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孟哲道:“花錦樓!”    昔時衙門同僚裏有個好斷袖的,帶著餘長卿去花錦樓中眠花宿柳,樓裏頗有幾個小倌看上了餘長卿,餘長卿為人溫柔謙讓,一夜風流過後又在京師本地當差。那小倌偶得見時,便動了依賴之心,而後餘長卿又去了幾迴,小倌竟是白日間過來尋他。  餘長卿也不拒絕,依舊一般待他,久而久之,小倌動了愛慕之心,隻想贖身跟著餘長卿。  遊孟哲突了眼道:“後來呢?”  餘長卿道:“後來湊了點銀錢給他贖身,他贖完身又不願跟我了,興許是看上了別家郎……”  遊孟哲:“哇。”心想這不是把你當冤大頭麽?  餘長卿隨口道:“人這勁兒,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事兒當時有不少人知道,成親後玉音聽說了有這麽段事兒,便嚷嚷開去,搞得街坊全知道了。”  遊孟哲同情地點了點頭,餘長卿道:“玉音也不願與我同房,隻得由得她。”  遊孟哲:“她家也不管?!”  餘長卿道:“她家將她嫁了過來便不聞不問,兩個丫鬟是她從府上帶過來的,初一十五迴甄府上去取花銷,初時我還蹊蹺,後頭聽到那倆丫鬟……便知道了。”  遊孟哲明白了,餘長卿道:“後來興許是玩膩了,又讓我娘給我娶個小妾,唉這事兒真是……一本糊塗賬。”    遊孟哲見餘長卿可憐,又有點怒其不爭,說:“沒事,甄家打定主意訛你呢,打官司去唄,誰怕誰?”  餘長卿道:“是大哥的錯,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牽連了你,今夜迴去便寫好狀紙,明兒再去對簿,不容再拖了。”  遊孟哲想了想,動了個念頭,說:“這個還是先緩緩,你……先想好再說。從長計議,來,喝酒,餘大哥。”  餘長卿笑了笑,看著遊孟哲,最後點了點頭。    “人生苦短——”餘長卿搭著遊孟哲的肩膀,醉醺醺地迴府去。  遊孟哲扛著他迴了家,宅裏燈火通明,廳堂內擺了菜,餘長卿兩眼喝得直了,說:“今天就……”  遊孟哲把餘長卿抱進房。  “我去……寫……狀紙……”餘長卿道:“孟哲!給哥哥磨墨……筆墨伺候!”  “哎不忙不忙。”遊孟哲把餘長卿按迴床上:“三思而後行嘛!”  餘長卿睜著一雙醉眼,長歎一聲。  遊孟哲借著燈光給餘長卿解外袍,餘長卿臉龐俊秀,風度翩翩,鼻梁唇角如玉雕般的好看勻稱,當真是佳公子的模樣,苦力的命。  春寒甚冷,遊孟哲自己脫了衣服,縮進榻內,躺在餘長卿身邊,蓋一張被子,兩人抵足而眠。  餘長卿體質顯暖,二人手腳摩挲,肌膚相觸時帶著□般的暖意。  “被子朝你那邊蓋些。”餘長卿說,側過身,一手將被角朝裏掖,給遊孟哲卷好。手臂伸過去時抱著遊孟哲。  遊孟哲側著頭問:“哎,餘大哥。”  “怎麽?”餘長卿說。  遊孟哲說:“玩小倌那會兒,有啥興頭。咱倆也玩玩唄。”  餘長卿深吸一口氣,遊孟哲伸手來抱,餘長卿舒開一臂,讓他枕在自己的肩上,說:“你想試試?”  遊孟哲道:“來嘛。”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餘長卿反而沒旁的話說,遊孟哲的少年依戀之意令他心裏一陣動情,冬夜彼此隻穿單衣薄褲,在被窩裏抱著,除了纏綿親熱之事,還有什麽可做?  餘長卿道:“眼睛閉上。”  遊孟哲閉著眼,感覺到餘長卿的唇吻了上來,他的唇溫熱而柔軟,唇舌交纏間遊孟哲唿吸一陣顫抖,忍不住摟著餘長卿脖子。  餘長卿調情手段了得,昔年風流事不少,自知如何討身下少年歡心,光是前戲那麽纏綿一吻,就把遊孟哲吻得動了情,及至唇分那會,遊孟哲麵紅耳赤,全身發燙。  2121、尾火虎 ...     “餘長卿!你給我出來!”  遊孟哲倏然睜開雙眼,餘長卿馬上起身,穿好衣褲下床,遊孟哲全身還裸著,問:“有找你的?”  餘長卿道:“別出來,無論如何別出來。”  遊孟哲道:“又是追債的?”  餘長卿說:“沒事,你睡著就是,別想東想西的。”  餘長卿火速穿上衣服,外頭有人開始罵街,餘長卿將衣袍一拉,係上腰帶,躬身穿靴,遊孟哲有種狗男男被抓奸在床的感覺。  餘長卿佩刀也不拿便出外去,迴身將手從窗外伸進來,門閂一架堵上門,窗戶關好。  遊孟哲醒了也睡不著,伸了個懶腰起來找水喝,抱著膝蓋在被窩裏坐了會,穿上衣服下床。  餘長卿家中不比張宅,無人伺候,早上起來連杯熱茶都沒有,遊孟哲打著嗬欠穿好衣服,慢悠悠地晃出去,見一群人堵在餘家大門口,有男有女,丫鬟家丁,還有不少穿著青衫的文士,看樣子像是有頭有麵的。全在欺餘長卿無權無勢不敢說實話,蹬鼻子上臉,非要逼著他認錯,籍以遮掩自家醜事才罷休。  對街茶鋪裏兩名小廝還在,正嬉皮笑臉地張望,看熱鬧。    一老者慢條斯理道:“這麽說罷,遲早也得給個交代,咱們進去說?”說著那夥人看架勢是想霸道進餘長卿家說理。名為說理,實則是威脅恐嚇,這許多人來勢洶洶,哪有半點說理的模樣?  餘長卿站在府門前,開口道:“這事遲早會給甄老一個交代。還請稍後幾日,餘某自當到府上去說個明白。”  遊孟哲一出來,一丫鬟馬上道:“五老爺!昨天金貴他們也瞅見了,就是這小子,定是他倆合夥,把咱們家小姐給勒死了!”  遊孟哲現身,丫鬟一嚷開,甄家的人一擁而上就要動手,遊孟哲道:“喂幹什麽!老子會武功的啊!”  刹那場麵一片混亂,餘長卿勃然大怒,捋袖吼道:“誰敢碰他!餘某在此撂下話來,碰他一根汗毛,今天誰也別想走!”    “幹什麽幹什麽!”對街那兩名小廝聲音大得很,表情極其囂張,瞬間聲音蓋住了甄家家丁的話。  遊孟哲見正好,忙朝那兩名小廝道:“迴去叫點人,弟兄們開打!人多欺人少,豈有此理!”  餘長卿道:“這是你師叔府上的人?”  那兩名小廝看了餘長卿一眼,一人名喚竹京的朝另一小廝使了個眼色,那小廝便轉身去茶鋪前牽了馬出來,翻身上馬,歸府迴報。  眾人見遊孟哲穿著雖不華富,衣袍卻也是名貴料子,小廝模樣也光鮮得很,料想不是普通百姓,一時間無人敢再找遊孟哲麻煩。  餘長卿說:“你跟他們迴去,大哥這事完了再去尋你。”  正說話時,甄家那夥人裏又有一人陰陽怪氣道:“這事兒隻怕是完不了,餘捕快,我妹子是三媒六聘嫁到你餘家,你屋裏養小子也就算了,還夥同兔兒爺把我妹子給弄沒了……”  “誰小子呢。”  那人一句話未完,小廝已悍然道:“你他媽說誰小子呢?再說一句看看?!”  眾人動容,紛紛出口嗬斥,小廝見遊孟哲不阻,逾發來了興頭,又道:“爺爺可是認得你,你可不就是兵部那姓甄的?一家潑賤養出你這下流貨,跟刑部王侍郎的兒子爭春滿樓裏的粉頭兒遭人打折了腿,還不是求爺爺告奶奶,央著咱家元叔到王大人麵前去說幾句好話?現下你狗腿子長全了,又人模狗樣地上街噴人了不是?”    霎時甄洋就青了臉,餘長卿未料遊孟哲帶的一個小廝也這般囂張,問:“孟哲,你師叔家是……”  遊孟哲:“哎沒什麽,就是鐵帽子街上那家姓張的。”  小廝道:“可不就是姓張的麽?睜大你的狗眼看看,這是誰家的腰牌?這位就是張太傅的師侄遊少爺,當朝太子見了遊少爺,還得稱一聲師哥!太子的師哥,你這狗聽得懂不?說你呢?不服?我家公子找餘大人說說話兒怎的了?偏生你家還有理欺上門來了!打的就是你這張狗嘴!”  說著小廝欺上前去,左手拿著腰牌,右手給了甄洋一耳光,啪的一聲將他打得嘴角流血,臉龐腫起,這小廝也是個學過武的,一掌摑去,打得甄洋臉上高高腫起。  甄家諸人駭破了膽子,不少來幫忙的文士見勢頭不對便想偷偷溜走。  遊孟哲心道大好,問:“我能打不?”  小廝恭敬道:“公子打就是,咱家的嵩兒迴去送信給張伯,到時讓兵部尚書過來,打完咱再評理不遲。”  “我打你這……”遊孟哲捋袖衝著甄洋正要上去。    “慢慢慢!”餘長卿腦中已是一片空白,忙拉著遊孟哲道:“算了,讓為兄來處理。”  甄家的人要跑又不敢跑,小廝又道:“跑啊你們!現且不妨跑,跑了咱們上大理寺見!”  餘長卿:“這……”  人群肅靜,街坊又有不少出來看熱鬧的,各個指指點點,小聲議論。  餘長卿短短片刻後,開口道:“玉音的休書已經給你們看過了,她確是自己走了。”  甄洋的腦子終於轉過彎來,馬上道:“對對對,是咱家不對,你……餘大人,這事也難辦。”  遊孟哲道:“你也寫一份休書,休了她罷。”  餘長卿笑了笑,說:“也不說誰休誰的事,你這就迴去罷,這有點銀兩,咱們以後也算……”    正說話時,街頭有人敲鑼,所有人視線轉向玉欄橋頭,隻見一隊人開道,抬著頂十六抬大轎,浩浩蕩蕩過來,為首家丁豎著麵牌,上書“張”字。  遊孟哲:“怎這麽快?”  去送信那小廝策馬過來,說:“老爺今早迴的京城,聽到公子來了梧花兒街訪友,還未歇得一歇,便讓備轎過來了。”    甄家不過也就是在兵部當個小官,何時見過這等勢頭,當即駭得腳都軟了,那小廝又道:“元叔聽了這事,半路就去了兵部,待會尚書大人就過來。”  甄洋馬上就撲通一聲,雙膝給遊孟哲跪下了,忙自磕頭道:“遊少爺大人有大量,小的有眼無珠,冒犯了公子,還請公子……”  遊孟哲看了餘長卿一眼,餘長卿道:“這又是何苦?起來起來。孟哲,這事也出在我身上,照我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放開那個受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非天夜翔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非天夜翔並收藏放開那個受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