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這位就是飄紅姑娘。”宋翼小心的觀察著鉻烈的反應,卻被旁邊的程霜狠狠瞪了他一眼,他立即不甘示弱的瞪迴去,每次她都來壞事,讓他傷透了腦筋。

    “飄紅,飄紅,一聽就是青樓名字。”程霜心中悄聲咒罵。

    那名叫飄紅的女子,明眸善睞,眼珠一轉,就包含了萬種風情,她嬌羞無限的跪在鉻烈麵前:“大王若不嫌棄,就請讓奴家為大王獻醜一段。”

    鉻烈正觀察著程霜和宋翼兩人目光中的火拚,心中暗暗好笑,根本沒聽到飄紅的話。範文虎隻好低聲提醒:“大王。”

    “你就隨意彈一曲吧。”鉻烈迴過神來,向飄紅冷冷命令道。

    飄紅心裏狂喜,隻要能讓她彈一曲,大王肯定會把她留在宮中,從此以後,她再不必賣笑為生了。

    旁邊的程霜,把鉻烈的失神誤認為是被飄紅迷住,心中更是憤然。

    飄紅下麵坐定,錚錚然轉軸撥弦三兩聲,盡訴淒然相思之意,轉而高調走聲,如盤走珠,琵琶聲在高低之間宛轉流動,順暢自然。

    “年紀輕輕,彈得實在不錯。”一曲終了,範文虎忍不住讚歎。

    “屬下也略通音律,今日遇到飄紅姑娘這樣的高手,一時手癢,也想獻醜。”程霜的聲音急切的響起。

    “你就下去彈一曲,你若不如人家,本王就把飄紅姑娘留在宮中。”鉻烈看著程霜,似笑非笑。程霜沒看他一眼,徑直走下去,接過飄紅手中的琵琶,像模像樣的坐定,鉻烈轉過頭低聲問範文虎:“她會彈琵琶嗎?”

    “這,老臣從沒聽說過。”範文虎遲疑一下,迴答道。

    程霜撥動琵琶,聲音如千軍萬馬衝瀉般跑了出來,雄渾天然,壯人豪情,讓人看到了鋒火連天,戰馬嘶鳴的場景,飄紅先前所彈奏的立刻相形見拙。

    待程霜一曲完畢,飄紅失望的向鉻烈叩拜行禮:“奴家不知宮中能人甚多,今日還敢來班門弄斧,實在丟臉至極。”

    “等等,先別走。”程霜放下琵琶,走到飄紅麵前,從懷中掏出一包銀子遞在她手中:“這銀子你拿去,雖然你現在還年輕,但總不能一輩子都靠彈琵琶謀生吧。”沉甸甸的白銀在飄紅手中,讓她紅了眼眶,她看著程霜,目光中有著真實的感激。

    “我的銀子呢?”待飄紅離開,宋翼一摸腰間,疑惑的問道。

    “剛才不都給飄紅姑娘了嗎?”程霜滿不在乎的看著他,宋翼恍然大悟,臉馬上漲成了豬肝色。

    “這就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活該。”程霜向他得意的笑。

    “還不出來。”鉻烈氣勢十足的喝向殿後,殿後,一四十餘歲的男子慌忙現身,顫抖著跪倒在地:“臣該死,請大王恕罪。”

    “你敢耍詐?”宋翼再次明白過來,他氣得指著程霜,豬肝色更深一層。

    “哈哈。”範文虎再也控製不住,大笑起來,鉻烈也笑了起來,跪著的琴師也忍不住笑了,最後宋翼也無奈的苦笑起來。

    大殿上笑聲一片,門口的鐵騎軍們,都吃驚的往裏張望,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

    花園裏,紅色的楓葉片片飄落,美的不似在人間。立後大典之後,一切都恢複平靜,後宮有人打理,爭鬥明顯不比以前,蒙洛也迴來了,不用在高麗過第二個冬天。程秉義每天都讓信鴿帶地精給程霜,小鴿子看著看著就長大了,李毅,王淩他們也褪去了稚氣,長出一張更能俘獲女人歡心的男人臉出來,除了連累至死的人不能複活外,一切都還好。

    “明天就是侍衛選拔了,你今晚還睡得著?”鉻烈看著睡在他臂彎裏的程霜,冰涼的小臉不時在他手臂上來迴蹭動。

    “你明知我今晚要好好休息,怎麽又來了,你今晚不是召了凝碧侍寢嗎?”程霜不滿的翻了個身,這張床,有了他實在擁擠。

    “本王讓人把她送迴長春宮了,你明天就要走了,為全情義,本王也該來看看你。”鉻烈撫摸著程爽的臉,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都是他所熟悉的。明天以後,參加選拔賽的侍衛們都會統一住進東正殿,他將有七天不能擁她入眠。

    “笑話,你為了滿足自己的征服感,把我逼得走投無路,你殺我恩人,我殺你親兒,我們之間,又何來情義?”程霜逞一時嘴快,說完後馬上後悔了。

    果然,鉻烈的身軀開始冰冷起來:“你還沒忘掉那個山賊,一年前的事,你一直都記著。”他猛然攝起程霜的下巴,把程霜捏得生疼,程霜死命錘打著鉻烈的手,無奈他捏得更緊:“你們這些自以為高尚的情感,在本王眼裏廉價的不值一提。”

    他憤然將程霜甩下床,黑暗中他的眸裏盡是幽綠:“這次侍衛選拔,本王會親自主考,你不要想有機會通過,你隻能是個囚犯,終身不得出宮。”

    程霜被摔得渾身生疼,她好不容易站起身,看了鉻烈一眼,淡然打開門,欲下樓去。後麵一陣疾風,鉻烈抓住她,擒住她的咽喉,把她狠狠摔在牆上:“你不要一再挑戰本王的耐性,不然,本王真會殺了你。”

    程霜張嘴在鉻烈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這一次,她舍不得對他用刀,鉻烈鬆開手,一把推倒她,漠然離去。

    程霜追出去,對著月光下鉻烈冰冷的背影大聲喊:“你等著,我一定會通過選拔,我不要當你的囚徒,任由你擺布!”

    聽到她的喊聲,鉻烈全身上下更顯邪惡。他一定要讓她知道,他才是能主宰她一切的人!

    ***

    清晨,欲待選拔的內侍都齊聚於東正殿門外。宮中侍衛選拔分三輪,曆來正統,往年能撐到最後一輪的,少之又少,所以能留下的宮中侍衛皆高手,絕非繡花枕頭。

    “今年聽說是大王親自監考,我們是何等容幸啊!”程霜旁邊一男子激動的說,程霜認得,他是他是刑部上書鄭讚之子鄭曉,三年多以前進的宮。

    “可不是,就算沒選上,今後出宮同人說起,也是畢生的容榮幸,你說是嗎?”說話的黃衫女子推了旁邊黑衣女子一把。

    黑衣女子轉過頭來,白了黃衫女子一眼:“你成天就想著大王大王,你不要忘了,就算我們能留在宮中,也是進長樂宮當差。”她的容貌竟然和黃衫女子出奇相像,看來是一對孿生姐妹,不過程霜並不認識她們。

    “大王駕到!”是範文虎的聲音。

    本來議論紛紛的侍衛們頓然安靜下來,眾人齊跪倒在地,整個氣氛顯得莊嚴肅穆。鉻烈今天並未穿龍袍,而是一身黑色的獵衣,在清晨的霧氣中,他有著驚世駭俗般的邪妄,讓在場每個女人心動。程霜忍不住奇怪,昨晚折騰了大半夜,他何以看上去還是那樣的精神,不像她現在渾身生疼,眼皮就快撐不起來了。想到這裏,程霜不禁揉了揉手上淤青,歎了口氣。

    “很痛嗎?”冰冷的聲音在程霜頭頂上響起。

    “不痛。”程霜連忙放下袖子,不想被他看到身上的傷痕。

    一襲白色狐皮突然丟在程霜麵前:“清晨風大,別凍著了!”說完,鉻烈頭也不迴的進殿去了,旁邊的人紛紛對程霜側目:“她是誰啊!”

    “好像是相國的孫女,曾隨大王微服出巡過。”“我聽說她現在被囚在宮中當階下囚,怎麽也來參加侍衛選拔了?”“她本來就是侍衛,隻是因惹惱了大王,才被囚在宮中的。”“聽說她當初硬是把龍種給刺死了,大王為何還對她這麽好?”

    程霜無可奈何的撿起地上的白色狐皮,任由周圍的疑問聲音滿天飛,她與他發之間生了這麽多事,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何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旁人又怎能明白?她的君王啊,是否知道,不是每個女人都想炫耀他的恩寵!

    ***

    很快,考試正式開始,程霜抽簽,和剛才門前說話的那對孿生姐妹三人組成一組。

    “呈上來。”鉻烈向下麵的侍衛示意。

    青衣侍衛畢恭畢敬的呈上一個小盒子,鉻烈剛打開,裏麵銀色的影子就迫不及待的竄了出來,程霜從沒想過,她的銀環蛇還活著。

    “這條銀環,劇毒無比,你們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毒死它,誰就能通過這一輪。”鉻烈森然的看著程霜,他就賭她沒這個膽!

    小銀環看見自己昔日的主人,高興的爬過來,程霜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果然,小銀環在離她幾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想前行卻像有什麽東西阻擋著,讓它急得直在程霜周圍轉圈,卻再靠不近半步。那對孿生姐妹見狀驚異的睜大了眼睛,這世上竟然有人,使毒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察覺!她們怎能不甘拜下風?

    “大王,勝負已經很明顯了!”範文虎連忙為程霜說話,他怕再拖一會兒,兩人又要水火不容。

    鉻烈的眼裏閃過一絲不可思議,這一年多以來,她在他麵前用毒的次數少之又少。他雖不是很清楚她本事到底有多少,可這麽快,連程秉義都不一定能辦到,何況是她一個年紀輕輕的女子?

    “裏麵有詐。”鉻烈在心裏反複念叨,表麵卻不動聲色。

    見君王遲遲未動,那對孿生姐妹一齊跪下:“大王,屬下甘願認輸,程姑娘雖年紀輕輕,但卻是毒學藥理上少見的人才,實在應留在宮中為大王效命。”

    鉻烈揚起倨傲的下巴,向範文虎微微頷首,範文虎立刻高聲宣布:“第一輪四組程霜勝!”

    “謝大王。”程霜叩謝皇恩,卻總覺得自己快要大禍臨頭。

    鉻烈迴到大正殿,眼中光芒一直沉浮不定,終於他直起身:“來人,宣黃子祈進宮!”

    黃太醫剛迴到府中,聽到傳召,又馬不停蹄的趕進宮來。

    “微臣參見大王。”他顫抖著跪在鉻烈麵前,祈禱這次再也不要讓他碰到那些倒黴的事了,程相國可是才開始同他說話不久。

    “蛇最怕什麽?”鉻烈突然問他。

    “迴大王,蛇最怕具有刺激性氣味的物質,如火,煙,雄黃、硫磺,地精等,打獵時,為避免被毒蛇咬傷,大王也可訓練鷹、蠓這類的動物進行活捉。”黃子祈小心翼翼的迴答,生怕說漏半字。

    “人的身上,會帶有這些氣息嗎?”鉻烈明明問的是另一方麵的事,黃子祈卻完全會錯了意。

    “這些氣味,揮發性極強,塗在身上隻能持續一兩個時辰,民間經常有毒蛇出沒的地區,都是從幼時就開始服食藥物,長年累及的氣味才能保安全。大王以後出去狩獵,這個方法是千萬用不得的。”黃子祈還是固執的認為鉻烈要出去狩獵。

    “地精是什麽東西?”鉻烈忍不住指間開始縮緊。

    “這種植物產於極西之地,能暫時能使人血不入髒腑,就算是被毒蛇咬傷後,也是補救的靈丹妙藥。”黃子祈的一廂情願無可救藥。

    鉻烈眼底頓時凝結成冰,血既不入胎胞,胎無血養,又怎能懷孕?她居然,在懸係蒙洛一條命的威脅下,還敢與他作對。世間怎能有如此女子,越馴越猛,她是不知道疼,還是不知道痛,或是她對他厭惡到了極致,一次又一次的不屑有他的血脈。

    像是一個耳光清脆的甩在鉻烈臉上,再次打得他的王者之尊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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