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丁少珂喉嚨湧動,噴出一口鮮血。


    很不幸的是,這時唯有我坐在桌子對麵。滿臉盡是腥乎乎的味道,我憋住鼻息說:“你竟然含血噴人!”


    丁少珂嘴角掛血的道:“噴了能怎樣?”


    “行了,淩宇,你趕緊洗洗,然後繼續審訊,現在很晚了。”林慕夏催促的道。


    我跑到洗手間抹幹淨臉,順便換了件短袖,約過了五分鍾。返迴審訊室時。老蔣和丁少珂神色古怪的看著我。似乎在我離開的時間又發生了段小插曲。我指著鼻子道:“老蔣,我臉上有花嗎?”


    “沒有。”蔣天賜憨乎乎的道。


    我狐疑的道:“那你告訴我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蔣男神,你不許對他講,否則……”林慕夏淡淡的威脅道:“絕交!”


    “丁少珂,你來說!”我越發的好奇道。


    “關於審訊的事,放心,因為我愛林慕夏,所以無條件的支持她,絕不會有所保留的。”丁少珂笑了笑。他搖了搖頭道:“但是對不起,我沒臉告訴你。趕快繼續審吧。”


    五分鍾的時間,究竟能發生啥,令老蔣和丁少珂對我另眼相待!


    我不甘心的被林慕夏按在椅子上,站在角落的老蔣啟動攝像設備。林慕夏不停的轉筆道:“丁少珂,把你和d組織的關係,交代清楚。另外,你口中的琴姐,是否為d的撫琴女?”


    “撫琴女?我不清楚。但我知道琴姐擅於彈琴,很優美動聽。”丁少珂道。


    受方才的事影響,我有些鬱悶,炮語連珠的問道:“你聽過?什麽時候,在哪?你天天貓在太平間,如何與撫琴女結實的?”


    “其實我並沒有加入d。”丁少珂低聲陳述道:“與琴姐結識,還是通過網絡。我躲在太平間的三年,基本上與世隔絕,能讓我不孤獨的,是一台電腦。溫柔夏,你記得小z嗎?那年我們一起打零工買的電腦,我至今在用,它陪伴了我無數個日夜。”


    林慕夏微皺著眉頭道:“請你說重點。”


    “好。”丁少珂沒再糾纏,他坦白道:“我在逛視頻網站時,發現了一個叫‘琴死’的用戶,她的主頁全是彈奏古琴的視頻。我隨手點開一個,優美、傷感的古風旋律,落入耳蝸,自此一發不可收拾,沉浸在其中。但視頻裏琴死沒有露臉,隻有一架琴、一對美得讓人羨慕的手。仿佛她的每一首曲子都能觸動我的內心,像多年的知心好友。我嚐試通過私密消息聯係琴死,等了半年,終於有了迴複!我們加了好友,每天聊著彼此的心事,她比我要大一歲,所以叫她琴姐。她說自己來自於d的地下組織,我說我是太平間的守屍人……就這樣,不在乎對方的出身與現實模樣,做了知己。而去年溫柔夏身敗名裂時,琴死安慰我,她打算幫我鏟除掉淩宇,我覺得這種事必須得自己來,便沒有同意。此後,我之所以不能聯係溫柔夏,是因為實在是太難以抉擇,一邊是深愛的人,一邊是交心的姐姐。”


    “意思說,你並不是d的人咯?”林慕夏眸子閃動的道。


    丁少珂無奈的搖腦袋道:“琴姐多次邀請我到她身邊做事,我因為你的緣故,就沒肯去,這是我丁少珂的原則。”


    “擄走朱毛三的始作俑者,是撫琴女?”我問道。


    他點頭道:“的確為琴姐,但參與拐人的,是她一個手下。”


    “既然你不是撫琴女的人,那為什麽昨天幫她忙呢?”林慕夏不明所以,她嗬笑道:“你別說恰好撞見的,然後順手幫一把。因為你事後選擇的方式是爬外設的水管逃離。”


    “事情是這樣的。”丁少珂咳了口血痰,道:“琴姐昨天下午聯係到我,說她想要的一個人現住在我任職的醫院,名字叫朱毛三,想我幫她打聽下具體情況。我瞬間想起來剛剛不久送到太平間那個死亡性休克的人,似乎就叫朱毛三。我心想像這種無關痛癢的事情,就幫琴姐吧,然後把朱毛三的住院信息說了。琴姐說下午她的手下到醫院來拿人,要我幫忙放個風。我喬裝打扮了一番,躲在水房裏,準備接應她派的人。沒商量好行動方案,對方等不及了,躲在廁所吸引了醫生的注意,打鬥的過程中我擔心事情敗露牽連自己,所以幫忙把那醫生擊暈,她扒掉其衣服,前往病房拿人。這是我事先沒預料的,擔心出廁所門被人撞見,我隻好臨時決定順著水管逃走。”


    “你沒犯什麽重大的錯,跑個什麽勁兒呢?”老蔣憨乎乎的道。


    丁少珂道:“當時心慌啊。”


    我唏噓不已的道:“多虧了你這樣逃掉,不然的話,你又怎麽會在外設水管留下指紋,讓我們發現‘丁少珂’沒死,順藤摸瓜的獲得線索。”


    “指紋?”丁少珂瞪大了眼睛,他自嘲的笑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誤會了……”


    “嗯?你誤會了是什麽意思?”我有點莫名其妙,打擊的道:“最後你還不是做賊心虛的逃跑,若非我安排了眼線,或許你早飛得沒了影。”


    “糾正一下,我辭職離開,並不是因為做賊心虛。”島役嗎巴。


    丁少珂鄭重的道:“事關重大,我必須得解釋清楚!你第二次跑到太平間來問‘橫溝矢介’關於我的消息,因為知道你和溫柔夏關係近,我就沒往朱毛三消失這件事,況且我又不知道指紋給你們留下了線索,到現在我都一直以為是溫柔夏讓你來幫她打聽我的。接著,我便推翻了之前在電話中對她的那套說辭,將橫溝矢介的身份扮演到底,把你忽悠走了,我左思右想,決定消失在你們的視線中,永遠不再出現。沒想到……竟然是小小的指紋……嗬!”


    “丁少珂,你確實不適合犯罪,因為連基本的犯罪常識都不知道。”林慕夏分別記好,將筆紙推向我道:“淩宇,姐寫的手酸,換你來。”


    “今天你最大。”


    我翻了個白眼,秒懂了她隱晦的意思,我接過筆凝問道:“丁少珂,按照你所交代的,你的罪責很小很小,還有重新做人的機會,是否願意配合我們抓到撫琴女?”


    丁少珂麵色為難,他籲了口氣道:“我拒絕,琴姐的琴聲畢竟陪我度過了冰冷的歲月,她雖然是反社會的人物,但我在眼裏,她僅是一個交心的姐姐而已。你們當我包庇罪也好,知情不報也罷,想抓她,憑你們自己的能力吧,要通過我抓她,沒門。有句古話說的對,忠孝兩難全,我身陷入兩難的境地,如果不能安然處於中立,唯有一死了之。”


    “你的性格,這麽多年還是沒有一點改變。”林慕夏瞳孔中透著惋惜,她僵硬的笑道:“我說了,你連最基本的犯罪常識都不懂……”


    其實我剛剛問的那句,任誰都能看得出來想暗中幫丁少珂一把,倘若他願意,大功足矣抵消小過,頂多案子完結就能放出,不需要再在太平間荒渡時光,活在光天化日之下。倘若他不願意,憑他配合審訊所坦露的諸多細節,想獲取撫琴女的下落,簡直手到擒來。


    “什麽意思?上次是指紋暴露了我的真實身份,這次……?”丁少珂隱隱有些擔憂的道。


    “打遊戲的時候,寧公子不在,我寧可退出遊戲忍著不玩都不願組野隊!知道為什麽嗎?哪怕再神級的高手,擁有了一隻豬隊友,也得跪啊!”蔣天賜哼動鼻子,他憨態可掬的道:“連俺老蔣都知道,我們通過你能取得撫琴女的網號,就此獲知對方的ip,再不濟,撫琴女把那些視頻上傳到網站,後台有記錄的,動用技術手段能調查到她上傳時的地點。退一萬步說,就算撫琴女黑客手段世界一流,前兩種方法行不通,憑你倆那麽交心,我們也冒充你把她釣出來。”


    老蔣話音一落,丁少珂瞬間麵如土灰,羞愧難當的道:“你們……”


    林慕夏走到角落關掉了審訊設備,她淡淡的道:“珂珂,你是一個好人,涉世不深,你的心蠻單純的,同時是個感性的大男孩,心理有點小自卑,總是在事情沒降臨前就不停否定自己。偶爾犯點小錯可以理解,但你真的不適合做壞事,不過這點最為難得可貴,先聲明我並不是在利用你,多謝你在審訊中不小心透露的那些細節。這六年來,我查過了,你當初涉嫌販毒,可能連毒品是什麽概念你都不懂,輕信了別人,知道你被抓的原因嗎?你的上家兜不住了,把你賣了頂住風頭,就此你在年少時留下了汙點。我們的軌跡,離得越來越遠,除了天意弄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你的性格所致。我媽媽當初拒絕了你,如果你那時堅決一點,等我出現,或者在這幾年對自己有點信心,重逢時我們絕不是現在這情形!像‘我不行、我不配、我做不到……’這類話,對自己暗示的多了,你最後就真的如此了。”


    停了數秒,她接著道:“撫琴女,你口中所謂的琴姐,你們的關係是否像你說的那樣唯美,我沒見過、所以不敢妄加揣測。但我知道一點,她因為你太過於單純,彼此現實又沒接觸,人心裏積攢的東西多了總得有個渠道宣泄不是?所以她才對你不設防的。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換句話說,整個天南市最大犯罪組織的一個高層,動輒謀殺幾十條生命的存在!人家一根眼睫毛的含金量都抵得過你滿身毛發,你以為她憑什麽把素不相識的聽客當成摯交知己?僅僅因為欣賞她的琴聲?清醒點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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