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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艨艟雲集,舳艫相連,旌旗蔽天!


    以“定遠”、“鎮遠”兩艘鐵甲艦為先導,北洋海軍按照“定、致、經、超”,“鎮、靖、來、揚”的順序,將8艘戰艦按姊妹艦分成四組,排成夾縫魚貫陣迤邐而來。


    在這8艦之後,則是由“濟遠”號巡洋艦領銜的,以魚貫陣而來的“鎮東”、“鎮西”、“鎮南”、“鎮北”、“鎮中”、“鎮邊”、“鎮海”等7艘“倫道爾”型炮艇,再往後則是李中堂的最愛――由大魚雷艇“福龍”領銜,以雁行陣排列的的“左隊一、二、三”和“右隊一、二、三”號7艘魚雷艇。而在編隊最後壓陣的則是“康濟”、“操江”號練船和“泰安”號炮艦,在加上此時正在任令羽腳下的“威遠”號和隨同扈衛的“平遠”艦……


    七鎮八遠一大康,超勇揚威和操江!――北洋海軍的精華,已全部雲集於這大連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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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令羽仿佛喝醉了酒一般的自甲板上站起,完全無視身後李鴻章詫異的目光,幾乎是一步三晃得向著‘威遠’艦的艦尾走去,直到身體撞上了舷牆,他才停下腳步。


    the-imperial-chinese-navy!


    這是任令羽眼前這支艦隊在各種英文文獻上的名字――中華帝國海軍!作為一個末世王朝窮極十餘年心血打造的中興之望,從1876年11月27日從英國購買的2艘“倫道爾”型炮艇到達天津大沽口之日算起,到1888年10月3日《北洋海軍章程》正式遵懿旨頒行,前後近12年歲月,靡費數千萬兩白銀,始有這支龍旗飄揚的艦隊!


    李鴻章已經起身走到了任令羽的身旁,他好奇的掃了任令羽一眼,眼中悄然閃過一絲驚訝――這名一向給人以冷靜自持之感的年輕人此時正咬著牙兩眼緊緊地盯著迤邐而來的艦隊,瞳仁中光芒閃動,雙手死死的抓著“威遠”的舷牆,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船上一躍而下跳入海中。


    “後生?”,李鴻章小心的問道,“你沒事……”,李鴻章驚訝的收住了口――任令羽的臉此時已經轉向了他,那雙清澈的眼中竟已滿是淚水。


    “怎麽了,後生?”,李鴻章的聲音中透著毫不作偽的關心,“何至於此?”


    “迴中堂大人的話,下官沒事。”,任令羽重新將目光轉向眼前正魚貫而來的北洋戰艦,良久才道,“久聞北洋海軍乃是中堂半生心血所凝聚,今日一見,方知傳言非虛……以我大清之國勢財力,中堂能在朝中諸公重重掣肘下於十二年間建成此等規模之海上長城,非大智慧與大毅力而不能為也!”


    李鴻章的雙眼頃刻間亮了起來,他重又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身高幾乎與自己差相仿佛的青年官員,方才開口道:“人生如朝露,倘及時得手,做成一兩件濟世安民大事業,不更愈於空言耶?”


    “中堂所做之事業,又豈止濟世安民而已?”,任令羽轉臉直麵李鴻章,勉強可以稱之為清秀的麵孔上已是一片莊重。


    “中堂……”,他伸手緩緩指向那支正徐徐駛來的艦隊,“您可知道,我中華海軍之發軔,便自這北洋海軍始?”


    ――這並不是任令羽的溢美之辭,在1888年《北洋海軍章程》頒行之前的中國曆史上,還沒有任何一支艦隊能享有“海軍”這樣的命名殊榮!而正是從“北洋海軍”開始,更富現代意義的“海軍”才開始在中國人的軍事辭典裏取代傳統的“水師”。


    “中堂所開創的,並非僅僅是一支北洋海軍而已,須知一國海軍之強大,首重傳統!”,在李鴻章賞識的目光注視下,任令羽繼續道:“正是有了這北洋血脈,方有我中華之海軍傳承……而且”,任令羽的聲音突然間就低了下去,“如果沒有中堂大人嘔心瀝血打造的這支艦隊,恐怕下官此時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任令羽的目光中罕見的浮現了一絲遊離,而他的思緒則一下子飛到了一百多年之後――如果沒有少年時的那一次接觸北洋血脈的際遇,那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名的陸軍軍官了吧?當然,也許自己會成為一個化學家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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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洋血脈!海軍傳承!


    在原來的那個時空中,這是最讓任令羽熱血沸騰的八個字,卻也是讓他那陸軍出身的老爸和爺爺最痛心疾首的所在。原因無它,任令羽的老爸和爺爺都是正牌子的陸軍出身,更是中**隊中彌漫的“大陸軍主義”的忠實信徒!


    當5年前,哦,不,確切的說是據現在112年之後,當即將高中畢業的任令羽決定報考海軍學院時,他那13歲入團、19歲入黨,參加過長征、打過鬼子,揍過老蔣,解放後又跑到朝鮮去和美軍血戰了二載,並在1955年光榮地掛上了大校軍銜的爺爺就曾專門劃出3個晚上的時間,來試圖說服自己的孫子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而任令羽的陸軍少將老爸更是旗幟鮮明――作為父親,他非常欣慰兒子能夠子承父業,雖然時至今日任治明將軍都還沒搞清楚為什麽自己這個自幼癡迷化學和文史的兒子會放棄做了多年的化學家之夢,決定投筆從戎。


    但是――每當從父親嘴裏聽到這個轉折連詞,任令羽就知道下麵肯定沒好事――隻能是陸軍,即便是考軍校,也必須、一定以及肯定是陸軍學院!任少將還給自己的獨子舉了一個在他看來極有說服力的例子――就在任令羽出生後不久,有“中國的戈爾什科夫”之稱的劉華清將軍從海軍司令員晉升為軍委副主席,消息傳出,海軍上下翹首以盼,希望劉將軍能身穿海軍軍服赴任……


    但當劉將軍真的去軍委就職時,卻還是換上了一身標準的陸軍常服……


    然而,不管祖父和父親是如何的聲色俱厲苦口婆心,任令羽卻還是以一種九頭牛都拉不迴的姿態考入了大連艦院。而如果任少將知道自己兒子選擇海軍的原始動因後,恐怕會有一種一頭撞死的衝動――在任令羽5歲時,當時還是上校的任團長罕有的假公濟私了一次,帶著兒子參觀了一次名為“民**隊曆史沿革”的內部展覽。而就是在這次涵蓋了民國時期陸海空三軍曆史的展覽上,當時還隻有5歲的任令羽注意到了一塊造型樸拙的金屬銘牌,上麵隻有簡單的4個漢字――雪甲午恥!


    據說那塊銘牌是原本鑲嵌在民國海軍官校的食堂牆上的,每當那些數十年前的海軍種子們就餐時,都可以看到那浸透著他們北洋前輩們鮮血的四個字――雪甲午恥!


    無令後退者,是為方伯謙第二!


    ――這是八年抗戰中中國海軍中一條不成文的鐵律!而那些以鮮血灑遍祖國江海與河岸的北洋海軍後人們,則以行動詮釋了這句話的涵義。


    1937年7月7日,日寇炮擊盧溝橋,全麵抗戰爆發!8月13日,中**隊集結包括最精銳之德械師在內的全部陸軍精華,在上海向日本海軍陸戰隊發起主動進攻,是為淞滬戰役。而早在戰役爆發前一天,中國海軍就將第1、第2兩個艦隊主力在江陰江麵集合完畢,準備死守江陰,以屏蔽淞滬前線的陸軍側翼。在整個戰役期間,中國海軍不惜代價的在江陰一線苦苦支撐,在激烈的海空大戰中,海軍僅有的數艘新型巡洋艦“寧海”、“平海”、“逸仙”等先後沉沒殉國,但直至戰役結束,日軍始終未能達成循長江而上攻擊上海前線的中國陸軍側翼的作戰目的,海軍將士以第1、2艦隊主力全滅的慘烈犧牲拚死掩護了上海前線70萬陸軍弟兄的脊背!


    除中央海軍的奮戰外,原為東北海軍的第3艦隊在青島自沉後,其所屬陸戰隊從青島帶著艦炮撤退一直到長江附近的要塞,在武漢戰役中的要塞保衛戰中找到了自己的歸宿。而廣東海軍則在陳策將軍統率下,在南海和虎門撐了整年直到所有飛機和軍艦拚光!


    江陰血戰的中國海軍指揮官陳季良將軍在1945年春病逝於重慶,臨終前囑咐發妻:倭寇一日不降,則棺木一日不入土!在將軍離世後,陳夫人以水泥為棺,將亡夫遺體保存在重慶山坡稻田裏,直到8.15光複,方才將陳將軍靈柩運迴故鄉福州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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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邊突然響起了高亢的汽笛聲,遠來的艦隊已經駛近了“威遠”,隨即以“定、鎮”兩艦為首,分作左右兩隊分別扈從在了這艘李鴻章座艦的左右,各艦均依西式海軍禮節――掛滿旗,艦上的官佐、弁目、水勇等官兵則在兩舷列隊站坡――這支由李鴻章耗盡半生氣血所一手打造的中國第一支近代海軍,此時正以自己的方式向他們的締造者和統帥致以自己的敬意!


    任令羽下意識的並攏雙腿,以標準的軍姿站好――若不是腦中還存著一絲清明,他幾乎就要對這些百年前的海軍前輩們行標準的海軍軍禮了!


    不管後人對北洋海軍有怎樣的暗地腹誹與公開攻訐,但對於1895年之後的中國海軍軍人而言,這支曾為國家浴血奮戰的艦隊就是他們共同的先祖!即便北洋海軍沒有給他們的後來者留下哪怕區區一艘戰艦,但卻以他們在逆境與絕地中的那一次次殊死的戰鬥而給他們的後人留下了生生不息的海軍血脈,並經由此後的一代代中國海軍軍人代代相傳!


    自鄧世昌而陳季良乃至任令羽,一代代的中國海軍軍人,便是有如此的血脈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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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第二更,晚8點左右第三更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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