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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遲看了淩子桓一眼,見他雖盯著火中燒兔,卻已經神遊萬裏,完全不在狀態。


    他笑了笑,說:“本來說‘乾離卷軸’的,說著說著,就扯遠了。”


    阮柒雪甜美地笑著,臉上梨渦浮現,甚是迷人。


    “我覺得,聽師伯講講以前的事,長長見識,挺好的呀!是吧,子桓?”說著,阮柒雪轉向了淩子桓。


    淩子桓愣了愣,無奈地笑了笑,隻是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麽。


    墨遲說:“哎,十六年前的那場大戰,人族死傷無數,真是玄清宗的不幸啊!”


    這時,火中那隻燒兔的味道越來越重,香氣繚繞,撲入口鼻。


    淩子桓灑些調料之後,再細細燒烤了一會兒,便從火中拿了出來,伸到墨遲的麵前。


    “吶?”


    墨遲忽覺一陣強烈的香氣竄入鼻腔,就連整個人都振奮了起來,咽了咽口水。


    當墨遲正想伸手扯下一隻兔腿時,淩子桓趕緊將燒兔縮了迴來,臉上浮現笑意。


    “兔子本來就是孝敬師伯您的,但師伯也要把話說完啊。”


    “什麽話啊?”墨遲一直盯著那隻肥嫩的燒兔,對淩子桓說的話也不上心。


    淩子桓鎮定地說:“既然你說的乾離卷軸這麽厲害,那我還想知道,這法器現在何處啊?”


    墨遲愣了愣,眉頭微微皺起,將目光落在了淩子桓的身上,似有幾分猶豫,想著淩子桓問這些到底是想幹什麽。


    可是,淩子桓手中的那隻燒兔實在是太過誘人,始終散發著饞嘴的濃香,讓貪吃的墨遲口涎三尺。


    無奈之下,墨遲嘖舌道:“乾離卷軸放在飛來峰東側的法器室中。”


    他的話剛一說完,墨遲身子一動,趁淩子桓沒注意,一把搶過燒兔,然後迫不及待地開始大快朵頤。


    “東側的法器室?”


    “這思過崖便是飛來峰的最東端,應該離這兒不遠……”


    阮柒雪見淩子桓在暗暗嘀咕些什麽,不由問道:“傻小子,你在嘀咕什麽呢?”


    “呃,沒什麽,沒什麽!”淩子桓苦笑答道。


    這時,墨遲的嘴裏塞滿了兔肉,滿口都是油水,那副吃相還真是誇張。


    看這個樣子,根本就是一放蕩不羈的野山道士,不顧任何儀表,哪裏有做師伯的樣子。


    “你這樣子,怪不得當不上掌門!”淩子桓實在沒忍住,便調侃了他一番。


    若是換做別人的長輩,淩子桓是斷斷不敢這麽說的,但墨遲不同,他給人的感覺就如同是自己的親人一般,和藹慈善。


    墨遲也沒生氣,談談地說:“別怪我老頭子沒提醒你,你若想打法器室中乾離卷軸的主意,還是省省吧!”


    阮柒雪笑著說:“難不成那法器室中,有著可怕的妖魔鬼怪?”


    墨遲聽後,哼了一聲,鎮定神色道:“那裏麵比妖魔鬼怪更可怕!”


    淩子桓心頭一驚,但也並非詫異,想想也知道,玄清宗的法器室存放著許多法寶,而且有些甚至是上古遺留下來的神物。


    那麽在那法器室中,肯定設下了守衛和機關,讓人有來無迴。


    墨遲抬眼看了淩子桓一眼,見他似有心事,一直保持沉默,便問道:“喂,你怎麽不說話,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啊?”


    墨遲神情微變道:“哇,你不會真對那乾離卷軸有想法吧?”


    淩子桓忙忙答道:“哼,才不會呢,再說我還在麵壁期間,如何能踏出這思過崖一步!”


    “我老頭子可是閱人無數,懂得察言觀色,你那點想法,一猜便是。”


    墨遲聽淩子桓這麽說,頓時就知道,他的確對乾離卷軸打著主意,所以從一開始便從中打聽情報。


    阮柒雪聽得有些不耐煩了,急躁地說:“傻小子,你兜什麽圈子啊。”


    “老頭子的眼睛靈光著呢,你到底想幹什麽?”墨遲皺眉道。


    淩子桓默然了片刻,長舒一口氣。


    雖然撻風子和墨遲都說窮奇乃上古四大兇獸之一,且窮奇在昔日的人妖大戰中,殘害不少人族子弟。


    但是,淩子桓始終覺得,窮奇並非那麽壞……


    那家夥脾氣是差了些,但的確幫助淩子桓從虛空結界中,逃離了出來。


    假如窮奇真如撻風子所言,隻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幫他脫困,那麽又何必跟自己講那些天地之間的自然法則。


    如果真以此為由,不肯搭救窮奇,那就是恩將仇報了,況且那日已經對窮奇許下的諾言。


    真若如何狠心,那麽自己的品行還不如一隻異獸。


    十六年的囚禁,對這隻最通感性情的獸類來說,是何等的煎熬。


    一想到窮奇的遭遇,他便心生惻隱,聯想到了自身。


    其實,淩子桓也說不清楚,麵對窮奇這隻異獸,竟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親切感!


    難道隻是因為自己是靈族人,有馴服獸類的能力?


    淩子桓默然片刻後,淡然地說:“不瞞你們,我想借這乾離卷軸一用,去搭救一個朋友。”


    墨遲愣了愣,臉色變得有些漠然,並未浮現驚訝之色。


    阮柒雪問道:“剛剛師伯不是說,乾離卷軸中具有強大的封印術嗎?又如何能救人?”


    墨遲打量著淩子桓,肅然地說:“用乾離卷軸來救人,看來你那個朋友不一般啊。”


    淩子桓心頭一顫,將目光移到了別處,不敢與墨遲凜然的目光聚在一起。


    “師伯,你可知道法器室是由哪位長老掌管嗎?”淩子桓低聲說著,眼光忽地有些呆滯。


    墨遲渾濁的眸子忽地眼光灼灼,緩緩地說:“法器室無人掌管,因為……”


    無人掌管!


    淩子桓重新將目光落在墨遲的身上,聽到他後麵的話,頓時有些心驚。


    “因為法器室無人敢闖!”


    淩子桓定了定心神,想了一會兒,咬牙道:“無人敢闖?我倒想試試……”


    阮柒雪一聽,頓時有些急了,不由問道:“傻小子,你是打算去法器室偷乾離卷軸嗎?”


    淩子桓站起身來,任憑崖邊的涼風吹拂著額頭的發絲。


    他自顧自地望著崖邊湧動的雲霧,見阮柒雪問起,便點了點頭


    “不管怎麽樣,他是救過我的,所以我必須履行承諾!”


    說完,他重重地歎了口氣,想來這天地之間,又有什麽事說得準呢!


    按理說,墨遲聽到淩子桓這樣的話,應該會怒言斥責的。可是,墨遲的反應讓淩子桓和阮柒雪都吃了一驚。


    “哈哈哈哈!”


    “嗯,好小子,有我當年的風範,哈哈!”


    墨遲臉色忽變,然後發出一陣大笑。前一刻,他的神情還是那般肅然,現在驀地換張臉似的,又恢複之前的那股老頑童的模樣。


    淩子桓喜形於色,心中對這師伯又平添幾分敬佩。


    就衝墨遲這樣的性格,怪不得當不了玄清宗的掌門。


    淩子桓“咦”了一聲,細細想著墨遲剛剛所說的話,似乎覺得有些別扭。


    接著,淩子桓也打著趣兒,大聲地說:“什麽叫有你當年的風範,我若跟你一樣,那我前途一片黑暗!”


    “哈哈哈!”


    話音剛落,阮柒雪撲哧一笑,樂嗬嗬地說:“還別說,你們兩個倒還真像!一老一小,兩個逗比……”


    下一刻,淩子桓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墨遲,恭敬地說:“師伯,你真的不反對我偷卷軸嗎?”


    墨遲悠然地說:“我剛開始那樣問你,是想試探下,你對此舉是否堅定。”


    “現在,我看得出,你是鐵了心要救你的那位朋友。年紀輕輕,卻重情誼,我很欣賞!”


    淩子桓聽到這樣的話,頓時感動得有些熱淚盈眶。


    此事若說給玄清宗的其餘長老,定然是一頓臭罵,然後拿出列祖列宗製定的各種條條框框,戒條準則。


    而墨遲師伯卻截然相反!


    從淩子桓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便仿佛在一瞬間拉進了距離,然後速度打成一片。


    這時,墨遲歎了口氣,低聲道:“哎,小子,你讓我想起了無曄師弟!”


    說著,墨遲一張蒼老的臉上顯得有幾分失落,腦海中浮現了昔日光景,有些思念故人。


    淩子桓呆了一下,喃喃道:“又是無曄……”


    墨遲緩緩地說:“是啊,你的性格確實跟他有些相似。”


    思過崖上的風徐徐吹來,從未間斷,翻湧著天邊的雲朵,漸漸地消失在視線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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