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帷幕早已拉下,黯淡的月色冷冷地照在街道上。因為已經是夜半的原因,長長地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冷風唿唿地吹著。街道的兩旁栽種著榕樹,冷風吹過,榕樹的葉子和長長垂下的根須都隨風搖擺起來,仿佛在跳一支無人欣賞的舞蹈。冷風一路往前刮著,從街頭刮向街尾。遠遠地,街尾上忽然蕩出柔和的燈光,那些光線仿佛也被風吹著了,搖晃得碎碎點點。

    這光線是從哪裏來的呢?如若你細細一看,就會發現那光線的來源竟是兩盞大紅燈籠。這實在是稀奇,要知道這是一條貧民居住的街道,這一點從街道兩旁矮小的房屋就可以看出來。因此,不像那些富貴人家,這裏的人並不在屋前掛燈籠的,畢竟那對他們來說既奢侈又無必要。於是,街尾上那一對大紅燈籠便顯得極為刺眼。

    那兩個大紅燈籠在屋簷下搖搖晃晃,映照出那扇黑漆漆的木門和門上檀木做的匾額。燈籠在風中搖晃著,寂靜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一群身穿勁裝的男子,他們就像是夜晚的幽靈,毫無預兆地出現,無聲無息。黑夜裏,他們在街道上、兩邊的屋牆上快速地移動著。他們的動作輕靈如貓,迅疾如豹,隻是眨眼之間,他們就已從街頭到了街尾。

    他們在懸掛燈籠的房屋前停下,盯著隊伍前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看了看矮小的房屋和那檀木的匾額,慢慢地舉起他的雙手,在夜色下朝站在兩邊屋牆上的勁裝男子揮了揮手,做出一個合抱的手勢。幾乎是馬上的,那些站在屋牆上的人馬上無聲無息地消失了。白衣男子看了看左右,背對著身後的勁裝男子打了個行動的手勢,然後他輕輕地躍上了那所房屋的牆頭。

    街道上的勁裝男子也跟著他躍上了牆頭,然後如潮水般湧入了房屋。待他們進入院子後才看見外表矮小的房屋裏麵卻是極大:房屋一重重地向裏延伸著,一所小樓飛揚在重重疊疊的房屋中,仿佛眾星拱月似的。但是這些勁裝男子卻並不驚訝,隻是沉默地殺掉守在院門上的守衛,一直往裏麵衝去。

    “誰?”

    一聲厲喝在寂靜的夜晚響起,遠遠地隨風傳開。霎時間,那些原本寂靜的房間喧囂起來,有人從床上翻身而起,抄起身側的兵器就要往外衝。但是很多人卻沒能衝出去,因為那些沉默地勁裝男子衝進了房間,然後那些刀劍便刺進了他們的身體。冰冷的的感覺和著夜風襲上心頭,他們的唿喊還在喉頭滾動,他們的生命之火就已在夜色中悄然熄滅。

    “有人偷襲,大家小心!”

    猛然間,一個聲音於無聲的廝殺中冒了出來。昏暗的燈光下,一個白發老者一槍挑了一個勁裝男子,然後迅速地迴搶護身,將一支鐵槍舞的密不透風。老者的這一聲大唿剛剛落下,遠處的房間便漸次亮了起來,同時一大隊的人手持武器朝這邊衝了過來。

    看到這個情形,白衣男子站在院牆上,微微笑了笑,“還算沒有睡死,否則,多無趣……”

    “是你?”老者一眼便看見了院牆上白衣飄飄的男子,他把手中的長槍一掃,冷聲道:“江南堂……楊君宇。”

    “徐老,”院牆上的楊君宇雙手抱拳,“許久不見,您老身體康健?”

    老者還來不及說話,一個戲謔的聲音便遠遠地插了進來:“哈哈,原來是來請安的,朱雀閣深受了。”聲音還在空中迴旋之時,一個人影就已掠了過來。老者轉身,低頭,恭聲道:“閣主。”

    來人正是朱雀閣年輕的閣主——朱明,隻見他袍袖一甩,看也不看老者,口中冷哼:“哼!有人偷襲你都不知道,看來你真的是老了!”

    老者聞言並不說話,他知道這個新閣主是容不下他的。但是,他不該在這麽多下屬麵前羞辱他!老者的臉色變了變,眉間染上沉鬱的夜色:要忍,為了朱雀閣。需知大敵當前,內亂不可起。老者慢慢地抬起頭,站到朱明的身後。

    楊君宇看著沉默的老者,心裏劃過一絲不忿。要知道這位老者名叫徐清,年輕時在江湖上也是響當當的人物,他一支鐵槍名震大江南北,人稱“萬裏神槍”,江湖上的人誰不敬他三分?如今,竟被人如此侮辱。楊君宇輕聲歎息,就在他這一聲歎息中,朱明開口了:“楊君宇,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來?楊晨還在養傷?”

    “嗬嗬,朱閣主的眼睛不大好,在下明明帶了如此多的人來,朱閣主怎麽看不到?而且,殺雞焉用宰牛刀?對付朱閣主這樣的人,在下一人就綽綽有餘了。”楊君宇微笑著,眼裏卻有冷厲的光一閃而過。這個朱明,若不是仗著是前任閣主唯一的親人,這個閣主之位怎麽會輪到他做?大哥……也是傷在他們手中的。

    “你!”朱明氣得臉色發白,他抬起手示意手下的人動手,口中冷笑:“既然他們要來請安,你們就好好招待他們!”

    “哈哈,大家聽到了嗎?”楊君宇笑著看著江南堂的人,“朱閣主迫不及待地要讓你們請他去地下安息了。大家可不要辜負朱閣主的期盼,要好好表現。”

    “哈哈……”江南堂的人全都大笑起來,他們手中的兵器唿嘯著朝朱雀閣的人身上打去。不可原諒,這樣羞辱他們的大公子;不可原諒,這樣看輕江南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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