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突然站在他麵前的薑明,躺在床上,任由鮮血流淌的絡腮胡老頭眼珠子突然瞪大。


    被嚇了一大跳。


    因為他剛剛看的很清楚。


    房間內根本沒人。


    可薑明就像是一直站在那裏一樣。


    神出鬼沒。


    就算是鬼,也會被嚇死的好吧。


    絡腮胡老頭掙紮的要站起來。


    他的第一反應是自己懷疑錯兇手了。


    但轉念一想,他根本不認識薑明,讓他陷入沉眠的大徒弟也不可能將殺他的差事交到一個人類手中,這一點都不合理。


    也就是說。


    這個人類是局外人。


    正想著。


    薑明從身上掏出一根銀針,刺在了脖子的穴位上。


    登時。


    鮮血流淌的速度減慢了。


    “按理來說,你一分鍾後就會死去,但我實在好奇你是怎麽想的,特地幫你延緩了一下時間。”


    薑明語氣隨意。


    一副“隨性而為”的架勢。


    絡腮胡老頭同樣察覺到自己的狀態有所好轉,瞳孔一縮,聲音艱難道:“你,你是傳說中的地府勾魂使者?你能救我嗎?不需要你做什麽,你隻要幫我從桌子裏拿出上品治療陰丹就行,我會報答伱的。”


    “那不行,因為在原本的時間線,你已經死了,屍體也涼透了,並且你寫下的死亡訊息也已經被你的好徒兒用血覆蓋,玄陰司查了一個早上也找不出線索,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血牆的死亡訊息上,要是他們知道血牆上根本沒有兇手的名字,怕是要瘋狂吐糟你了。”


    薑明老神道。


    也不隱瞞。


    直接說出了真相。


    一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樣子。


    果然。


    聽到薑明這番話。


    絡腮胡老頭用一種詭異的目光注視著薑明。


    不是。


    你踏馬假酒喝多了吧。


    什麽叫我已經死了?


    我還沒死呐。


    這不是咒鬼嘛。


    還有。


    你是在說你來自未來嗎?


    就憑一個人類?你特喵的能超越迴過去?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你……你有證據嗎?”


    絡腮胡老頭強忍著吐槽的欲望,詢問起來。


    他不相信薑明的說法。


    但眼下隻有薑明可以拯救他。


    薑明聳了聳肩。


    “你不信那是你的事,我隻是過來看看你留下的死亡訊息是什麽而已,順便問問你,你右手指著血牆,左手指著床對麵是什麽意思?”


    薑明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眼中流露出幾分好奇。


    因為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死者顯然是知道兇手會重返現場,這才留下了“我知道是你”這種代指性明顯的死亡訊息。


    並且。


    死者也知道兇手會覆蓋掉他的死亡訊息,這才沒有白費功夫指出兇手是誰。


    既然如此。


    那死者左手所指的位置,必然有著可以指證兇手的訊息。


    另一邊。


    聽到薑明這番說辭。


    絡腮胡老頭表情一僵。


    眼中的不信逐漸過度到狐疑,然後是驚疑,最後是震駭。


    “你是說,我死亡後,會一手指著血牆,一手指著對麵?”


    “沒錯,我知道這是線索,但想破譯很難,因為毫無線索可言,所以我選擇直接來問你,這樣就簡單多了。”


    薑明笑了笑。


    絡腮胡老頭:……


    他嘴角微微一抽。


    他這一生沒服過任何人。


    但他現在被麵前的人類折服了。


    牆都不扶,就服他。


    這個人類竟然會因為無法破譯死亡訊息,就選擇迴到一天前,來問他這個死者是怎麽想的。


    這踏馬放在荒謬界也是一件極為荒謬的事。


    簡直匪夷所思。


    現在迴到過去已經這麽簡單,一個人類都能施展了嗎?


    確定他隻死了一天,而不是死了幾萬年?


    好半晌。


    這位首席煉器大師才是反應過來。


    鬼臉上滿是震驚。


    喃喃道:“我現在相信你是從一天後的未來過來的了,因為我的計劃確實執行無誤,所需要呈現的死亡訊息也留了下來,眼下時間尚短,玄陰司可能看不出問題,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遲早能將兇手鎖定。”


    “跟我說說,省得我再浪費時間。”


    “既然我的死是注定的,那你就迴去幫我抓了他吧,我告訴你死亡訊息。”


    絡腮胡老頭很快就接受了現實。


    不再掙紮。


    而是指著牆上的血字道:“在我想清楚兇手是大徒弟後,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在他麵前留下任何明顯的死亡信息,因為我了解他,他是一個多疑且敏感的鬼,他一定會重新迴到這裏,確保萬無一失。”


    “基於此,我選擇了讓他難以安心的做法,不指名道姓,卻能讓他擔驚受怕,這種情況下,他分辨不清我有沒有在這句話中留下指認他的線索,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其塗掉,塗成血牆,這就完成了我計劃的最後一環,並且是他親自完成。”


    “你是人類,你應該知道紅色的補色是什麽吧。”


    聽到這話。


    薑明神色一動。


    緩緩吐出一個字。


    “青。”


    說罷。


    薑明看向絡腮胡老頭的眼神滿是讚歎。


    這確實是由兇手完成的閉環計劃,讓兇手親自將指認自己的證據塗上。


    最關鍵的是,這個老頭從被割喉驚醒再到留下血字,整個過程隻有三分鍾。


    三分鍾時間,想出了這樣一個瞞天過海的計劃。


    厲害。


    “很好,你成功打動我了,你是個鬼才,不應該就這樣白白死去。”


    薑明毫無掩飾自己的看重。


    決定讓對方活下來。


    為他所用。


    絡腮胡老頭聞言,微微一愣。


    “不是說我在原本的時間線已經死了嗎?”


    “那又如何?我連時間都能逆流了,再救活一個死人又算得了什麽?”


    薑明神色輕鬆。


    說出的話,卻是霸道無比。


    “你要怎麽做?我徒弟迴來要是看到我沒死,未來恐怕就改變了吧。”


    絡腮胡老頭好奇道。


    “一點小事,還不至於影響原本的時間線,忘了說了,我的醫術還不錯,我可以讓你在保住小命的情況下,看上去跟死人無疑,除非我親自施針,否則從醫學的角度,你確實是死了。”


    薑明再次取出一根銀針。


    刺入了腋下三寸的位置。


    而後。


    悠悠道:“很好,我們一天後再見。”


    話落。


    絡腮胡老頭停止了唿吸。


    脖子的血也止住。


    鬼眼瞪的老大。


    像是要將薑明的存在深深刻入自己的腦子裏。


    最後。


    薑明將死者的手擺迴案發時的樣子後,便是消失在了這裏。


    ……


    同一時間。


    薑明重新迴到了原本的時間線。


    此時距離他離開,僅僅過去一秒的時間。


    房間內。


    所有人不明所以的看著打響指的薑明。


    白骨陰差更是眉頭一皺。


    雖然這隻是一個簡單的手勢,但在這種情況下,這就顯得十分不合事宜。


    他在想,有沒有請薑明出去,不要打擾到他辦案。


    這個念頭剛出。


    薑明就已經開口道:“我知道兇手了。”


    此話一出。


    現場都驚了。


    皆是一臉愕然的看著薑明。


    不是。


    你知道兇手是誰了?


    你一分鍾前不是還說沒有線索嗎?


    這一分鍾時間,你去開掛預知劇情了?


    鬧呢這是。


    這確定不是在耍鬼玩?


    白骨陰差呆愣在原地。


    鷹隼陰差,沈蓉妃的反應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在他們的記憶裏,薑明上一秒才說沒有線索,要去問問死者是怎麽想的,下一秒,就說出找到兇手了。


    咋的。


    你還真去找死者問了一遍呐?


    就算是通靈。


    那你這也沒什麽動作,時間也對不上啊。


    他們怎麽感覺,薑明破案越來越玄學了。


    完全看不到破案的過程。


    就仿佛這一部分被裁剪掉,直接進入了正題。


    片刻。


    白骨陰差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肅然道:“你說的是真的嗎?你要知道,在這種時候胡編亂造的話,我是可以將你抓起來的。”


    薑明嘴角勾起。


    淡淡說了一句:“隻是很簡單的一種光學現象而已,解出來很容易,去把嫌疑人都請進來吧,該揭露出兇手的真麵目了。”


    話落。


    鷹隼陰差直接響應。


    走出房間。


    將一排嫌疑人都帶了進來。


    剛一走進。


    這群下人鬼物就不斷解釋起來:“陰差大人,這件事跟我們沒關係呐,我們一推開房門,現場就是這樣了,根本沒有人能單獨進去破壞現場。”


    “是啊是啊,這與我們無關。”


    群鬼叫嚷。


    跟在最後的大主管鬼物嗬斥一聲:“閉嘴,是不是與你們有關,不是光聽你們說就行,得看玄陰司如何判,殺我黃金城首席煉器大師,我必須徹查到底。”


    “兩位,是不是已經破解了首席煉器大師留下了的死亡訊息?”


    大主管鬼物親自詢問。


    鷹隼陰差點頭,“不止如此,我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聞之。


    群鬼一喜。


    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


    嘶……


    不愧是玄陰司的陰差大人。


    這辦案效率就是快。


    隻用了一個早上的時間,就找出了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痕跡的兇手。


    一眾下人鬼物驚喜交加。


    然而在這群鬼物中,有一隻皮膚青灰色,穿著青色寬鬆衣袍的鬼物,眼中閃過一絲嗤笑。


    破譯了他師傅留下的死亡訊息又有什麽用。


    那就是一行無關緊要,單純為他嚇他的血字。


    要不是當時太過驚慌,他其實都沒有必要去塗抹那一行血字。


    因為他越想越覺得,那就是師傅臨死前為了嚇他才寫下來的。


    牆上其實根本就沒有可以指認他的證明。


    破譯死亡訊息就可以找到兇手更是無稽之談。


    這群玄陰司的陰差,隻是在故弄玄虛,或者在測試他們的反應而已。


    帶著這種想法。


    他火速融入了“要為師傅報仇”的憤懣情緒中。


    “兇手是誰?”


    大主管鬼物詢問。


    鷹隼陰差沒有說話,而是看向薑明。


    白骨陰差也看了過去。


    沈蓉妃更是明眸亮起,要欣賞薑明接下來的英姿。


    大主管鬼物一驚。


    忍不住出聲:“難道破譯了謎團的,是這個人類?他不是才進入現場不到五分鍾嗎?這麽快就破解了真相?”


    這由不得他不驚訝。


    玄陰司陰差想了一個早上的真相,竟然被這個人類隻花了五分鍾不到就找出來。


    這莫非真是神探不成?


    但就算是神探,這個破案速度也太離譜了。


    讓鬼難以置信。


    霎時。


    群鬼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薑明身上。


    眼中盡是驚愕。


    薑明也不含糊。


    指著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半點破綻的青皮鬼物。


    直言道:“自己站出來吧,你這個弑師的家夥。”


    這話一出。


    一眾鬼物皆是傻眼了。


    因為薑明指的,正是死者的大弟子。


    也是現場表情最難過的。


    同時。


    因為被薑明指證,青皮鬼物的表情也有了一瞬間的變化。


    瞳孔猛的一縮。


    但下一秒就恢複過來。


    用一種愕然的表情看著薑明。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是在說我是兇手嗎?


    薑明譏笑一聲:“對,就是你,你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嗎?可惜啊,師傅始終是師傅,你以為的萬無一失,實際正是你師傅布下的陷阱,而你直接踏了進去,完成了指認自己的最後一環。”


    青皮鬼物麵色一變。


    但還是勉強控製住表情。


    陰溝溝道:“證據呢?你所說的指認證據是什麽?案發那會,我可是全程跟這些下人待在一起。”


    “那一麵血牆,就是證據,你以為你師傅留下了什麽不利於你的證據,選擇了將血字塗抹,殊不知,這就是你師傅真正要留下的死亡訊息。”


    薑明嘴角咧開。


    繼續說道:“你們剛剛都盯著血牆看了不少時間吧,那現在隨著死者左手所指的方向,看向床對麵的白牆,你們能看到什麽?”


    聞言。


    群鬼一臉不解。


    不明白這跟死亡訊息有什麽關係,又跟死者有什麽關係。


    他們聽的雲裏霧裏的。


    但不妨礙他們照做。


    在盯著血牆看了一會後,目光立刻移向對麵的白牆。


    看了幾眼後。


    一隻下人鬼物突然驚疑起來。


    “我的眼睛好像產生了幻覺,從白牆上看到了青色。”


    “誒,我也是,我還以為看岔了呢。”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是首席煉器大師死前留下的某種能力影響嗎?”


    群鬼議論。


    適時。


    薑明的聲音幽幽蕩起:“沒錯,青色,這才是死者最終留下的死亡訊息,由兇手親自完成的指認他的證據。”


    這一刻。


    青皮鬼物徹底懵了。


    鬼臉慘白如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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