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慶迴到縣學,又重新投身於緊張的學業和騎射訓練之中,這時,王貴、湯懷和嶽飛也知道了李延慶族長遇難的消息,他們皆小心翼翼迴避此事,盡量不去觸及李延慶的傷感。


    轉眼又是一個月過去了,族長去世的傷感已漸漸被時間抹平,李文貴也搬迴了鹿山鎮大宅,專心去做他的李氏族長,縣城的產業交給長子打理,李文貴的三個兒子和李延慶都不熟悉,彼此互無瓜葛,也從不往來,倒落得清靜。


    隻是李寶兒開始活躍起來,他不知從哪裏也搞來一匹白馬,總是時不時地在李延慶麵前出現,李延慶懶得理睬他,但王貴卻看不慣李寶兒的囂張,便和湯懷將李寶兒拉到巷子裏狠揍一通,從此,李寶兒再也不敢出現在李延慶麵前。


    這天上午,李延慶開始訓練移動靶射擊,移動靶才是騎射的難點,敵人不可能站在原地等你射擊,雙方都在高速奔跑之中,射點往往隻有一個,機會稍縱即逝,所以抓住時機,果斷出擊便是移動靶射擊的關鍵,對不僅對騎手的射箭技巧要求很高,對心理素質也有極高的要求。


    周侗反複給李延慶講了兩遍移動靶射擊的要領,便放手讓他自己去訓練,李延慶縱馬疾奔,奔出數十步,一隻鴿子在六十步外撲棱棱飛起,李延慶張弓搭箭,在奔跑中毫不猶豫地一箭射去,不料,箭晚了一拍,箭擦著鴿子的尾羽射飛。


    周侗喝道:“再來!”


    李延慶再次縱馬疾奔,當鴿子飛出時,他再次毫不猶豫地一箭射出,這一次卻早了,離鴿子至少還有一尺便射飛了。


    連失兩箭,周侗陰沉著臉道:“你先過來!”


    李延慶催馬上前,抱拳道:“弟子無能!”


    周侗狠狠瞪了他一眼,“鴿子是移動靶中最簡單的一種,你連鴿子都射不中,換成麻雀你怎麽辦?”


    “弟子一定會苦練。”


    “不是苦練的問題,你根本就沒有領會我說的要點,我再給你解釋一遍。”


    李延慶連忙低下頭,虛心聽取師傅的教導,周侗這才緩緩道:“移動靶的關鍵就是要抓住一個‘勢’,無論是天上飛鳥還是地上奔跑的麋鹿,他們都有一個速度,你要學會精確計算這個速度,再對比自己的箭速,然後就能判斷自己什麽時候出手,出手的方位在哪裏,這樣才能十拿九穩,但我看你根本沒有計算,張弓就射,一點也不冷靜,這就是典型的瞎射。”


    李延慶十分羞愧,師傅說得很對,靶子一出來,他張弓便射,生怕失去機會,反而沒有抓住機會,他默默點頭,告誡自己一定要進行計算後再射。


    “去吧!再射一箭。”


    李延慶再次策馬奔去,王貴卻低聲問周侗道:“師傅,要計算這麽多東西,再射箭是不是來不及了?”


    周侗瞪了他一眼道:“所謂計算就是一把尺子,用心來量一下,時間久了自然就能瞬間測量,這和你學習騎馬是一個道理,熟能則生巧。”


    “學生明白了!”


    “你不要幹站著,繼續練你的力量,再練一個月就差不多了。”


    王貴連忙跑去練習拉強弓,這是練習臂力的有效方式,王貴也進步神速,苦練一個多月也能輕鬆拉開八鬥騎弓了。


    這時,一隻鴿子再度飛起,李延慶並不急於射擊,他在奔跑中迅速計算,當鴿子飛勢略略一頓,他立刻拉弓放箭,箭如閃電,‘撲!’地射中了正在空中騰飛的鴿子。


    “好箭法!”有人鼓掌大聲讚許道。


    眾人紛紛停止訓練,隻見一名男子騎馬緩緩走進了校場,此人年約三十餘歲,穿一身白色深衣,腰束革帶,頭戴一頂遊學冠,長得麵如銀盆,身材高大魁偉,長手長腳,異常矯健,他身後還跟著一名長相俊美的少年,正狠狠瞪著李延慶。


    李延慶忽然認出了這個少年,正是自己在獵殺劉承弘時,在船上遇到的少年,難道這個男子就是盧俊義?


    很快,李延慶的疑惑便有了答案,隻見男子在周侗麵前跪下行大禮,“徒兒俊義拜見師傅!”


    果然是玉麒麟盧俊義,李延慶立刻猜到了他的來意,自己打了盧家的兩個子弟,又在他們船上殺人,盧俊義不上門興師問罪才怪。


    王貴和湯懷低聲議論,王貴悄悄對嶽飛道:“此人就是河北第一高手,玉麒麟盧俊義。”


    盧俊義雖然前後拜了七八個師傅,但周侗卻教了他七年,是他真正意義上授業恩師。


    周侗很驚訝,連忙扶起他,捋須笑道:“俊義怎麽來了?”


    “這裏離大名府很近,徒兒特來探望師傅!”


    周侗見後麵的燕青緊緊盯著李延慶,眼睛裏充滿了怒火,心中便明白了幾分,笑道:“俊義有點言不由衷吧!”


    盧俊義臉一紅,連忙躬身道:“徒兒是來看看師傅,另外還想找李少郎談一點小事。”


    李延慶催馬上前,翻身下馬對盧俊義抱拳道:“上次在貴府船上無禮,延慶再次誠摯道歉!”


    盧俊義笑了起來,“李少郎誤會了,我不是來追究責任,相反,我是來感謝少郎替我抓出一個家賊,我怎麽也想不到我的船隊管事居然和白氏三兇有勾結,難怪白氏三兇能順利搶走我兩艘運載貴重物品的船隻,原來是有內鬼。”


    李延慶這才明白盧俊義的來意,他還奇怪劉承弘怎麽會認識白氏三兄弟,原來是盧家船隊管事牽的線,他連忙道:“這隻是巧合,盧官人不必感謝。”


    盧俊義微微一笑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白氏三兇也是少郎殺的吧!”


    周侗聽得一頭霧水,眉頭一皺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李延慶隻得將自己追兇殺仇之事簡單給周侗說了一遍,周侗愈加驚訝,“我也聽說過白氏三兄弟的名聲,不僅心狠手辣,而且武藝十分高強,你居然能獨自殺掉他們三個,延慶,你讓我琢磨不透啊!”


    “啟稟師傅,他們喝醉了酒,學生才摸上船一個個獵殺,不過學生也險些死在老大白明手中,他的力氣太大,險些把我喉嚨捏碎,我到現在喉嚨還沒有完全恢複。”


    旁邊幾個夥伴聽說李延慶殺了三個悍匪,頓時敬佩萬分,尤其王貴知道白氏三雄的厲害,他對李延慶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看李延慶的目光都變成了崇拜。


    盧俊義又笑道:“不管李少郎是怎麽殺了白氏三兇,光這份膽識就令人佩服,這次我來,其實也是想領教一下少郎的武藝。”


    “什麽!”眾人大吃一驚,原來這個盧俊義是來挑戰武藝的。


    盧俊義向周侗抱拳道:“請恩師準許!”


    周侗笑了起來,“俊義,你讓我怎麽說你呢?也是我了解你,好吧!切磋一下便可,不可傷了人。”


    周侗確實了解自己的徒弟,愛武如命,到處找人切磋,才練就了一身好武藝,他倒不是對李延慶有什麽不滿,而是李延慶一定有什麽絕技讓他動了心。


    周侗又對李延慶笑道:“他是真正的高手,你可以和他切磋一下,提高自己的水平,這對你也是一次機會。”


    李延慶點點頭,卻一指盧俊義身後的燕青道:“不如我先和這位小哥先鬥一鬥,然後再和盧官人切磋。”


    盧俊義迴頭看了一眼燕青,見他摩拳擦掌,已經急不可耐了,便大笑道:“好吧!李少郎就和燕小乙先過幾招,我們互相學習。”


    李延慶一怔,驚訝望著眼前的少年,“原來....你就是燕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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