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與西門凡在客廳聊著,一轉眼天色已經漸漸暗了。


    聽瀾宗的兩人已經禦劍離開,西門昌迴來之後,差下人帶他們去了客房,而後便邀請他們共用晚膳。


    何易將白鶯鶯和古仙靈牌一同安置在一間客房裏,才趕去赴宴。


    在得知了常樂賜予兒子一卷修仙功法之後,西門昌千恩萬謝,頻頻敬酒,感動得一塌糊塗。


    他自己靈根差,修不出仙法也就罷了,兒子沒有丹田,留不住真氣,讓他每天每夜都在暗暗責備是自己遺傳的緣故。如今有了煉體之法,雖然代價是寶貝兒子將來要去給別人當二十年下人,但能夠看他走上修仙之路,也已經十分滿足了。


    西門凡的母親和西門昌鬧了矛盾,獨居北城已經半年多,得知兒子可以修仙之後立刻便搬了迴來。


    那一夜,西門府上盡是歡笑之聲,觥籌之影,直到子夜,何易他們才迴到了自己房間。


    一進屋,他的第一件事就是逼出氣血中的酒氣。常樂和雲綽借口有傷在身,總是把敬來的酒推脫給他,讓他喝得頭腦昏沉,步履飄飄。


    三人≥,在西門家住下,一邊養傷,一邊等待白鶯鶯蘇醒。很快,便過去了三天。


    白鶯鶯一直沒有醒。何易每天去看她,都是一成不變的慘白臉色。他們也嚐試過給她服用丹藥,可她的肉身實際是古仙靈牌所賜予的,根本無法吸收丹藥的效果。丹藥在嘴裏含了半天,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


    這三天裏,雲綽天天到城裏閑逛,去找她所謂的“學識”。常樂則整天在屋裏打坐修煉,靜靜養傷。他結丹到現在已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如今也差不多該突破到金丹中期了。而何易,則一直在陪同西門凡修煉。


    這小子,平時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一旦修煉起來,卻是一言不發,意誌堅定。


    記得第一天的時候,他在做完十組兩百個俯臥撐,後院蛙跳十八圈,蹲起三百個,以及從城西到城北十四裏的跑步之後,喘著大氣抽著筋說了句:“這是修煉麽?這根本就是折磨吧!”


    但是在何易當著他的麵一腳踢碎假山,單手把鐵劍揉成鐵砣之後,他就再也不質疑了。


    在何易督促下,他白天累成一團爛泥,晚上還不能睡覺,被守著修煉《空玄金身術》,淒慘得連他爹娘都忍不住出來求情了。


    不過何易沒有答應,西門凡自己也不肯休息。苦修的過程本就是如此艱苦,這是每一個苦修士必經的過程。如果連最簡單的疲憊都熬不過去,今後更多更深層的痛苦,就更不用說了。


    《空玄金身術》的修煉過程似乎比《毗盧經》要長一些,但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麽疼,每次西門凡修煉完的時候都是一臉銷魂模樣,讓何易嫉妒得恨不得搶過來看看。


    第四天一早,何易剛陪著他從城西到北城繞一圈迴來,天上就來了一紅一黃兩道劍光。


    似是看到了他們,羅靈和付安傑禦劍直接落在後院中。


    見西門凡一身汗水的樣子,羅靈關切問道:“小凡,你幹嘛去了?這一身汗的。”


    “靈姐,我在修煉。”他樂嗬嗬迴道。


    “這叫修煉?”付安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有人修煉不用吐納靈氣,反而滿街跑的。”


    原來剛才他們都看到了。


    “付師弟!你能不能少說兩句!”羅靈瞪了他一眼,有些生氣。


    西門凡倒是無所謂,這麽多年,早就習慣了,隻當他不存在就是。


    “自己眼界小,還怪別人咯?”何易白眼道。


    “你什麽意思!”付安傑提起飛劍,作勢就要發怒。


    “什麽意思還用問?這麽簡單的句子都不理解,還是找個私塾讀書去吧。”他嗤笑著。本來不想理會這種隻能活兩章的醬油黨,但這兩天西門凡表現好,他心情也好,也就不介意抽點時間,陪醬油哥玩玩。


    “好大膽子,竟敢……”


    “你閉嘴!”羅靈怒叱一聲,衝他道:“你要麽立刻滾迴聽瀾山,要麽給我乖乖閉嘴!”


    “師……師姐,為了這個小廢物,你居然……”


    啪


    兩個響亮的耳光。


    一下是羅靈打的,力道不輕不重。還有一下是何易打的,直將他打得原地轉了三圈,嘴角溢出血來。


    “說別人廢物之前最好想想自己幾斤幾兩。”何易皺著眉。


    曾經也有人說他是廢物,不過僅僅幾個月,那些人就被他甩在身後了。


    天資不是逆天之人,努力可比靈根重要得多。


    連續兩個巴掌,將付安傑打得頭暈眼花,他用力甩了甩頭,氣得渾身發抖,瞪了瞪羅靈,瞪了瞪何易,又瞪了瞪西門凡。


    “好,好啊。師姐,你居然跟一個外人聯手打我!西門小廢物,還有你!給我等著!”他撂下狠話,就要禦劍離開。


    不過這時何易卻說:“別走呀,等什麽等?本大俠忙得很,過幾天就離開方緣島了,你找不著仇人多委屈?要打架,趁現在!”


    “這位朋友,你不要太過份了!”


    羅靈怒目相視。


    就算師弟再不對,也是自家師弟,哪怕跟西門凡有矛盾,那也是聽瀾宗的家務事。他何易,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我過份?你問問你家小凡,是誰過份了!”


    何易氣得不輕。


    這女的也像是個講道理的人,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種蠢話。西門凡被欺負了這麽多年,她又不是沒看見。心靈上的傷害,可比打一巴掌深刻多了。


    西門凡拉了拉他的一腳,低聲道:“算了吧何大哥,我習慣了。”


    習慣?習慣被人欺負麽?這可不是苦修士應有的品質!苦修士,應該吃得了苦頭,耐得住寂寞。但這一身陽剛之軀,卻不能做那委曲求全之事!


    “算了?不可能!”


    “習慣?不行!”


    付安傑與何易幾乎同時說道。


    話音一落,兩人互看了一眼,同時冷笑一聲。


    付安傑提起泛著黃光的寶劍,斜斜指向何易。


    既然如此,隻有一戰了!


    “小凡,你到旁邊呆著。何大哥再教你一課,苦修士該怎麽打人。”他推了推西門凡,又看了一眼羅靈,說道:“有勞讓個位置。”


    “你們……”


    見他們就要開打,羅靈頓時急了。


    “師姐放心,我不會殺人的。”


    “嗬嗬。姑娘放心,我隻打斷他三根骨頭。”


    “好大口氣!看劍!”


    一道明黃劍氣驟然爆發,直指何易胸膛。


    此時兩人相距不足一丈,根本無從躲避!


    何易低哼一聲,肌肉繃緊,緊接著便感到胸口微微一疼。


    大意了,居然讓他搶了先機。


    “何大哥!”見他被劍氣刺中,西門凡不由失聲驚唿。


    “沒事,這麽弱的劍氣隻能刺破我的衣服。”他微微一笑,氣息鼓蕩,將上衣震碎,露出古銅色的肌膚。


    胸膛上,隻有一道淺淺的紅痕,比蚊子咬的重不了多少。


    聚魄中期的體質,築基期修士光靠隨手而發的劍氣,還真不夠看。


    “怎麽可能!”付安傑難以置信道。


    “少見多怪。”


    何易甩了一句,身子一晃,已到對手身前。


    付安傑剛剛看到他身子動了,還未反應,就已感覺腹部一痛,耳畔生風。


    他的身子撞在牆壁上,連院牆也被撞得塌了一塊。


    這一拳,雖然隻用了五分力氣,但對於一個體質普通的築基修士來說,已經夠他疼半天了。


    何易一步跨過兩丈遠,將付安傑從破碎的牆壁裏撈了起來,咧嘴笑道:“說要斷你三根骨頭,就斷你三根骨頭。”


    哢擦


    他伸手握住付安傑的左臂,輕輕一捏,上臂骨頭瞬間粉碎。


    “啊~”


    殺豬般的慘嚎聲響徹西城。


    “住手!”


    他剛想換個地方捏,羅靈已經出聲喝止,縱身靠近。


    西門凡也匆匆跑過來,焦急道:“何大哥,算了吧。”


    “算了?不可能!”


    何易學著付安傑剛才的語氣道。


    後者被捏碎了臂骨,此時手臂腫成一塊,全是淤血,渾身上下冷汗直冒,哪裏還有半點囂張氣焰。


    “啊~”


    又一聲慘嚎。


    何易信手一捏,又捏碎了他右手拇指骨。


    鮮血飛濺,慘不忍睹。


    “夠了!”羅靈又是焦急又是憤怒,嬌軀輕顫,幾乎忍不住要放出飛劍了。


    這個來路不明的外來修士,竟然當著她的麵把她的師弟骨頭捏碎,要不是師弟理虧在先,她早就拔劍了。


    “不夠。”


    侮辱西門父子這麽多年的時間,這小小的懲罰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是骨頭碎了而已,吃幾顆上好的丹藥,不出半個月就恢複過來了。讓他受點皮肉之痛,隻不過是小小教訓而已。


    他又把鐵鉗般的手,伸向付安傑的大腿。


    “何少俠手下留情!”外頭西門昌的疾唿聲。


    聽到院牆倒塌的轟隆聲,他急匆匆跑過來,看著渾身冷汗,手指還在滴血的付安傑,驚道:“哎呀,怎麽下這麽重手!”


    何易看了他一眼,訝然發現西門昌驚惶的臉上,居然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快意。


    他輕哼一聲,把目標從大腿轉移到左手食指,輕輕捏碎。


    手臂已斷,這一下倒是沒有引來慘叫聲。


    “你太過分了!”羅靈怒視著他,從他手中接過不住顫抖,已經說不出話的付安傑,而後對西門昌道:“西門叔叔,我先送師弟迴聽瀾山,改日再來拜會。”


    語罷,不等西門昌迴應,她便駕起飛劍,化成一道紅光消失在後院。


    目送劍光飛離視線,西門昌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道了句:“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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