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湛握著鞭子的手緊了緊,好想迴去抽她一頓!在臨夏的這段日子,他過的很輕鬆。


    隻是他已經習慣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碌碌無為過一輩子。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或許從一開始,他跟周朱衣就注定了走不到一起。


    這次迴去之後,秦子湛再沒來過一牆之隔的周家,他在府裏或練劍,或寫字,連門都不出。


    要說京城如今最讓人津津樂道的,便是鎮守北疆的三皇子要迴來了,從三皇子上次離開,已經又隔了近三年。


    將蠻族趕出老遠,如今他的名字在蠻族可止小二夜啼,威震四方,令無數人稱讚。


    這麽一位大將軍,還是皇子,就要迴京了。稍微心思玲瓏些的都不免想到,三皇子突然一改之前的態度,轉而這般張揚,該不會有心爭上一爭吧?


    太子這個時候也不負重望的提出自己要去接這個弟弟,一時間朝堂眾人都看起了熱鬧。


    魏武因帶了不少侍衛,所以行路慢了些,如今離京城還有兩三天路程,他有些不耐煩,偏偏又不好不帶侍衛獨自迴去。


    耐著性子跟侍衛們說了會兒話,他便離開營帳,去附近鎮子上找了一個酒家,打了些燒酒,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喝了幾口。


    北疆的酒跟京城也完全不一樣,更烈、酒勁也更大,一口下去從喉嚨直燒到肚子,熱辣辣一道,接著身子便暖和起來。


    繞過一道小巷子,他邁出的腳步忽然頓住,接著便把酒壇往前一扔,哐當一聲,正擋住向他砍來的一把彎刀。


    彎刀上閃著寒光,被一個黑衣人握在手裏。


    他微微側身,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魏武被圍住了。


    一個偏僻的小巷子裏,打鬥無人知曉,許久,渾身是血的魏武邁著疲憊的步子往外走,然而走出不遠,他就暈倒在街邊。


    一騎輕塵,侍衛臉上帶著慌亂和悲痛,飛快進了城門,向皇宮而去。


    “啟稟皇上!三皇子失蹤了!”那侍衛眼中有熱淚滾下,“我們...隻在鎮子上找到了他的武器...上麵,都是血...”


    三皇子竟然在迴京的途中遇刺,眾人得知這個消息最先向太子殿下看去,紛紛猜測,是不是三皇子如此張揚惹了太子不快,太子出手...


    太子同樣不敢相信,魏武迴來的事雖然大家都知道,可他行走的路線卻是隻告訴過自己。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府裏有別人的探子。


    可誰會去刺殺魏武呢?


    皇上大怒!這幾年他越來越老,有些人蹦躂的越歡,他就這四個兒子,都快被人害個遍了!


    按說如今有能力刺殺魏武的,太子嫌疑最大。可皇上自問這個魏賢不是傻子,他也不可能教導出一個傻子,在這個時候刺殺自己兄弟,等於把自己擺在風口浪尖上,不說能不能成功,以後的名聲是再也洗不清了。


    皇上陷入沉思,他覺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麽,知道魏武迴來的路線的確實隻有太子不假,可隻要有心,未必猜不到。


    畢竟從北疆到京城,就那麽幾條路。


    他按著一旁的奏折,把事情從頭到尾思索一遍,從青霄被抓走,證實了是老六幹的,之後老六逃走...


    必然是世家幫助老六逃離,除了世家是不是還有別人在這其中出力了呢?


    皇上猛然想到一件事,隻是他心裏如何都不敢相信,難道是容家使的苦肉計?借魏武遇刺給太子潑髒水...若是他們真的跟世家聯合起來...


    之後皇上便擺出一副悲痛的模樣,稱病臥床不去,連早朝都不上了。倒是吩咐太子讓人去搜尋魏武的蹤跡。


    這中間,一道不起眼的命令被皇上順手發下去,給容老爺子加封為太子太傅。大部分人都覺得這是對容家的補償,皇上不打算追查三皇子失蹤的事了。


    隻有容老爺子,望著那封諭旨,把小兒子叫來,命他最近不許去宮中,也不許出門,閉門謝客,不管誰來都不見。


    之後許多人上門都吃了閉門羹。在這期間,江南世家的一位領頭人,帶著幾個仆從和一些裝著書籍的箱子進了京。


    這人是氏族林家的當權人,林秀堂。他不到五十歲,看上去神采奕奕,長須、發髻一絲不苟,穿著一身暗紅色錦繡織團的長袍,行走間昂首挺立,步履不快卻穩重。


    他去容府請見,容老爺子不能不見,便把人請了進去。


    “容前輩,晚輩有禮了。”


    這邊兩人坐下喝茶對弈,那邊容幸見到女兒突然迴來,臉色略有不快,“你怎麽迴來了?之前不是給你傳信,讓你最近別迴來嗎?”


    “爹!”容憐委屈起來,“我不是擔心你們嗎?爺爺突然閉門謝客不見人了,不知道我在嚴家多擔心...”


    容幸歎了口氣,“好了,你去陪你娘說說話吧,今日你爺爺有客人在,你早些迴嚴家去吧,”見女兒根本沒放在心上,他又忍不住勸說,“你已經嫁了人了,總往家裏跑算怎麽迴事?”


    容憐笑了聲,“爹爹別擔心,就是相公讓我常常來家裏總動,他在朝中任職,怕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呢!”


    容幸心頭忽然一跳,皺起眉來,“你已經是人家的媳婦,該在家裏好好伺候公婆才是...”


    “哎呀,爹,我公公婆婆都可好說話了,他們也常常讓我迴來探望。”


    這話讓容幸更加懷疑了,隻是見女兒這模樣,他有些話沒辦法問出口。


    那邊,林秀堂忽然跪倒在容老爺子麵前,“容叔叔,晚輩對不起您!”


    容老爺在心頭一跳,“你這是什麽意思?”


    “九皇子殺死守衛,不見了。”


    容老爺子猛地站起,接著便眼前一花,險些摔倒,林秀堂連忙上前攙扶他,他撐著桌案,“這麽說,他真的沒死,反而是被你們關押起來了?”


    他臉上帶著恨意,若是謝宜竹最開始沒告訴他外孫還活著,他或許不會這麽難受,如今對方直接說人不見了,他心裏如何不恨?


    這些世家人為了爭權奪利,卻生生把他外孫抓在手裏,如今竟然把人又弄丟了,再加上之前得知魏武失蹤的消息,容老爺子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昏死過去。


    “容叔叔!”林秀堂一副悲痛的模樣,“都是六皇子把人抓去的,就是看在叔叔您的麵子上,我們也不會抓走九皇子啊!”


    “嗬嗬,”容老爺子冷笑一聲,“既然跟你們沒關係,為何你們不把人放迴來?反而用我外孫來要挾我?”


    林秀堂又要跪下去,卻被容老爺子攔住,“容叔叔,我願對天發誓!絕不是我們抓走的九皇子,”見對方神色稍微緩和了些,他推心置腹接著說起,“這次我來京城,把六皇子帶來了,您可以好好問問他,到底為何要抓九皇子。”


    容老爺子瞥他一眼,“不敢,老朽還沒活夠呢,你既然把朝廷通緝的犯人帶了迴來,該送往大理寺才對。”


    六皇子犯下再大的罪責,也輪不到他來質問,之前皇上忽然加封他為太子太傅就已經對他心存懷疑了。


    這個時候容家不能做任何事,他見林秀堂都已經算是出格了。


    林秀堂心裏暗罵了一句老狐狸,臉上十分誠懇,“叔叔您也知道,我們這些人向來不招皇上待見,這人您幫我們送去大理寺吧...”


    “嗬,別拿這些話來哄我,”容老爺子推開他攙扶的手,“你大可趁著夜色把人偷偷放到大理寺門口,後邊的事情自然會有人處理,”他咳嗽兩聲,“老朽身子不適,就不陪林家主多說了。”


    林秀堂歎息一聲,又跟著賠了不少好話,才離開容家。


    有世家當家人去了容家,這個消息自然瞞不過皇上。太子派了心腹去找魏武,既然隻是失蹤那很可能魏武隻是受傷了在一處躲藏著。


    而魏武的侍衛也在小鎮附近尋找著他的蹤跡。


    卻說魏武重傷之後實在撐不住倒下,再一睜眼已經是幾天後了,他望著頭頂帶著些暗黃的帳子,腦袋還有些發蒙。


    “公子!你終於醒了!”


    一個清脆如黃鸝般的聲音響起,魏武望去,見到一個鵝蛋臉的年輕姑娘,見他看去,姑娘臉上染了幾分紅暈。


    “公子可要吃點東西?”


    她粉麵含春,一身嫩黃的長裙。在看周圍,這戶人家看起來家境還算不錯。


    魏武很快就問清楚,救他的姑娘姓吳,他還在那個小鎮子,隻是一直昏迷,吳姑娘又怕惹來禍事,所以在官府找他的時候沒敢聲張。


    他先是跟這位姑娘道謝,又把身上的銀兩都拿出來做謝禮,哪知這位姑娘卻不肯收。


    而魏武‘無意間’還發現,這位姑娘因為救了一個男人迴來,坊間有許多汙蔑她名聲的傳聞,再加上她父母早就不在了,因此格外可憐。


    魏武一陣為難,他給人家姑娘帶來了這麽多麻煩,若就這麽一走了之,以後人家姑娘該如何生活?


    最後,在吳姑娘滿臉淚痕的懇求下,他隻能把人一起帶走。


    他很快跟城外的侍衛匯合,讓人給京城傳信,接著帶著人迴京。太子得知他迴來了,出城五十裏來接他。


    他披著一身銀色鎧甲,帶著秩序凜然的侍衛,騎著一匹黑色戰馬,從南門進了城。


    百姓紛紛出來看熱鬧,時不時傳來一陣歡唿。


    而馬車裏的吳姑娘偷偷掀起簾子,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前麵那人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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