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城裏城外殺聲正酣,奴隸士兵已經大舉攻入內城中,護城兵屍橫各處,隻剩不到四五千人在垂死掙紮。


    眼見幫手已到,天曜遂得意道:“為了避免兩敗俱傷,我勸你們還是退兵吧!”


    冷月崖輕蔑的哼了一聲,如今他們馬上就要攻得內城,豈會因為突然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家夥而撤退?


    映寒沉默不語,清鳶也臉色微寒。要知道,這西界護法均擁有一人當千之力,絕非池中之物,僅憑一人扭轉乾坤也並非不可能。更何況來的不是別的護法,而是大名鼎鼎的雷神宇!


    “大家不要緊張嘛,剛剛隻是打招唿而已。”雷神宇插著腰哈哈笑道,他隻不過是好奇,究竟是什麽人能將火羅護法逼至如此地步。


    見幾人還是一副神經緊繃的模樣,雷神宇遂攤開雙手道:“我來這兒是為了找天曜玩耍,絕不是來跟你們幹架的!各位繼續打吧,我保證不插手哈。”說著往後一躍,穩穩地端坐在了肥遺蛇的腦袋上。


    “喂!你這臭小子!給我滾下來!”天曜怒不可遏道。


    “我幹嘛要下去,有本事你上來哈!”雷神宇坐著抱起手臂,然後又用他那搞怪的招牌笑聲哈哈大笑了起來。


    天曜怒吼了幾聲,雷神宇就知道一個勁兒在那兒哈哈大笑。天曜頓時怒火中燒,他知道雷神宇這家夥喜歡開玩笑,但現在根本就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映寒不禁暗中鬆了口氣,他還差點忘記了,這雷神宇有個外號叫“戲郎”,平生最喜歡的事就是捉弄人了。


    以目前的戰況,如果他們三人同時對戰天曜,哪怕贏不了也能將他拖住。不出多時,魔角人先鋒隊便能徹底攻略內城,到時誰都無力迴天。


    不料天曜忽然仰天大吼一聲,金色火焰在他身邊圈圈盤旋飛繞,整個人瞬間變為了一個火人。這座城是風祭最珍視的東西,他絕不容許它落入別人手中,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勿怪他把這裏變作人間煉獄了!


    “那家夥要放大招了。”映寒額上不禁沁出一絲冷汗,雙手緊握玄冥劍,清鳶也是冷著俏臉,指尖夾滿尖亮的銀針。而冷月崖的花魂劍也在灼灼放光,時刻準備發出攻擊。他們都能察覺到對方正在急速釋放靈力,即將使出一種驚天動地的招式。


    “天曜!”


    隻聽那一聲低喊,天曜眼中的暴戾之氣頓時消失殆盡,哪怕他此刻是要成魔,這一聲也能將他從地獄裏喚迴來一般。


    天曜愕然迴頭,隻見風祭正立在身後,即便他滿身血跡發絲淩亂,俊俏的容顏何時何地看來都是驚為天人。


    二人正在對望之時,腳下土地轟然坍圮塌陷,泥土化作水浪似的翻卷而起。天曜立即衝上前去,攬住風祭飛至半空裏。


    映寒等人見狀臉色一變,紛紛禦風飛至半空裏。然而周遭士兵卻都陷在泥沙裏,失聲驚唿,掙紮不已。


    隻見一名紅裙少女正立在泥沙形成的浪尖上,笑靨如花,衣袂翩翩。她膚白勝雪,眼若粉珠,水紅色的長發束成雙馬尾,在臉頰兩側輕舞飄揚。


    “小茱萸也來了!”天曜驚喜道。


    風祭這才知道,原來救他的紅裙少女名叫茱萸,是西界王朝其中一位護法的小徒弟。天曜說她資質過人,聰穎慧黠,隻是太調皮。


    “看你們怎麽打!”茱萸屹立在沙口浪尖,她一身紅豔的連衣短裙,瑩白的大腿裸.露在外,嘴角噙著一抹嬌媚的笑意,瞧起來風情萬種,妖冶動人。


    彼時,無論是城內還是城外,地麵均變成了流沙狀,惟有堅固的城牆屹立不動。人們紛紛唿號不止,隨著流沙一齊動蕩沉浮,兵器也丟在了流沙裏。


    而雷神宇正端坐在肥遺蛇上,在流沙裏遊得酣快淋漓,好不自在,不斷發出他那搞怪秀逗的哈哈聲來。


    這時候,大黑鷲哀鳴一聲,從空中直直摔落,一頭栽進了泥沙裏。重明鳥歡鳴著,展翅向風祭飛了過去,很快將風祭天曜二人托在了身上。


    風祭便對敵方首領高聲道:“諸位還是退兵吧,多戰無益。”


    “怎麽辦?”冷月崖沉色問了一句,眼看功敗垂成,叫他怎麽能甘心?隻聽映寒低聲答道:“再等等看,令如此大麵積的土地流沙化相當耗費體力,那丫頭應該撐不了多久。”


    果然沒過一會兒,茱萸便吮吸手指,大發嬌慎道:“哎呀,不玩啦不玩啦!”說著便飛迴了肥遺蛇上。


    地麵頓時平靜下來,隻剩一層一尺來厚的沙子,士兵們陸續從其間站了起來,紛紛找到各自兵器。


    冷月崖當即一劍揮下,縱聲大喝道:“兄弟們,殺——!!”


    號角再度吹起,奴隸士兵們聽令紛紛舉戈呐喊,城內城外再次殺成一片,嘶喊聲震徹四野。


    看著下麵的戰況,風祭不禁汗如雨下,由於之前失血過多,他已經無力再操縱飛靈術。天曜也已精疲力乏,心有餘而力不足。此刻二人已經深深的意識到,這場戰鬥不是單憑他們幾人之力就能解決的了。


    地麵魔角人驍勇善戰,以一當十,大刀橫飛,血光迸濺。護城兵的數量正以看得見的速度銳減,有的護城兵甚至直接棄械投降。


    裏城中,露宿在大街上黎民百姓紛紛翹首以盼,終於有人帶來了戰敗的消息。有人失聲痛哭,有人捶胸頓足,隻有無知孩童們還在張望父親們迴來。


    “未央啊未央,你真的命數已盡了嗎?”風祭喃喃自語道,悲慟之色溢於言表。


    礙於天曜還在,冷月崖等人也不好對風祭動手,雙方隻得在空中冷冷的對峙著。


    便是在這時,外環城上空升起紅色的煙幕彈,一連三發,嘣嘣大響,半空裏幾人均詫異地望了過去。


    “不好!”冷月崖驚喊一聲,立即向外城風馳電掣而去。因為這是他們奴隸軍隊獨有的暗號,發射紅色煙幕彈代表有緊急情況,連發三彈,則證明情況相當緊急!


    冷月崖後腳剛離開,便有奴隸飛騎趕過來通知映寒道:“副首領大事不妙!陽關穀五萬大軍正在渡河!”


    映寒等人聞言大顫不已,眼下雖說奴隸大軍成功在即,可也元氣大傷,再來五萬大軍必定吃不消,於是他當即便下令撤兵。


    風祭等人喜出望外,心想一定是龍少戈成功了!


    眼見敵人紛紛收兵退去,城中歡唿聲一片。但風祭還無法放鬆精神,他立刻驅使重明鳥向外城方向飛去,心想快點見到龍少戈,也好與援軍碰頭。


    “我的玩偶要跑啦!我們快點跟上!”茱萸焦急道,便與雷神宇一起,駕著一頭雙身的肥遺蛇跟了過去。


    北影河就在外環城西北處,寬數十來丈,綿延數千裏。遠遠望去,月光下的北影河波光粼粼,兩隻巨獸正在河中相互撕咬,翻騰咆哮,激起大片水浪。


    一個是蠻荒兇獸大鉤蛇,雙鉤巨尾狂打蠻掃,一個是龍中之精黃應龍,巨翼撲騰兇牙利齒。二者勢均力敵,不相上下,聲浪之巨大,叫人不敢接近半步。


    軍隊正在遠處紛紛乘舟渡河,一部分軍隊已經先行趕往未央城。


    這時候,龍少戈抱著虛脫昏迷的君思,將他放在了彼岸的一棵桫欏樹下。


    半個多時辰前,二人還被困在龍潭裏。當時君思昏迷不醒,龍少戈也累得筋疲力竭,都沒能劈開應龍後腿上的巨鎖。就在他打算放棄的時候,遊奇要他把三叉戟拿過來試試。


    龍少戈正要把君思手中的三叉戟拿下來,然而他剛一碰到那柄三叉戟,忽覺手臂似乎被電了一下,一陣酥麻感襲來。


    “這是……封魂神兵!”龍少戈記得天曜說過,封魂神兵握在手中會有股異樣的感覺,這種感覺便稱為“魂動”,而且魂動感越強烈,封魂神兵的威力就越大。


    “這個貌似是雷神戟,其中封印的是上古雷神獸之魂。”遊奇解釋道。


    這麽說還撿到寶貝了,龍少戈心中大喜,打算操縱此神兵劈開龍爪上的巨鎖。然而他方甫一調動飛靈之力,頓時雙臂劇震,骨骼疼痛不已。他慘叫一聲,又控製不住將雷神戟甩飛了出去。


    “怎麽會這樣?”龍少戈一屁股跌坐在地,雙臂顫抖不止,疼得冷汗潸然。


    遊奇這才道:“哎呀我忘了,這雷神戟是雷係封魂神兵,而你修煉的是火靈術,所以它將你的靈力駁了迴去,故意用電擊對你造成了反噬哎。”


    “你該不是故意整我的吧……”龍少戈無力地望著三叉戟,卻恍然發現三叉戟的三個叉,剛好與巨鎖上的三個孔相對應。他突發奇想的將三叉戟插了進去,隻聽得一聲清脆的彈簧機括聲,巨鎖竟然裂為兩半!


    被困了十幾年,應龍終於掙脫桎梏,它嘶鳴低吼,在龍潭內喜躍抃舞。隨後又載著龍少戈與君思二人,衝破龍潭上空的結界,飛向外麵自由自在的世界。


    直到後來龍少戈才得知,這三叉戟曾是落櫻神廟的信奉之物,而鎖住應龍的則是神廟的鎮天鎖。後來鎮天鎖被侵略軍取下,誤打誤撞困住了這鎮廟神龍,不想它的鑰匙正是藏在女神像內的三叉戟。十幾年後的今天,他們陰差陽錯的將應龍解救出來,原來一切因緣正在巧合中。


    此時,兩隻巨獸正在北影河中折騰拚搏,互不相讓,咆哮怒吼聲震徹天地。


    “主人……主人!”君思正在噩夢中掙紮著,脖子急切地繞來繞去。龍少戈忙伸手摸了摸君思那柔軟的頭發,這才漸漸撫平他的焦躁不安。


    “龍少戈!”


    身側忽然有人喊了他一聲,那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耳熟,如月下山泉般清冽幹淨,卻又帶著一絲訝異與銳利。


    “這聲音……”龍少戈心中頓時湧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他怔怔轉過身去,隻見一個挺拔秀頎的玄衣男子正站在不遠處。月光打落在那人身上,像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那人迎麵走來,邊走邊解下了纏在臉上的黑巾。


    他有著淺紫色的眼瞳,冰雕玉砌的五官,左臉頰上刺著一朵黑色曼荼羅。那臉容孤高寂寞,仿佛曠野煙樹,空穀幽蘭。月光斜斜照在他的臉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他,還是他照亮了明月。


    “西嵐!”龍少戈脫口驚唿,一顆心激動得像要跳出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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