加之屋頂長期有不明來頭的汙水滲出,滴落到大桶內,燃料混合著汙液,讓這大桶內的液體愈發肮髒。


    閆鐵匠找到一根廢棄的鐵棍,緊緊地攥在手裏,猛地發力,突然對著自己的額頭砸去,額頭上隨即傳來“嘣嘣”的脆響,立刻淌出血來。


    閆鐵匠這麽做,是為了將自己打昏,以便自己從這個被附身的人身上逃出來,但他又不能過分用力,一旦將肉身打死,他也會跟著死去。幾下過後,肉身已經被他打得滿臉是血,卻沒有一點昏迷的意思,他急得團團轉。鐵匠突然站定,他看到了牆角處立著一個方形的鐵柱,鐵柱上鏽跡斑斑,他猛地跑起來,低著頭,眉心瞄著鐵柱,使出了渾身的勁,硬生生地撞了上去!


    隨著“當——”的一聲悶響,這肉身三晃兩晃,腳下不穩,撲通一下倒在了地上,沒了動靜,終於昏了過去。片刻過後,肉身背上突然彈出來一個紅色的人形煙霧,煙霧輪廓慢慢清晰,最終變成了一個兇神惡煞的壯漢,長相奇醜無比,凹陷的雙眼配上一個朝天鼻,甚是可怖,這便是血魂——閆鐵匠的真身!


    閆鐵匠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又搓了搓後腦,確認剛才在肉身上的傷口沒有傷及自己後,他便猛地跳到了這一人多高的大桶上,撲通一下鑽進了那惡臭的液體之下,沒了蹤影,水麵上鼓出幾個零星的氣泡,便恢複了平靜!


    閆鐵匠偷偷潛迴了第一冥界!他在第一冥界裏的一個汙水溝中爬了出來,身上竟然已經披上了血紅色的衣物,衣服在臭水的浸染下肮髒無比。


    水溝周邊都是些荒草枯木,他三步並兩步,急急忙忙地向東跑去,時不時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正在這時,草叢中突然殺出四個白影,他們身披銀白色的鎧甲,腳踏白靴,手中端著一米多長的銀劍,飛快地向閆鐵匠追來!


    他們正是守衛這個通天井的白甲!


    連通陽間、第一冥界、第二冥界、終極冥界的通道便是這些“通天井”,無論是活人的魂魄,還是死後的遊魂,抑或是白甲、黑魂、血魂,都需要通過這些通天井,才能來迴穿梭於四界之間。這些通天井散落在世界各處,絕大部分井口都有白甲守護,以防血魂進出,前麵說到的貓臉老太太家中的那口井,便是其中之一。當然,也有部分通天井,剛剛被血魂發現,例如閆鐵匠剛剛穿過的亞麻廠裏的這口井,白甲還未及時地在此守衛,就讓他鑽了空子。


    每個通天井有上下兩個井口,兩個井口分別處於兩個遞進的世界,遞進順序依次為陽間、第一冥界、第二冥界、第三冥界。例如,從陽間的井口進入,隻能從第一冥界的井口出來,卻不能跳過第一冥界直接來到第二冥界。這些通天井的都很隱蔽,它的外表也許是口井、也許是條河、也許是一桶水,總之,這些通天井,用肉眼看去,很難發現什麽特殊之處。


    話收迴來,鐵匠迴頭看去,發現了追趕自己的白甲,他十分慌張。一來是由於自己手中沒有兵器,那兩個大鐵錘——“犀牛角”已經在與吉田長者的混鬥中丟落在小巷裏;二來,他仿佛有著什麽緊要的事情,沒有多餘的時間與這四個白甲周旋,於是匆匆加快了奔跑的速度,不一會便來到了另一個臭水溝跟前。


    四名白甲也趕到了閆鐵匠的身後,他們揮起手中的劍,紛紛向閆鐵匠刺去,隻見鐵匠俯身一躍,直接跳到了第二個臭水溝裏,這些銀劍刺了個空,閆鐵匠又進入了另一個通天井!


    四名白甲毫不猶豫,揮舞著銀劍,緊跟著也跳了進去!


    通天井內,五光十色,色彩斑斕,仿佛進入了時空隧道,看不清隧道的邊緣,一縷縷豔麗的光影不斷地飄射過來。井內是沒有聲音的,重力也仿佛變小了很多,閆鐵匠和四個白甲,一躍便跳得老高,絲毫不費力。


    鐵匠在前奔跑,四個白甲在後緊追不舍,鐵匠猛地站定,迴頭突然向四名白甲猛衝過來,臉上的表情兇神惡煞,躁怒不已,一副以命相搏的架勢。四位白甲毫無畏懼,提劍便刺,這絢麗斑斕的通天井內,頓時劍光魔影,腿拳紛飛,白甲圍著閆鐵匠,卻占不到任何便宜,反而被這壯如虎牛的鐵匠慢慢壓製住,接連向後退卻。


    足足戰了十來個迴合,白甲們找準機會,聚在一起,四把銀劍列成一排,徑直向閆鐵匠刺去!鐵匠怒目圓睜,掄圓了那粗壯的胳膊,狂躁地衝過來,直接將四把銀劍夾在了腋下,緊跟著腰腹一用力,這四把銀劍竟然硬生生地被鐵匠給折斷了!


    白甲們丟了武器,戰力頓時下降,被閆鐵匠逼得節節敗退。血魂與白甲是天生的對手,並且已被白甲壓製多年,此刻,閆鐵匠並不打算放過這幾個敵人,他這壯如虎牛的身軀直接撲到了一個白甲身上,揮起一拳,硬生生將白甲的鼻梁鑿了進去!這名白甲立刻沒了氣息,死了過去,閆鐵匠拳頭的力道之大,可想而知。


    另外三名白甲一同撲了上去,一個騎在閆鐵匠後背上,一個用肩頂著鐵匠的腹部,另一個抱著他的腿,讓閆鐵匠不能自如移動,三個人玩了命地在和鐵匠搏鬥,或勒脖子、或用嘴咬、或拿拳打,可這樣絲毫沒對鐵匠產生致命的威脅。


    作為血麵冥王親手培養的邪鬼,閆鐵匠的本事不是三四個白甲所能抵擋的,隻見他突然發力,雙手伸到背後,猛地將騎在自己背上的白甲拉到了半空中,雙手高高舉著,隨後抬起右腿,膝蓋朝天,將手中的白甲快速又兇狠地砸到了膝蓋上!隻聽白甲脊柱傳來“哢”的一聲脆響,隨後便眼珠翻白,立刻沒了氣息!


    閆鐵匠“處理”完第二個白甲,隨即將頂在自己腹部上的第三個也薅了起來。他的手中如同拽著一個小雞,任憑白甲怎麽掙紮,卻根本無法逃脫他的控製。隻見閆鐵匠嘴一咧,拽著手中白甲的雙腳,便將他掄了起來,在空中快速地轉起了圈,三四圈過後,他突然猛地用力,惡狠狠地將白甲拍到了地上!白甲額頭著地,腦骨瞬間被摔得粉碎,連個掙紮都沒有,直接慘死在地上。


    最後一個白甲見此情景,立刻從鐵匠身上站起,他高唿一聲:“白甲無域!”,便揮著拳頭,直接打向了鐵匠的麵部。閆鐵匠竟然沒有一點躲避的意思,他瞪著雙眼,呲著牙,憋足了勁,悶著頭,如同一個蠻牛,直接拿腦袋去撞白甲揮來的拳頭!


    “哢擦”一聲過後,這白甲的小臂直接被撞斷了,而鐵匠的腦袋竟安然無恙。


    白甲左手扶著右臂,疼得渾身發抖,瑟瑟地站著。閆鐵匠慢慢走到他麵前,白甲沒有絲毫膽怯的意思,臉上凜然一副毫無畏懼的模樣。鐵匠單手掐著白甲的脖子,猛地用力,竟然直接將白甲的脊柱捏碎了!白甲腦袋立刻耷拉下去,渾身變得癱軟無力,鐵匠一鬆手,白甲便如同一灘爛泥,倒在了地上。


    四名白甲全部壯烈地殞命於通天井裏。閆鐵匠轉過身,立刻向前方跑去。片刻過後,他從一片沼澤的水麵下鑽了出來,慢慢地爬到結實的地麵上——他已經走出通天井,來到了第二冥界。


    另一邊,馮子豪在吉田長者的帶領下,走出通天井,來到了第一冥界。這會,已經有二十幾個白甲在路口迎接吉田長者,他們列隊整齊,恭恭敬敬,銀盔銀甲,胯下高挑大白馬,手提鋒猛銀月刀。


    吉田長者出現後,這二十幾個人立刻高聲齊唿“白甲無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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