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郡,白紙工坊。


    在蕭何離開後,管家坐了幾分鍾,感覺到外麵沒有任何動靜之後,這才起身,走向那個箱子。


    準備伸出手,將箱子打開,沒有絲毫的猶豫之色,可見管家已經是做好心裏準備了!


    打開箱子之後,看了看箱子之中放著一張張整齊的白紙後,管家嘴角微微一勾,暗道:“鬼穀先生,也不過如此,那我對不起了。”


    緊接著,隻見管家將箱子打開,然後將箱子裏的寫著字的白紙全部給拿了出來,準備裝進自己的袖口之中。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間外麵的燈火亮了起來,隻見林蕭手握長劍,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他的身後,正好跟著有事離去的蕭何,以及十幾個郡兵。


    “這是一個陷阱?”


    管家明白了,這是一個針對他的陷阱,之前蕭何出去,隻不過是給他一個機會罷了,好讓人家人贓並獲。


    “哈哈哈,沒想到還是被算計了,鬼穀先生,果然深諳計謀之道!”


    林蕭看著對麵哈哈大笑的管家,微笑道:“我自認為待你不薄,以為就算其他人背叛我,你也不會。


    可惜,狼就是狼,哪怕是給再多的肉,同樣不會失去這種骨子裏的東西。


    我說的對嗎,胡人的探子?”


    “你!”


    管家震驚了,臉上的驚訝之色再也藏不住了。


    “我怎麽知道?對吧?嗬嗬,雖然不知道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麽,但我也不想知道。


    說實話,能夠在大秦治下生存這麽多年,也算是你的本事了!


    我本想著,哪怕是胡人也好,中原人也罷,都無所謂,反正夷狄進於中國則中國之,中國退於夷狄則夷狄之。


    然而,終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蠻夷就是蠻夷,哪怕是用真心去溫暖,同樣狼子野心也是昭然若揭。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林蕭這話不可謂不重,聽得對麵的管家咬牙切齒的。


    “你是怎麽發現我的身份的,自入秦以來,三十餘年的時間裏,已經讓我足夠改變北方的習俗,徹底融入中原。我不相信,你能夠查到我的信息!


    另外,我的相貌也沒有一丁點與胡人相似,你怎麽可能知道?”


    聞言,林蕭微微一笑,緊接著臉色變得十分陰冷的看著他,道:“哼,藏得再深,終有揭穿之日。


    不錯,我無法查到,你的相貌也與秦人無異,可是你身上的一個圖騰,我曾不小心見識過,乃是狼。


    在大秦,沒有崇尚狼這一動物的,倒是北方的遊牧民族喜歡這種動物。


    本來,就算是如此,我也不能夠確定你到底是不是胡人。


    但是,這段時間,特別是去年北方大雪,胡人隱隱有南下之勢,經常騷擾我大秦周邊。


    而這時,我卻在你的房間裏發現一把彎刀,那是胡人才使用的兵器。


    在大秦,喜歡胡人的東西,經常抱著這東西才能入睡,我不知道,除了是因為思念家鄉之外,還有什麽原因能夠使你這麽做!”


    說完,林蕭看著管家臉上已經沒有了震驚,有的隻是平靜,於是接著說道:“說真的,要不是這次你做的太過火,我也不會揭穿你!”


    “過火?哈哈哈,各為其主罷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一樣的人,智謀,才能都是上上之選,若是讓你再繼續輔佐扶蘇,將來大秦必定更加昌盛。


    秦人的強大,就意味著我們胡人勢必受到影響,你雖待我不錯,可是我卻不能夠因小義而忘大義。”管家說著,還是有點可惜的意味。


    一說到胡人,好多人會認為這是對少數民族的蔑稱。確實,胡人相對於中原,文明程度較低,風俗也不盡相同,又總是武力騷擾邊境。


    對這些人,中原政權也好,百姓也罷,自然沒什麽好感,也就說不出什麽好話了。


    江統在《徙戎論》中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戎狄誌態,不與華同”(《晉書》),已經把他們當做敵我矛盾來看待了。


    所以後世再提到胡人,不管語氣還是情感,在感覺上總有那麽一點蔑視、輕侮的意思。


    但是,胡,並非對少數民族的蔑稱。它隻是對古代少數民族一種稱謂,具體說,是對居住在北方和西方的少數民族的一種泛稱。


    “《春秋》之義,內諸夏而外夷狄”(江統《徙戎論》)。


    諸夏即是中原,胡人的概念也是基於中原的視角提出的,其中並沒有摻雜感情色彩。


    西漢時,匈奴單於狐鹿姑曾經給漢室皇帝致書,說“南有大漢,北有強胡。胡者,天之驕子也”(《漢書》)。


    也就是說,“胡”在匈奴人眼裏是天之驕子的意思,和中原的天子意思差不多。


    這裏同樣如此,所以管家在稱胡人的時候,臉上還帶著一種莫名的榮幸之感。


    見狀,林蕭點點頭,表示讚同道:“不錯,你是胡人,是該為胡人做打算。


    然而,林蕭卻是當不起你的稱讚,林某不過一鄉野之人,臨危受命前來遼東郡,所做之事也不過二三。


    對此,我不會怪你,要怪的話,隻能是立場不同罷了。”


    “不愧是鬼穀先生,如此豁達,在下佩服。”管家隨意的說了一句。


    這時,林蕭平靜的說道:“所以,你第一次將白紙的消息傳出去,為的就是讓我措手不及,來不及發揮白紙最大的作用?為的就是讓林某失信於秦皇,被其所厭惡。


    第二次,你將工坊內部的地圖透露給別人,讓工坊丟失雕版。


    這一次,準備偷盜白紙技術,想必也是如此吧?”


    “不錯,先生的存在讓我感到很不安,我很佩服您,隻可惜,你的才能沒有在胡人那邊發揮。”


    說到這裏,管家掃視了一眼周圍之後,繼續說道:“第一次,我透露白紙的消息,為的就是讓您對立在世家豪族和諸子百家麵前,隻可惜,還是被您給輕易化解了。


    我也知道,如果動作太頻繁,一定會引起您的警覺。


    所以,在趙高來到襄平之後。以我對先生和趙高的了解,你們二人必定是水火不容的。


    因此,我將工坊地圖標明的十分清楚,隻可惜,白紙工坊之中守衛太過森嚴,他們沒有機會罷了。隻是盜走了一塊雕版而已。


    至於這次,我本打算將白紙技術帶走,給趙高留下一份,讓你們誤會更深。


    然後我找機會直接帶著白紙技術離開襄平。


    然而,沒想到,還是被先生你給發現了!來吧,先生,我知道您的劍術卓絕,在下一定不是對手,您身為鬼穀先生,死在您的劍下,在下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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