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袁喜又後悔,她也是為了自己好,幹嗎要衝著她撒氣,朝著皮晦歉意地笑笑:“對不起,我不該發脾氣。”

    皮晦也是歎氣,安慰地拍了拍袁喜的肩膀,轉身出去。

    從袁喜那裏出來,步懷宇開車送張恆迴去,張恆看著步懷宇,也不說話,隻是神神秘秘地笑,步懷宇眼角掃到張恆在看著他笑,卻隻是認真地看著車,沒理會張恆。到了最後,還是張恆繃不住了,問他:“我說你怎麽就這麽沉的住氣啊?沒看見我在看著你笑?”

    步懷宇點點頭,淡淡地說道:“看到了。”

    “那你怎麽也不問問我笑什麽?”

    步懷宇笑笑,搖了搖頭,依舊專心開自己的車。張恆沒轍,嗤笑了一聲,說道:“不錯吧?我看那丫頭不錯,如今這年頭再去找這樣的丫頭真是不容易,看好了沒有?看好了就下手。”

    步懷宇還是不肯說話。

    “她心多細啊,上次我就說了一句你胃不好,你看看,她就記得給你熬養胃的湯,我看這丫頭十有八九對你有意思。”張恆又說,“喂,你這小子能不能說句話啊?”

    “說什麽?”步懷宇問。

    張恆就恨地牙癢癢,說:“你知道我今天過生日的時候許的什麽願麽?就是能讓我看見一迴你這小子失態的樣子,不是整天這副什麽都在掌控中的表情,奶奶的,看得我都夠了,我說步懷宇,你能不能換副表情?”

    步懷宇淡淡地笑,搖了搖頭。

    張恆無力地歎氣,舉手認輸,想到了袁喜身上,又笑著問:“你說實話,你到底對那小丫頭有沒有興趣,沒有的話我可上手了啊!”

    步懷宇這才轉頭看張恆,臉上雖還掛著淡淡地笑,聲音卻平穩地有些嚴肅,“你少去禍害她,她可不是你那些女朋友。”

    張恆就不幹了,“哎哎!你把話說清楚了,我那些女朋友怎麽了?再說了,就算我是個花花公子,還不興我認真了?我就覺得袁喜挺好,這樣的女孩子,就是得娶迴家裏做老婆的!”

    “你認真和別人認去,她不行。”步懷宇說。

    張恆樂了,“怎麽著?護上了?你才見人家幾次啊?就護上了?”

    步懷宇倒也不生氣,隻把車子往路邊一停,“下車!以後別蹭我的車,開你自己的!”

    “嘿,兄弟,做事不能這麽絕,你好歹也得送我到家吧?”張恆叫道。

    第7

    章

    認識了,才發現相遇的機會還是挺多的,尤其是袁喜和步懷宇,兩個人在一座大樓上上班,住的還有些順路,有那麽幾次下班的時候碰到了,步懷宇還用車子搭袁喜一程。

    後來有一天晚上,袁喜又往公車站跑著趕車的時候,步懷宇在她身邊停下車子,招手示意她上車。袁喜就嘿嘿地笑笑,又去蹭他的車坐,車子到了袁喜樓下,步懷宇就說,袁喜,反正咱們也順路,你以後別去擠公共汽車了,我捎你吧。

    袁喜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推辭,這不是沾人家便宜麽?而且她還有個別的擔心,就是怕被公司的同事看到,步懷宇實在是太顯眼,一行一動就經常有好事的女同事注意著,時不時的在公司裏廣播一下。

    可第二天早上,剛出了小區,就看到了停在門口的步懷宇的車。

    迴去和皮晦說這個事情,皮晦就激她,說你自己行得正,坐得直,你怕什麽啊?你不是說對他沒什麽意思麽?那你怕什麽?就一個普通朋友唄,順便搭個車有什麽了不起的啊,我看你自己是做賊心虛吧!老實交代,是不是暗戀上人家了?

    袁喜就給皮晦白眼,後來自己也合計,有什麽好心虛的啊,他不就是長得帥點麽,錢掙得多一點麽?她心裏光明正大的,她有什麽好怕的啊,想當初她在學校的時候,不也經常跟帥哥們拍著肩膀稱兄道弟麽?不也沒什麽人說閑話麽?

    她卻忘了,現在早已經和在學校的時候不一樣了,那個時候,她還有何適。

    坐專車的感覺真的比擠公共汽車好很多,袁喜還真怕自己這樣下去會被這種腐敗的享受腐蝕掉,那天步懷宇不搭她了,她還有“能力”去擠這個城市的公共汽車麽?

    步懷宇說了搭袁喜上下班,可他工作卻總是很忙,有的時候甚至早上三四點鍾就要去公司,而且有的時候也要去拜訪客戶,所以時間上就不能總是保證,但有這樣的情況的時候,他都會提前告訴袁喜。

    袁喜不願意總是沾他的便宜,知道他在錢上不缺,就經常熬些養胃的湯給步懷宇捎著,張恆知道了,就總是笑著抱怨袁喜偏心,袁喜就白他,“喊什麽喊,你又沒每天讓我搭車!”

    臨近過年的時候,皮晦又被老媽拎迴了家,房子裏又剩下了袁喜一個,晚上下了班到家,就覺得有些發懶,反正做飯也是一個人吃,做不做也沒什麽關係。摸什麽都是涼的,唯獨床上的那個大布猴子還有點暖意,袁喜就甩了鞋爬到床上去,抱著大猴子發愣,

    愣著愣著,眼淚出來了。

    何適,他走了多久了?快四年了吧?真的不會再迴來了麽?他知不知道她在這裏生活的很難?寂寞,真的很耗人,再不迴來,也許她真的要等不下去了。

    臘月二十九那天,袁喜陪著皮晦去接站,皮晦的爺爺奶奶要從老家過來過年,點名要了袁喜去接站。

    火車停下來,皮晦拉著袁喜挨著車窗地找爺爺奶奶,好容易找到了,隔著車窗玻璃,皮晦在那裏大聲地叫爺爺奶奶,轉身又往車門口那裏衝。

    袁喜看見老太太在車裏笑著指了指她的後麵,覺得老太太笑得有些古怪,袁喜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覺得身體猛的被人從後麵抱了起來,然後就聽見大哥興奮的聲音:“哈哈哈,小喜!我來看你來了!”

    袁青卓抱著袁喜輪了好幾個圈才把她放下,引得周圍不少的人迴頭,袁喜有些不好意思,可是看到大哥還是又驚又喜:“哥,你怎麽來了?”

    袁青卓嘿嘿地笑,“皮奶奶帶我來的,我想你了,你總是不迴家,我就來看你來了!”

    他個子很高,身上穿得正是袁喜給他寄迴去的那件衣服,配上一條深色的牛仔褲,臉上掛著孩童似的笑容,看起來很帥氣。袁喜看他還敞著懷,忙伸手給他係上衣服上的扣子,溫和地笑:“天冷,記得把衣服係好!”

    袁青卓笑著點頭,炫耀似地在袁喜麵前轉了兩個圈,“小喜,你看看好不好看?衣服是你給買的,褲子也是我來的時候媽新給買的,還有鞋子!好看不?媽說了,讓我和你在這裏過年,這可是我過年時穿的新衣服!”

    袁喜笑著點頭,袁青卓又憨笑著湊過來,把兜裏的錢包拿出來打開給袁喜看,“小喜,你看看,媽給了我好多錢,我可以給你買好吃的好玩的了!”

    袁青卓的孩子似的話語和動作引來周圍一些人別樣的目光,袁喜心裏有些難受,忙伸手拉了大哥的手,笑著說道:“我知道了,你放好。”

    那邊皮晦已經領著爺爺奶奶下了車,皮奶奶看著袁喜笑,“袁喜啊,青卓又非鬧著要來看你,我們就把他捎來了,你放假這幾天好好帶著他玩玩,等你上班的時候我們就幫你看著他,過了十五我們迴老家的時候再捎著他迴去。”

    袁喜心裏很感動,看著笑嗬嗬的老兩口不知道說什麽好,皮晦在那裏喊:“別感動啊,要感動也迴家感動去!我們家老頭老太太可看不得你這可憐樣!”

    袁喜笑,伸手接過皮爺爺手裏的行

    禮,一手牽著大哥的手就往外走。

    看著身邊蹦蹦跳跳得像個孩子一眼的大哥,袁喜笑著,心裏卻有些發酸,這就是大哥,智力卻永遠停留在五六歲的大哥,上帝,到底是公平還是不公平?

    領著大哥迴自己住的地方,剛到小區門口,大哥卻看著路對麵的麥當勞說什麽也不肯走了。

    “小喜,那是吃什麽的地啊?”大哥問,家鄉的那個小縣城還沒有麥當勞,他看著裏麵那麽熱鬧,自然覺得好奇。

    袁喜笑笑,“吃飯,走吧,咱們晚上就去那裏吃!”

    大哥就很高興,拉著袁喜的手就往馬路對麵跑,“快點,快點,要變紅燈了。”他快樂的喊。

    袁喜笑著被大哥拖著跑,其實很少去那種地方吃飯,一是覺得吃得並不好,二是覺得那點東西實在是不劃算,可是為了哄大哥開心,再不劃算的東西她也會買。

    端了漢堡和雞翅,還有一大堆孩子愛吃的東西,兩人在靠窗的地方坐下,大哥吃得不亦樂乎,袁喜隻是笑著看著大哥吃,自己卻沒怎麽動手。

    “小喜,你吃,你吃這個,真的很好吃呢!我還沒吃過呢!”袁青卓說著,就把手裏的蛋塔往袁喜嘴邊送,袁喜躲不過,象征性地咬了一小口,笑著看大哥,伸手把他沾在臉上的殘渣擦掉。

    “小喜,咱們明天去樂園玩吧,好不好?媽說可以讓你帶我去樂園!”

    袁喜笑著說好,眼圈卻有些發紅。

    和大哥從麥當勞裏出來,在小區門口看到了步懷宇,袁喜有些意外。

    “你怎麽在這裏?”她問。

    步懷宇轉身從車裏拎出一大包的東西,遞給袁喜,“給你捎過來的。”看見袁喜有些愣,他又自嘲地笑了笑:“聽說你在這裏過年,我晚上正好也沒什麽事,就去超市買了些東西,估計你用得著,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有些多事了。”說完,又看了看袁喜身邊的青卓,伸出手去,“認識一下,步懷宇。”

    第8章

    袁喜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看到步懷宇想要和大哥握手,生怕他這個動作嚇著大哥,下意識地就想把大哥攔到身後。

    青卓眨著眼睛看了看步懷宇,又看了看袁喜,竟然沒有像以前一樣縮在後麵,臉上露了個單純的微笑,也向步懷宇伸出手去,說道:“你好,我叫袁青卓。”

    他握到步懷宇的手,使勁地搖了搖,又迴過頭來衝袁喜得意地笑,“小喜,

    我做的好不好?媽說了見到陌生人就要這麽握手!”

    步懷宇一怔,看向袁喜的眼神就多了些疑惑。

    袁喜有些尷尬地笑,伸手把大哥的手拉了迴來,“嗯,哥學得真好。”又轉頭衝著步懷宇介紹道:“這是我大哥,他過來陪我過年。他,他”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和步懷宇說大哥的情況,而且當著大哥的麵,她也不能說。

    步懷宇已是看出了青卓的異樣,淡淡地笑了笑,“先別說了,我送你們進去吧。”

    “不用了,不用了!”袁喜連忙說。

    步懷宇卻仍是接過了她手裏的袋子,“走吧。”

    青卓在前麵興奮地跑跳著,快樂地喊:“小喜,是哪棟樓?”

    “別跑,哥,慢點。”袁喜也跟著喊,然後又尷尬地看身邊的步懷宇,步懷宇不說話,隻是淡淡地笑。

    青卓往前跑了一段,又再轉迴來,高興地湊到步懷宇麵前神秘地問:“我和小喜明天要去樂園呢!你去過樂園麽?”

    步懷宇像是認真地想了想,“好像沒有過。”

    青卓就撇嘴,然後又得意地說:“我們明天去呢!哼,小喜帶著我去,不帶你去!”

    步懷宇眼睛裏湧了些笑意,臉上卻做出了苦惱的表情,問青卓:“你能不能和小喜商量一下,也帶上我,好不好?”

    青卓就皺著眉頭認真的想,然後又問步懷宇:“你真的也沒去過?”

    步懷宇點頭。

    青卓就討好地看袁喜,“小喜,要不我們也捎著他去吧?好不好?”

    袁喜也笑著點頭,然後就看著大哥又開心地往前跑。

    “謝謝你,”袁喜猶豫了一下,“我大哥,他智力不是很好,謝謝你能這麽耐心地和他說話。”

    步懷宇淡淡地笑笑,把手裏的東西又遞給袁喜,“上樓吧,明天早上我過來接你們。”

    袁喜一怔,連忙急著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帶他去就好,不用麻煩你的,你這樣我已經很感謝了。”

    步懷宇輕笑,“你打算說話不算數麽?”袁喜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步懷宇衝著前麵的青卓喊:“青卓,小喜說——”

    “啊?”青卓在前麵聽到了,納悶地看他們這裏。

    袁喜急忙低聲說道:“我算數,算數!”

    步懷宇就笑,看著袁喜領著青卓上樓。

    到

    了樓口,袁喜又轉迴身來,衝步懷宇輕輕地鞠了個躬,“謝謝!”她說,謝謝他能以看一個正常人的眼光來看大哥。

    第二天一大早,步懷宇就開著車等在了袁喜的樓下,青卓在樓上心急火燎地穿著衣服,一邊急忙忙地催袁喜:“快點,快點,小喜,他在下麵等著呢!”

    “好了,好了,哥,你聽話,吃了東西再下去!”袁喜哄著,青卓卻等不及了,自己噌噌地忘樓下跑,袁喜沒法,也隻得拿了東西追著下樓,“哥,慢點,慢點跑,別摔了!”

    坐進車裏了,青卓高興地在後座上直蹦,袁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步懷宇,步懷宇笑道:“打住,別再說謝謝了!”

    袁喜也笑,把手裏的麵包遞給大哥,又遞給步懷宇一個,“早上也沒來得及吃飯吧?”

    步懷宇笑著搖頭,開車往外走,問後麵的青卓:“青卓,咱們不吃麵包了,我領你去吃好的,好不好?”

    青卓想了想,問:“有帶奶油的小蛋糕麽?”

    步懷宇點頭,青卓立刻就把手裏的麵包又塞迴到袁喜懷裏,“給你,我不吃這個了,我要去吃奶油蛋糕!”

    袁喜無奈地笑,接過麵包自己啃,可剛啃了一口就又被步懷宇拿了去。

    “你也別吃這個了。”他說。

    遊樂場人還不少,青卓見了什麽都要試試,可袁喜膽子小,凡是刺激的項目都是步懷宇陪著青卓玩,一天下來,袁喜也覺得對步懷宇再說謝謝,那真是太矯情了。

    看著步懷宇臉上露出的溫和笑容,袁喜也不知怎麽地,就覺得有些心慌,她這是怎麽了?是自己想得太多了麽?她也不清楚了,可是感覺卻在告訴她,步懷宇對她像是有些超過了朋友的情意。

    “給。”步懷宇遞給袁喜一杯飲料,然後和她一起趴在欄杆上看正在旋轉木馬上玩的高興的青卓。

    袁喜猶豫了一下,問:“你對誰都這麽好麽?”

    步懷宇看袁喜,笑了笑,“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了?”

    袁喜沉默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青卓在裏麵衝他們招手,步懷宇也招了招手,輕聲說道:“我隻是看你一個人在這裏不容易,就想照顧照顧你。”

    “嗯?”袁喜有些糊塗。

    步懷宇笑笑,“我以前也有個女朋友,和你有點像,家裏條件也不是很好,畢業的時候兩人分在了異地,我來了這裏,她去了更北邊的

    一個城市。”

    “後來呢?”袁喜輕聲問。

    “後來?後來就分手了。”步懷宇淡淡地笑。

    “嗯?不愛了?”

    步懷宇搖頭,“很多時候,愛情顯得很無力,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創出一條路來,在這個城市也還在為了吃穿掙紮,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裏,也很苦,而我除了偶爾打個電話,什麽也為她做不了。有一次,她在電話裏和我哭,說分手吧,她實在是熬不下去了,她隻想身邊有個人能照顧她,她不求那人有什麽錢,隻求自己迴到房子裏的時候,不會是摸什麽都是涼的。她說,那邊天氣太冷了,她熬不下去了,她騎著車子去上班,半路上痛經痛的連車子也騎不了了,隻能停下來一個人在路邊上蹲著……”

    “別說了。”袁喜說,連自己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哽澀。

    “對不起,”他笑著說,“本來挺高興的一天,和你說這麽多不開心的事情。”

    青卓從裏麵出來,看到袁喜眼睛有些紅,問:“小喜,你怎麽了?哭了麽?我不玩了,咱們迴家,你別哭。”

    袁喜笑,揉了揉眼睛,“沒事,你玩吧,我剛才迷了眼睛了。”

    迴到家裏,青卓累的已經連眼睛都睜不開了,袁喜照顧著他睡了,自己爬上床抱著那個大布猴子,可今天摟得再緊也感覺不到它的溫度了,她就有些害怕,心裏說不出來的慌。

    給皮晦打電話,皮晦媽接的,袁喜先說了些過年的吉利話,那邊話筒就被皮晦奪了去。

    “袁喜!老實交待今天去哪了?怎麽給你手機也不接?”皮晦喳喳唿唿地問,“我媽還說要接你們過來吃飯呢!”

    袁喜笑了笑,輕聲說了今天和步懷宇領著大哥去遊樂場了,皮晦就在那邊“呦呦”地怪叫,“好啊,袁喜!你行啊!”

    袁喜不說話,隻靜靜地聽著,那邊皮晦也覺察出袁喜的異樣,問:“怎麽了?袁喜,你怎麽了?”

    袁喜還是沉默,那邊皮晦就有些急,“到底怎麽了?要不我過去接你們吧,人多過年熱鬧。”

    “不用,不用,”袁喜說,沉默了一下,問:“皮晦,你說他是不是真的不會再迴來了?”

    第9章

    皮晦在那邊沉默,除夕夜的歡鬧被一根細細的電話線連過來,到袁喜手裏,就隻剩下了孤寂的涼。

    “你也不肯對我說實話?”

    “袁喜,有事情明天

    說,好麽?我去接你們過來,大家一起過年,人多熱鬧。”皮晦說,然後又笑道:“過來吃餃子吧,我媽包太多了!”

    “你有他的消息,是不是?”她不傻,看得出皮晦多次的欲言又止,如果沒有什麽需要瞞著她的消息,她不會這樣。

    “袁喜……”

    “告訴我,行麽?就現在,你知道我的脾氣,再說了,”她苦笑,“還有什麽我撐不住的?你都認識我這麽多年了,還置疑我的抗打擊能力麽?”

    皮晦歎息,突然問道:“袁喜,你有幾年沒迴家過年了?”語氣是少有的認真。

    幾年了?她想,自從他離去的那年,自從母親以生死威脅的那日,算上今天,應該是四個除夕了吧。

    “袁喜,為了一個男人,你和家裏鬧成這個樣子,值得麽?”

    值得麽?滿打滿算也就是兩年的愛情,掰碎了,揉爛了,也不過是七百來個日日夜夜,值得麽?她現在還能確定麽?

    那年,他畢業,他說:“袁喜,和我一起出去吧,我能帶你走!到了那你再接著讀大學,我養得起你!”

    她想去!能去美國讀書,更何況是和自己愛的人,誰不想去?

    可母親的話卻像冰冷的水,把她所有的熱情和希望都澆滅,她說:“袁喜,如果你要走,那麽你以後就再也沒有我這個媽,沒有這個家!”

    她哭過,鬧過,當所有的解釋和遊說都蒼白無力的時候,她想到了一走了之,母親,那終歸是自己的母親,哪裏有和孩子記仇的母親,她想,過幾年迴來,母親再大的怒氣,也就散了。

    行禮還沒有收拾完,母親就拿著一瓶子農藥出現在她麵前,母親說,袁喜,你不能太自私,你翅膀硬了就要飛了麽?你走了,你大哥以後怎麽辦?你去問問那個男人,他能不能帶著你大哥一起出去?能不能?那個美國要不要你大哥!

    母親的聲音很尖銳,像刀一樣割破她周圍的空氣,仿佛要窒息她一般,讓她喘不過氣來。大哥嚇壞了,眼裏含了淚水,畏縮著伸手拽她的衣角,“小喜,小喜,你不要我了麽?”

    父親,除了歎氣,還是歎氣,他是心疼袁喜的,可他,也隻能歎氣。

    那天,她除了哭,什麽也做不了,像是把攢了二十年的眼淚全流了出來,所有的人都變得模糊,變成晃動的人影。

    她甚至想過恨大哥,如果大哥是健康的,又或者沒有大哥,她怎麽會有這樣的

    痛苦?可如果大哥是健康的,這世上還會有她袁喜麽?她真的想不清楚。

    母親,那終歸是母親,大哥,那是自己的大哥!

    給何適打電話,什麽也沒說,隻告訴他,她不能和他一起出去,她不能。

    “皮晦,我現在需要一個外力,把我推過這個自己挖的坑,你推我,好不好?”她央求,這個坑裏被自己埋了太多東西,兩年的相愛,四年的追憶,太多太多的迴憶和思念,已經讓她沒頂,她自己,真的無力邁出去。

    皮晦也像是在下決心,“好,我告訴你,袁喜,前些日子墨亭有同學在美國見到了何適,他身邊已經有了人,看著和他挺配對的。”

    心,一下子就被敲碎了。自己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答案麽?可幹嗎還心痛?原來有人推了,也照常摔得狼狽。

    皮晦在那邊擔心,連話都有些慌亂,連聲問:“袁喜,你沒事吧?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說,聲音平淡的猶如死住的水麵。

    “他同學還說,還說,那女子模樣有幾分像你呢,也許,何適也是不能全忘了你。”皮晦還惦記著安慰她,可這算是安慰麽?那終究不是自己。

    青卓半夜渴醒了,爬起來向袁喜要水喝,卻看到袁喜在床上呆坐著,“小喜,你幹嗎還不睡覺?”他問。

    她撐足了力氣說:“我不困,哥,你去睡吧,明天我再領你出去玩。”

    大哥搖頭,也爬上袁喜的床,“我陪著你吧,我也不困了。”

    袁喜笑,說:“好。”

    大哥分明還像個孩子,哪裏能坐得住,待了沒一會就開始在那裏扭動,“小喜,你給我唱歌吧!好不好?給我唱歌!”

    袁喜給大哥蓋好被子,問:“唱什麽?”

    “就你迴家喜歡唱的那個,那個知了睡覺了的那個!你最喜歡的那個的!”

    那是梁靜茹得《寧夏》,她以前經常哼的歌,大哥記得還這樣清楚,可他卻不知道,她喜歡,隻是因為何適喜歡聽她唱那首歌,可現在,哪裏還有勇氣去唱。

    “我忘了,不會唱了。”她說,心裏的酸泛上來,到了嘴角卻挑成了一絲淡淡的笑。

    大哥就很得意,從被子裏爬出來,瞅著她嗬嗬地笑,“我會啊!我會吹口哨呢!我吹給你聽,你跟著我學啊!”

    暖氣到了後半夜,燒得就不那麽熱了,清悅地口哨聲迴蕩在有些涼意的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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