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在身上的最後一點暖意散失在寒風裏之後才清醒過來,他將幾乎僵掉的子璿抱進車廂,開大了暖風,苦惱而又惆悵地看著眼前這個嬌弱的女孩兒。從前,隻是他不敢愛她,隻是他獨自煎熬,現在他知道她根本是愛著他也根本需要著他的愛,怎麽還能不動心?可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不可能給這個分明渴望簡單渴望純潔的女孩子一個完美無暇的自己,人生路不能改寫,他就是現在這個他。

    子璿在溫暖中蘇醒過來後看清了楊飛的眼神,卻沒了一貫的懦弱,楊飛甘甜熱烈的吻給了從沒品嚐過情味兒的姑娘莫大的勇氣,她不顧一切地看著楊飛:“你沒娶她,你愛她嗎?不愛,去和她說!”

    楊飛一下就被震動了,她說,“去和她說”,是啊,有什麽艱難的?不愛,說就是了!她在等著他來愛啊!對她來說,此刻還有什麽能比他的愛更重要?而他,此刻還有什麽比愛身邊這個女孩兒更重要?他什麽也沒說,微笑著點了點頭,低頭再度吻住她,這次,不再是吃人參果的急切和囫圇,而是細細的,慢慢的,滿懷珍惜。

    子璿的直接幹脆影響了一向精細的楊飛,他果真直接了當地跟孫媛媛說了,他說:“孫媛媛咱倆分手吧!雖然我從來沒承認過你,可是,畢竟這麽多年了,你也沒少付出,我們有商有量好聚好散吧!你有什麽要求,盡管提,隻要我能辦到。”

    孫媛媛的吃驚沒法用文字形容,雖然楊飛一直對她不冷不熱,一直沒有重視過她在乎過她,可是這麽多年過來了,她自己,甚至周圍的人都把她理所當然地當成是楊飛的女人了,現在他毫不掩飾地說出分道揚鑣的話,她怎麽接受得了?她的眼淚一下子糊了一臉,聲音顫抖:“怎麽了飛子?我又做錯了什麽?我做錯了你可以罵我,說什麽分不分手的話?誰都知道我是你的人啊!你攆我,我上哪兒去?”

    楊飛見孫媛媛一下子小孩樣脆弱,多少不忍,低了頭道:“我把房子過到你名下吧?明天我就去辦!什麽誰的人?我們都是自己的人!”

    孫媛媛聽楊飛連送房子的話都說出來,知道這次是非同小可,滿臉的驚恐:“飛子你別這樣!我到底怎麽了你說,我怎麽惹你了我改還不行嗎?我一定改!你別不要我!”

    楊飛見她說著撲到自己身邊,愧疚深切起來,輕輕推開,道:“你沒怎麽,是我愛上了別人!”

    哭泣的孫媛媛一下子頓住,長久的相處裏,她從沒聽楊飛提起過愛字,而此刻,他這麽明白清楚地說,她隻剩下吃驚,哭不出來。

    楊飛不看她,不說話。

    孫媛媛漸漸恢複理智,輕輕地問楊飛:“你愛上誰啦?她比我好嗎?”

    “她比任何人都好!”楊飛老老實實地迴答,“以前我從不知道女人的好,以為她們不過是構造和男人不同的另一類,而所謂婚姻和愛情,不過是生理需要或者說性的幌子。可是認識了她我才知道女人對男人來說意味著什麽!可能,是全部追求!”

    孫媛媛徹底不哭了,她哭不出來,她絕望了。她太了解楊飛的個性,那是個吝於說情說愛的人,而他一旦說出,定是板子上的鐵釘,改變不了的事實。她慢慢地直起身,擦幹眼淚。

    楊飛看著她走出門,說:“明天我們就去過戶吧?算是,我對你的補償!”

    孫媛媛置若罔聞。

    子璿迴到家後低低地發了燒,迅猛而來的激情和抵抗不了的寒冷一起虛弱了她的身體。先迴家的父親詢問她去哪兒啦,她隨口就撒了個謊說看電影去了,父親就沒再說什麽,他對大過年的自己將青春年少的女兒獨自丟下充滿了歉意,小小的一場電影不能成為責備的理由。

    楊飛再見到子璿時子璿的病不但沒有好,反而更嚴重了些,他心疼地問她吃藥了嗎?要不要打針。

    子璿並不關心自己的小感冒,隻關心楊飛的進展,她急切著問:“你和她,說了嗎?”

    “說了!”楊飛點頭。

    “那她怎麽說?”

    “她什麽也沒說,哭了,走了!”

    “那她……傷心吧?”子璿為另一個女人的失敗唏噓。

    楊飛看看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孫媛媛身上沒用過心,體會不到她的痛苦,要是子璿的就不一樣,子璿的任何感受,好像都是他的。他皺眉摸摸她的額頭:“有點兒燙啊!我領你上醫院吧?”

    子璿被愛情充斥的內心無法長久地記掛其他女人的苦楚,輕輕拉下楊飛的手來:“我吃了藥了,你陪我一會兒我就好多了!”

    楊飛聽話地陪著她,陪了一會兒想起車裏多麽溫暖對一個感冒的病人也沒什麽好處,說:“我們去挪威森林吧?”

    子璿疑惑地看他:“挪威森林還在嗎?還是你的?”

    楊飛笑了:“當然還在,二強看著呢!”

    二強看到久未到來的楊飛,言語間是真的親熱。

    楊飛卻沒精神跟他閑話,皺眉看看萎靡的子璿:“她感冒了,上去睡一會兒!”

    二強點頭哈腰地答應:“包一空著呢,我都不怎麽給客人使,幹淨著呢!”

    進了包一,當日楊飛突然索要的情景一下子撲到子璿眼前來,她羞澀地看看扶著自己的心上人,覺得感冒好象突然好了許多。

    楊飛知道她想的是什麽,燥熱起來,關上門就吻住她,用身體語言明明白白地表達著渴望。

    滿頭滿腦愛情的子璿不再抗拒,她任憑楊飛供奉神器一樣將她小心放倒在榻上,閉著眼睛讓他一層層脫去厚重的冬衣。

    當子璿潔白樸素的內衣和瑩潤光澤的肌膚一起展露在楊飛麵前時,久勘男女之道的楊飛竟然微微顫栗了,他哆嗦著雙手去撫摸愛人的身體,不明白它為什麽可以那樣美好。他不敢去直接獲取,而是久久地吻,愛不釋手地流連,直至子璿的皮膚因寒冷和激動綻出了一粒粒細密的小疙瘩,他才疼惜地俯身上去,摸索著褪去她最後的防備。

    子璿的神經已徹底麻痹,她不能思考思想,意識不到如此一來的後果和意義,她幾乎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奉獻了自己,甚至都沒有過多地感到疼痛。

    性的快樂大概是造物主給這個單純女孩的最大迴報,子璿在自己的第一次裏就品嚐到了楊飛帶給她的愉悅與欣快,這使早早晉升為女人的她分外迷人,充滿了許多人追求一而不可得的性感。

    楊飛真切地感受到了她的純潔和幹淨,但他不能因此遏製拚命要她的衝動,他一次一次將身體裏最大的熱情傳送給她,不知疲倦。直到承受不住的子璿溫了聲音求他:“哥,我受不了啦!”,楊飛才徹底在她的柔軟裏懈怠下來,他伏在子璿溫暖的頸窩裏不動,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

    兩個相互給予了彼此的年輕人筋疲力盡之後卻都沒有睡,就那麽擁著,圍著衣服躺在沙發裏。什麽話也沒說,什麽話也不用說,就躺著,肌膚貼著肌膚,最大程度地感受對方——唿吸、毛發、心跳、體溫、脈搏,還有氣味兒……

    二強來敲門的時候子璿先驚跳起來,撲麵而來的現實終於使她意識到自己和楊飛的結合還不能肆無忌憚,她慌亂地找著衣服穿著衣服,神情緊張。

    楊飛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幫她找衣服,皺著眉頭問門外人:“幹什麽?”

    二強的聲音充滿關心:“飛哥,都四點多了,吃不吃晚飯啊?”

    “四點多了?”子璿不能置信地問,她不明白一天的光陰怎麽這麽快就過去了,而直到此時,她也才想起自己還是個學生還是個女兒,才知道為突破了尺度著急羞愧起來。

    楊飛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她的變化,嘴裏打發著二強:“你不用管了,一會兒我們出去吃!”

    子璿卻無心跟他吃飯,她管自穿好衣服,甚至連楊飛也不想等就要衝下樓去迴家。

    楊飛一把拉住她:“你別急!跑的能有車快嗎?”

    到子璿家的胡同口,楊飛仔細地把她蓬亂的頭發理好,深情地叮囑:“別怕!沒什麽好怕的!”

    子璿的緊張和忐忑被他一安撫,竟真的減輕了不少,她聽話地點頭:“我知道,你別擔心!”

    楊飛不願意鬆脫她柔若無骨的手:“明天給我打電話!”

    子璿任他握著,點頭。

    父親當然追問了子璿的去向,一向誠實的子璿竟然福至心靈地脫口撒謊:“我逛書店去了,光顧著看書,忘了時間!”木訥的父親就真的信了,也許是因為乖巧的女兒從沒跟他說過謊,所以她說什麽他就信什麽,絲毫也沒察覺她臉上的紅暈與往日有什麽不同。

    僅僅是不應該的婚前性行為,或者違反了學生守則的越軌,楊飛和子璿的這段戀情都算不上基調濃重。可是貪歡貪愛的年輕人怎麽會知道,愛情從不隻帶著美好而來,它向來習慣與坎坷苦難為伴。孫媛媛的無言一走令腦袋裏隻有愛情的楊飛如釋重負卻失去了一貫的清醒冷靜。子璿是稀少動物,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象她一樣簡單直接坦蕩而沒心機?孫媛媛很快摸清了楊飛癡迷的就是理發店老板的侄女兒,她不動聲色地隱忍著,終於等到了子璿落單的機會。

    子璿在胡同口被孫媛媛截住時還不知道何事,傻傻地問:“你找我嗎?我不認識你啊?”

    孫媛媛就冷笑了:“你當然不記得我!你多有辦法?搶走了我的男人,卻連我的樣子都不記得了!”

    子璿這才看出貂皮領子後麵的臉就是當日姑姑叫做“老板娘”的那個人,心裏立刻升起了不詳的預感:“有事嗎?”

    孫媛媛仍舊嘿嘿冷笑:“我向你舉手投降來啦!我跟了楊飛四年,你輕輕易易就撬去了,你能啊!”

    子璿無奈地承受著孫媛媛的不友好,保護著自己:“你有什麽氣衝楊飛撒去吧!我,我也不想這樣!”

    “哈哈!”孫媛媛的笑聲大了:“不想?多無辜!飛子今年二十四,他十九我就認識他了!那年我也就二十,比他有經驗多了,他跟我,還是個處男!哈哈!”

    子璿受不了她的彪悍和直接,下意識地躲了躲!

    孫媛媛的聲音卻變了,變得沙啞:“我雖然不是處女跟他,可這四年,我一點出格的事情都沒做過,飛子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不讓我幹什麽我就不敢幹,我一心一意跟他好好過日子,做他的女人,他讓我怎麽樣都行!可是我還是沒幹過你啊小妹妹,我二十五了,老了,沒有你吸引,拿學生味兒勾引人!可是我告訴你,”她的聲音兇狠起來,“別惹惱了我,沒了窩的女人會吃人的!”

    子璿嚇了一跳,目光轉不開孫媛媛扭曲的臉:“我……我……”

    孫媛媛兇夠了,再度悲傷:“不要逼我……你願意跟飛子睡覺我不管,別逼他不要我,我為他做了兩個孩子了,沒有他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孫媛媛最後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了子璿,光顧貪享愛情美好的女學生終於意識到要一個人徹底割斷過往不是簡單的事情,孫媛媛和楊飛始她之前的緣分也不是一個愛或者不愛可以輕易解除的。這一切注定是糾葛。子璿盡管年輕,也知道一個女人能為一個男人墮兩次胎代表著什麽。可她沒有去難為楊飛,她新得到,新擁有,不忍心去難為,她隻是在後來見麵時淡淡地說了句:“你從來沒跟我說過與孫媛媛一起那麽久了!剛認識的時候也沒說過。”

    聰明的楊飛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麽,也立刻知道脆弱的子璿根本不是孫媛媛的對手,他立刻怒氣衝衝地找到孫媛媛,再無不忍地譴責她:“孫媛媛,你這麽深的城府?去難為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女孩?我們怎麽在一起的?我愛上了你嗎?在廣州,你被雞頭控製住了,一天出幾個台撈不到半分錢,你求的我,求我救你!我幫五哥挑了一個搶行的混蛋,五哥給我五萬塊我都沒要,救出了同鄉同土的你!你說報答我,結果,就是誘惑血氣方剛的我,我要你這報答幹嘛?五萬塊我隨時找上幾百個比你漂亮的小姐!我告沒告訴過你我們沒有愛?你怎麽說的?說不貪心,說我愛怎樣怎樣有了心上人隨時給我讓路,都他媽是屁話?”

    孫媛媛被他罵得放聲大哭:“是我賤!是我不要臉!可是,四年了飛子,四年了,你對我一點兒感情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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