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洛希雅在,營地裏隻剩下了遠阪彌娜和塚原銘史兩個人,氣氛一時尷尬。


    一個是缺乏和女**流的宅男,另一個則是因為恐懼,說不出話的少女。再加上現在空氣一片安靜,唯一一個有可能幫自己一把的英靈也出去了……


    是,是不是應該說點什麽?


    塚原銘史本能的這麽想。


    因為,因為啊,在各種動畫,漫畫,輕小說裏,都是這麽寫的吧?男主角和女主角單獨相處的時候,應該說點什麽吧?


    不過,比較可惜的是,日本的二次元產業,為了讓讀者更有代入感,或者說,為了盡可能磨滅主角的個性,或者是為了盡可能突出修羅場,都會把男主角設定的非常的鈍感,這種場景,塚原銘史能迴憶起來的全是女性主動說話的場景……真讓他去搭話,還真的有點心情忐忑,生怕說錯了哪一句話。


    跟她聊聖杯戰爭吧,怕她害怕。


    跟她聊家長裏短吧,怕她誤會自己不懷好意。


    跟她聊興趣愛好吧……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塚原銘史越是思考越是得不出結論。


    這種患得患失的心情,恐怕,隻有同樣境遇的人才能理解吧。


    “那個?”


    不知怎的,塚原銘史忽然發出了聲。


    以這尷尬的一聲作為開端,遠阪彌娜默默的抬起了眼睛,把模糊的視線投在他身上。這是表示【我在聽你說話】的意思。


    到這一步,已經騎虎難下了。


    總得,說點什麽啊?


    “那個……感覺,怎麽樣?”


    我再說什麽……


    話一出口,塚原銘史自己都在埋怨自己,這叫什麽鬼聊天方式。


    “…………”


    果不其然,她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的把視線收了迴去,那份漠然的冷淡,讓塚原銘史心裏越來越覺著悲哀了。


    她也是……被聖杯戰爭逼到這個地步的啊。


    “那個……我呢……其實原本隻是個普通的日本人啦。”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自己也覺著尷尬,但是塚原銘史繼續說了下去。


    是想要安慰遠阪彌娜,讓她知道世界上還有同樣鬱悶的禦主嗎?還是單純的,想要把自己胸腔裏的怨念發泄出來呢?


    塚原銘史把一切都宣泄了出來。


    “其實,我原本是一個魔術師來著,不是你理解的那種,就是電視裏常見的,玩撲克啊,大變活人啊什麽的,這種魔術。啊,你看。”


    這麽說著,塚原銘史把手伸到口袋裏,拿出了一副撲克牌。


    那是作為魔術師最常用的,普通的紙牌,卡爾隨便在裏麵洗了一下,隨便拿起一張伸到彌娜麵前。


    或許是塚原銘史那翻來覆去的重複讓她有了點興趣吧,她重新抬起頭,海藍色的眸子安靜的注視著那張牌的花色。


    紅桃k。


    上麵應該是國王或者什麽權貴人士的手裏正攥著一把寶劍。


    接著,塚原銘史把它塞迴手裏的撲克堆裏,隨意的抽動著搬牌,改變牌序,最後,撲克重新迴歸了方正的姿態,塚原銘史神秘兮兮的對她說。


    “從剛剛開始,我都沒有看過那張牌,現在,隻有你知道,我剛剛給你看的牌是什麽花色對吧?”


    “…………嗯。”


    彌娜姑且應了一聲表示自己還在聽著。


    “那麽,我來大膽猜測一下……是……紅桃k。對不對?”


    “!”


    遠阪彌娜雙眼忽然睜大了,完全正確。


    是,怎麽迴事?他提前在牌上做手腳了,能從背麵看出來是那張牌嗎?


    還是說,有什麽……


    彌娜不覺著這是巧合。她情不自禁的開始思考,對方是怎麽做到的。


    然而,這就是魔術的第一步。讓觀眾的關注點,按照魔術師的心意轉動。


    “看你的表情,我猜對了吧?不過這還有蒙對的可能性。但是!我可以精確的找到這張牌。”


    塚原銘史這麽說著,把撲克牌向她麵前伸了伸,說:“10以內,你隨便說一個數字。”


    “……5?”


    下意識的,彌娜說了一個中間數,隻見塚原銘史把牌堆搬成了五份。


    “那張紅桃k,就在這裏。”


    塚原銘史隨意從第五堆的頂上翻出了一張紅桃k。眾所周知,撲克牌一共54張,不重複。也就是說……


    “……厲害……”


    這是……怎麽做到的?


    如果說,之前塚原銘史猜對了撲克,還能說他做了記號,那麽,他這個找對位置是怎麽做到的?


    那個五,是自己說的,如果自己說個六,七什麽的,結果又不一樣,他要怎麽,才能這麽精確的找到自己需要的牌啊?


    一開始,隻是抱著看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這個想法的,沒想到……


    塚原銘史鬆了口氣,看她這麽認真的表情,知道自己多少沒有出醜。


    說白了,這隻是一點魔術的小伎倆罷了。


    大眾熟知的那個魔術,其實主要是利用道具和轉移注意力的手法為主的【騙術】。


    主要是欺騙觀眾的視覺,通過言語和動作,把觀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麽大多數魔術師,尤其是撲克魔術的魔術師,特別喜歡說話,他會喋喋不休的跟觀眾聊天,讓他們注意一些其實根本沒關係的東西。


    因為這樣,觀眾的注意力一集中,就會忽略掉其他的部分。


    比如……


    彌娜根本不知道,在她的背後,不知何時一枚撲克牌已經飛了過去,巧妙的釘在她背後的樹上,淡淡的冰層覆蓋,紙牌仿佛一麵不太幹淨的鏡子一樣。


    對於塚原銘史,這個東西足夠他看清楚自己的牌麵了。


    至於時機麽,就是他說【看】的時候。


    一般來說,一個人在自己麵前掏口袋,而且嘴裏還說著【看】,大家都會下意識的把目光集中過去,看看他要拿出什麽,結果就是往往會忽略其他的存在……


    比如,他的腳。塚原銘史在掏口袋的時候,就偷偷把一枚紙牌,從衣服內側順著褲管飛下去,然後一腳踢出去,讓它在半空中迴旋貼著草麵。


    這時候彌娜的雙眼正好集中在他的手上,彌娜是坐姿,塚原是站姿,正好是個仰視的角度,對於她而言,那撲克是視覺死點。


    至於如何找到牌,那就更簡單了。


    他隨便給彌娜看的那張牌,自然是【最外麵】那張,在他洗牌切牌的時候,早就偷偷把那張牌藏在手裏,這是很常見的【猜牌魔術】的手法。


    因為彌娜的那張牌就在他手裏,所以,不管之後她說數字幾,都沒有關係。那個說法,一來是為了吸引注意力,二來,是為了營造一種自己很厲害,這都能猜對的感覺。


    一個小魔術,便讓空氣稍微活躍了起來。


    塚原心裏忽然有了點得意。


    雖然他因為魔術的操作,記不清自己原本是怎麽迴事。但是,他的有印象的人生的開端,確實是在日本街頭,作為一個落魄的魔術師,沒有任何人對他伸出援手,除了卡爾。


    然而,現在終於有一個人,看了自己的魔術,露出了驚異的神色。哪怕,是因為她處於深閨,很少接觸這些奇怪的東西,哪怕是因為她現在處於驚慌,什麽都能吸引她的注意力。這都無法改變,塚原心裏還是開心的。


    自己的魔術,總算是有觀眾了。


    想到這裏,他把撲克整理起來,一不做二不休,他幹脆繼續把自己擅長的魔術表演了出來。


    比如,白手絹。


    在手絹下麵變出鴿子一類的魔術。


    不過這種魔術需要的是足夠的手速和道具……


    不會真的有人認為那鴿子是憑空冒出來的吧?


    現在這個時候,他哪有機會準備鴿子?


    思來想去,塚原銘史最後也沒想好變個什麽出來。白手絹蓋在手上,騎虎難下……


    太得意忘形了!塚原在心裏尷尬的吐槽自己。


    因為難得有人欣賞自己的魔術,結果太過於激動了!


    看著她期待的眼神,塚原銘史犯了難……這個魔術的賣點就是從白手絹下麵忽然亮出什麽東西……現在自己手裏……


    啊……


    他忽然想到了……不是有麽?


    在遠阪彌娜希冀的眼中,塚原銘史一把拽開手絹。


    在他黃色的皮膚裏,已經握住了一個銀色的什麽東西。


    那是一枚銀色的圓滾滾指環一樣的東西。


    (戒指?)


    遠阪彌娜一時不能理解他為什麽會拿出這個東西。


    然而,越看越絕對的不對勁……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個鑰匙鏈。


    仔細看看,還有點眼熟……


    “這不是?”


    遠阪彌娜很確定之前蓋上去的時候,他手裏什麽都沒有。而手裏這個鑰匙鏈比這個“無中生有”更讓她感到不可思議。


    “哎嘿,之前在一家甜品屋聚會的時候,店裏的贈品。”


    他說的,是之前遠阪彌娜打工的哪一家店鋪。在那裏,到訪的客人,可以獲得一些小贈品。


    這種印著商店logo的鑰匙鏈雖然是白送的,但無形之中形成的廣告效應是遠比訂做鑰匙鏈的錢劃算。這種東西如果能上千上萬的下訂單,價格會低到讓人感覺到可怕的程度。


    隻要大家看了這個鑰匙鏈上的名字——》哎呀,這不是那個……好像出過什麽大新聞的?——》奧!是那個美少女出沒的甜品屋啊,去買一點來嚐嚐吧。


    這種連鎖反應,就值迴成本了。


    塚原銘史手裏,現在唯一能稱得上是好東西的,大概就是這個了吧?


    “這是……我店裏的東西。”


    遠阪彌娜苦笑了一下,坐姿稍微舒緩了一些,看的出,過於長久的蹲坐讓她的雙腿麻痹了把,她一個趔趄,癱坐在地上。不用塚原銘史去扶,遠阪彌娜自己卻先笑了出來。


    “哈哈哈哈……什麽啊……弄得這麽狼狽……”


    她雖然是在嬉笑,但是眉宇間那濃到散不開的憂愁,卻始終透出一股自暴自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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