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倫與王儉報過名姓,王儉當時吃了一驚。當先向王倫、石寶賠罪,免去一場爭鬥。


    王儉本要邀請王倫一行上山做客,卻見董獻、向宓左右護著義妹步行,從山上下來。


    董獻喝道:“天殺的賊人,萬安山好漢全夥在此,若想得榮華富貴,便來取俺們大好頭顱去換。”


    石寶忙著結識道:“俺們要你的腦袋作甚?俺們卻不是那些狗官一路的。”


    王儉也上前勸導,“二位哥哥不要會錯了意,這些可是大名鼎鼎的好漢!”


    見得王儉解釋開,董獻也心中高興道:“原來是誤會。俺們以為你們是幫手,要替縣裏狗官出頭,並不是故意冒犯。俺們兄弟三個,累被官司逼迫,不得已上山落草,往日俺們兄弟,並無欺壓良善行徑,隻是山中梁家娘子是俺恩人女兒,托庇山上。”


    石寶見其語氣極其真誠,尋思道:“他們直恁義氣!”


    惺惺惜惺惺,好漢識好漢。


    王倫道:“俺們非是官兵,也不是幫手,隻是路過此地歇腳,不想那王英雄不問緣由,要來廝並,才惹得我家兄弟發怒,今日解釋清楚,三位好漢請迴吧。”


    王儉見雙方化開誤會,哪裏肯放過王倫這等英雄,笑嗬嗬上前為董獻二人介紹道:“兩位哥哥容稟,若是早知道是這位好漢到此卻被咱們放過,卻不是被人笑死也要自己羞死!”


    董獻再次拱手道:“卻不知是江湖上的哪位豪傑?”


    王儉介紹道:“這位哥哥,家住在山東濟州府,疏財比過孟嚐,濟危好似春陽,如今梁山泊上行藏。最是義薄雲天,江湖裏人人尊愛,都叫他作九現神龍的便是。”


    董獻二人聽了,俱是大驚,納頭拜倒,道:“真不知竟是王倫哥哥當麵,小人們瞎了眼珠,錯把真豪傑和賊廝鳥並論,壞了哥哥名聲,乞就死!”


    王倫忙扶三人,哪裏肯起來,王倫急道:“三位好漢再不起來,才是陷王某於不義!”


    三人聽了方作罷。起身來和王倫幾人說話。


    叫寨兵散開,請環護當中的那女子來見。王倫看那女子,約在桃李之年,臉有英氣,目蘊睿光。不知為何,隱有悲鬱之氣,恁地惹人憐惜:


    卷雲烏髻,青玉簪增顏色;拂柳纖腰,紅羅裙添婀娜。堆雪軟鎧罩玉體,淡黃軟襪襯弓鞋。英眉緊蹙,淚眼落珍珠;俏麵低垂,香肌消玉雪。若非雨病雲愁,定是懷憂積恨。


    那女子近前來,見了王倫眾人,深施了個萬福。王倫等不敢輕慢,迴了禮數。


    雙方誤會盡去,董獻三人,盛情拜請王倫一行,到山寨裏說話。正是意氣相投,王倫也就不再推卻,和董獻他們上山來。


    進得大寨,董獻就在大廳上擺開宴席。那位女子見他們要吃酒說話,本想先離去,卻被董獻留下,王倫也來請她一同入席。盛情拳拳,女子便應下了。眾人再三請趙王倫首座坐定,其餘依次坐下。


    吃了三五巡酒,眾人閑聊。董獻說道:“以往都聽人說,哥哥是如何的了得,何等的仗義,他們好福氣,能見得哥哥,叫俺們好生羨慕,又隻恨俺們命薄,不能早些與哥哥相見!”


    王倫忙道:“區區薄名,都是好漢們抬舉,我卻不敢當!”


    “哥哥卻謙遜。”就聽董獻說道:“哥哥乃真英雄,如何當不得?哥哥做下許多的善事,數也數不清,教這天下的好漢,都是折服!”


    王儉接說道:“俺大哥說的正是。哥哥你恁地仁義,江湖上的好漢都知!放眼四海,俺們也隻服氣哥哥一個!”


    王倫作謝禮道:“想我王倫,何德何能,竟得賢兄弟這般厚愛,真折煞我了也!”


    董獻三兄弟忙迴拜。就聽向宓說道:“哥哥莫和俺們客氣。遍看天下,有名姓的人物裏,就屬哥哥你,頭一等的英雄義氣!俺們弟兄三人,真個心服口服。”


    王倫知曉三人心意,就請他們起身。感念三人情義,請吃了一迴酒,權當答謝。


    吃了酒,董獻道:“哥哥義名,自打聞聽了,俺們兄弟三個,便時常渴盼有一日,能夠追隨哥哥左右。天可憐見,今日叫俺們兄弟,這裏遇著哥哥!”


    馬靈聽了,心裏歡喜,臉上全是憨笑,就聽他說道:“你們能這般說,也是有義氣的好漢,俺就借花獻佛,請你們一迴!”端起酒碗,先吃了作敬。


    董獻他們見了,都是叫好。


    王儉道:“哥哥你們做的,向來都是有義氣的事情,隻要是好漢,都佩服叫好,俺卻把哥哥們當作賊人,好是慚愧。哥哥們不怨俺魯莽,俺這裏便自罰三碗,向哥哥們謝罪啦。”斟滿三碗酒,一口氣地吃盡。


    董獻和向宓緊隨著吃了三碗,便是那女子,也是爽利,滿吃了一大碗。石寶他們看得,也是喝一聲痛快來。


    王倫道:“兄弟這般,倒也是個爽快人,叫王倫心裏歡喜。”


    王儉聽了,喜得眉開顏笑。


    酒至半酣,董獻便指著義妹說道:“諸位哥哥容稟,這位是我恩人的女兒,姓梁,年方二九,家裏人都喚她紅玉,有個小名阿秀,是池州人氏。自幼拜在一位女冠門下,學得兵法戰陣,奇門遁甲,太乙六壬之術,胸中藏百萬計謀,更使得手好雙劍,都叫她紅衣諸葛。便是俺也多有受益。”


    “哦?”王倫聽了,不由正色道:“原來是‘紅衣諸葛’當麵!”


    王倫哪裏聽過紅玉諸葛,不過是梁紅玉之名大名鼎鼎罷了!


    那梁紅玉見他這般說,更覺羞澀難當,耳珠滾熱一般,粉麵低垂,碧簪映襯青絲,更增秀色。


    王倫又問道:“先前不曾相認,聽兄弟言語,把俺們誤作敵人,是因著梁家妹子的緣故,卻不知是怎般一迴事?”


    董獻麵做慚色,說道:“說來慚愧。哥哥有所不知,年初妹子來伊陽縣,到這裏她姨母家中作客,不想被縣裏的一個衙內見得麵貌,要納為小妾。阿秀妹子是巾幗裏的英雌,何等好兒女,那個刁衙內,豬狗也似的醃臢,卻做癡夢!姨母也知那衙內為人,如何能將妹子往火坑裏推,當時就斷然拒了。”


    王倫讚道:“老夫人深明事理,真叫人敬愛!”


    董獻三人聽了,卻都作歎息,再看梁紅玉,更是落淚。


    史進見了,心裏不甚耐煩,當時就說道:“既能脫離火坑,當是好事,你們卻為何這般,教人沒地是心煩!”


    董獻說道:“史進哥哥,你卻不知,姨母她老人家心善,卻不想,竟惹來天大禍事!”說著,又是長歎一口氣。


    史進聽了,急就問道:“卻怎地了?兄弟快請說來。”


    見王倫他們都再看他,董獻便繼續說道:“那衙內見親事被拒,好生惱怒。帶人闖進家裏,便要行強。姨母上來理論,卻被他一把推倒在地,當時便摔死了。見打死了人,他卻更見囂張,一不做二不休,逞起歹惡的心腸,將姨母一家老小,都給戕害了!阿秀妹子見了,急紅了眼,就來廝並。她敵不得眾,失手遭擒,擄走了去,要她就範。她是個節烈的人,誓死不從,尋個機會,使計謀逃了出來。到得此處,幸與俺相會,暫居山寨。”


    眾人聽了,都是大怒。書生孫靜問道:“這狗賊竟這般猖獗?縣裏出了這等的滔天血案,官府難道就不出麵管治嗎?”


    王儉恨聲道:“如何出麵來管,他家是縣裏大戶富紳,上下花錢打點,自是百般維護,反把罪過推到別人身上,如何奈何?”


    見聽官府這般的顛倒黑白,眾人更是憤恨,嘴裏叫罵不止,石寶脾氣急躁,更是吵鬧著,隻聽他嚷道:“哥哥,咱這就闖進縣裏去,將那狗衙內綁了,千刀萬剮也不解恨!”


    王倫點頭,說道:“這惡賊,既是這般的兇狠,卻不能放過。稍後大家一起,拿個主意,必不教賊人們好過!”大家聽了,俱是一振,都摩拳擦掌,紛紛應言。


    見大家亂哄哄的,沒個分寸,蕭嘉穗及時出聲止住他們,這才又問道:“我向來在江湖裏,也多有行走,你們兄弟,在這萬安山上自在,我倒不曾聽說有甚惡行,眼下卻引得官府緝捕,敢問兄弟,莫不是和這事有關?”


    “哥哥說得不錯,確實如此。”向宓道:“那衙內見人不見了,四下詢問,知是在俺們這裏,便去縣裏誣告,卻說是阿秀妹子和俺們一起,害死了老夫人一家滿門。縣裏聽信他的言語,就開具文書,派人來打了幾次,都敗走了。那狗賊卻不肯罷休,張貼告示懸賞,請人來拿俺們。”


    石寶便問:“兄弟,可曾有那惡人,來招惹你們這裏?”


    王儉接道:“倒也有幾個不開眼的,貪圖錢財,來尋釁惹事,卻被俺們打殺了。”


    史進唿喝道:“打殺的好!這等的賊廝,助紂為虐,卻是不知死活,活該!”


    梁紅玉想起慘事,一時傷心落淚,眾人見了,又好言相勸她。許久之後,梁紅玉方才收了悲聲。


    王倫勸解說道:“妹子莫傷心,似這等狗賊,俺們必不會放過。隻三二日,必取了那衙內頭顱,來祭奠妹子姨母一家。”


    “哥哥說得對!”石寶道:“若有一日,教他撞俺手裏,定砍了那廝鳥頭,好為妹子報仇雪恨!”


    梁紅玉聽了,俯身一個萬福,道:“都說哥哥義薄雲天,最是義氣,果然是真,奴家這裏謝過王家哥哥了。”


    王倫道:“都是自家人,莫要客氣。”


    當下天晚,王倫見臨近江州又囑咐石秀、薛勇、馬靈、王定六做了兩隊,分別到江州附近和伊陰縣城打探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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