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影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去找莫展嚴。

    婚姻是一件嚴肅的事情,再瘋狂也不能如此輕率地決定自己的婚姻吧?她已經是一個二十八歲的成熟女人。一個成熟女人最讓自己引以為傲的就是她的成熟和理智,不是嗎?更何況,她還有一個七歲的孩子需要照顧和撫養呢。

    莫展嚴知道竺影一定會去找他,但是沒想到她來得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這麽急匆匆地來找我,是不是想我了?”將竺影引進來的秘書剛一退出總裁辦公室,莫展嚴就大步邁到了竺影的麵前,一麵想要伸手給竺影一個熱情的擁抱。

    竺影條件反射性地往後跳了一步,以避開他張開的雙臂。

    老天,他何時變成了一個如此滑舌的“登徒子”了?真恨自己當初怎麽還以為他是個少見的君子呢,唉——

    對於竺影的刻意閃躲,莫展嚴並沒有太過在意,也沒有強求什麽。他隻是瀟灑地對自己聳聳肩,然後禮貌地將竺影引到會客椅上坐下。

    “要喝點什麽?我讓我的秘書送進來。”安頓好竺影,莫展嚴返迴到自己的座椅上悠閑地坐下。

    “不用了,謝謝。”竺影搖頭,“我知道莫先生貴人事忙,也敢打擾太久——”

    “莫先生?”聽到竺影如此生疏的稱謂,莫展嚴不滿的皺起了眉頭。

    “我今天來隻是想告訴您,關於昨晚的誤會我很抱歉,”竺影刻意忽略掉莫展嚴的不滿,自顧自的繼續說到,“但是,請相信我,那確實隻是一個誤會。而我也希望您能早日忘掉它。”

    “一個誤會?一個全台灣民眾都可以作證的誤會?你不覺得這樣一個誤會太過大了點嗎,竺小姐?”莫展嚴的質問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來的。

    “那並不是我造成的狀況!”對於莫展嚴地推咎於人,竺影莫名地冒出一股怒氣。蠻不講理的野蠻人!她還沒質問他造謠誹謗,他反倒先“賊喊捉賊”起來?!

    “問題是,現在狀況已經成現實了,你說應該怎麽辦?”莫展嚴突然離開自己的座椅,繞過他的巨型辦公桌向竺影走去。

    “誰燒起的火誰就應該負責去澆滅!”

    “說的好!”莫展嚴已經來到了竺影的身後,伸手扶助竺影的椅背,這樣,竺影整個就被他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莫展嚴的突然靠近,令竺影的每一個細胞都開始緊張起來。她從來不知道,他竟然是一個如此具有危險性的男人!

    “咳——”竺影輕咳一聲,試圖找迴自己鎮定,“好了,我想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我該告辭了。”

    莫展嚴隻是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按住竺影的雙肩,阻止她的試圖起身。

    “你想說的已經說完,可是我想說的還沒有開始呢。”莫展嚴故意壓低身子,這樣,他唿出的氣息正好似有若無地吹在竺影的耳後。他看見她的身子如其所期望的那樣輕輕顫了一下,他忍不住滿意地笑了。

    聽見莫展嚴的輕笑,竺影羞窘得真想立刻鑽到地底下去。她怎麽可以對他有反應的?神哪,救救她吧!

    “如果你真的還有話要說,那我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莫先生,您說呢?”竺影暗暗地吸了一口氣,重新武裝自己。

    莫展嚴突然對眼前這個女人的鎮定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折服。想來,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青澀果子了吧?

    “可是,我比較喜歡現在這樣——”莫展嚴抬起右手輕輕地將她散落在右臉側的一縷亂發捋至耳後,“彼此離得比較近,溝通起來方便,不是嗎?”

    竺影卻因他親密的舉動再次輕顫了一下。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個如此敏感的女人!她記得樊妮曾經還一度因為她對男人的遲鈍和冷淡而懷疑她的性取向有問題!

    “篤篤篤……”門外突然響起了清脆的敲門聲。

    “請進。”竺影幾乎想都沒想就喧賓奪主地應到。

    莫展嚴卻因為竺影的過激反應而輕笑出聲。他看看正被推開的門,終於不情願的放開了竺影。

    推門進來的是秘書amy。她有些曖昧看了一眼竺影,然後開始例行公事地向莫展嚴匯報:“莫總,研發組的柯組長來電詢問,他們的研發會議您是否還要出席?”

    莫展嚴這才想起下午還有個預定要出席的會議。

    “告訴柯組長,說我臨時有很重要的事,今天的會議就不出席。讓他們研發組直接討論就可以了,迴頭別忘了把會議記錄和討論結果呈給我。”莫展嚴簡單地交待一下,然後揮手示意amy退下。

    “對了,amy,迴頭,送兩杯咖啡進來。”在amy轉身退出的那一刻,莫展嚴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吩咐。

    辦公室內再次隻剩下竺影和莫展嚴。

    “我想我真的該告辭了。”竺影搶在莫展嚴再次困住自己之前,急速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莫先生,不好意思,耽誤您這麽久的時間。”

    “你逃不掉的,竺影!”莫展嚴隻是神情複雜地忘著如驚弓之鳥的竺影。

    竺影隻想盡快逃離這個危險的男人。她轉身試圖越過莫展嚴向門的方向走去。

    “啊——”

    一隻有力的手突然閃電似的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刻,她已撞上一個寬闊而堅實的男人胸膛。

    “你放開我!”竺影掙紮著低叫。

    “你休想!”

    “那我可要叫 ‘非禮’了。”

    “你請便。”莫展嚴突然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竺影氣惱地放棄掙紮,抬頭質問。

    “你如果此刻叫‘非禮’,我想,恐怕我隻能立刻準備婚禮以消除接下來有可能導致的不良後果。”他“好心”地提醒。

    “你——”竟然到此刻還不忘威脅她,這個惡質男人!

    莫展嚴迎著竺影的怒視,瀟灑地聳肩。

    “你到底想怎麽樣?”竺影氣急地質問。

    “我要你嫁給我!”莫展嚴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到,“我說過的,我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我也明白地告訴你:不可能。”竺影終於失控地叫了起來。

    嫁給一個陌生人?天,太瘋狂了吧!十四歲時做過的那個醜夢突然閃進了竺影的腦海。

    老天,不會吧?這樣的夢也能在現實中應驗?竺影忍不住莫名惶恐和羞赧起來。

    “陌生人?”莫展嚴突然半眯起了眼睛,他滿含怒氣和危險的氣息驀地籠罩住了竺影的整個上空。

    “你別亂來啊——”竺影被眼前這個完全陌生而又異常危險的莫展嚴完全震住了。

    “我會讓你知道我們之間到底是陌生還是熟悉?”莫展嚴突然低頭狠狠吻住了她。

    天,又來了——竺影在心底恐懼地哀叫。

    莫展嚴吻得那般急切而又狂野,他似乎恨不得將竺影一口一口吞噬掉。

    竺影感覺自己的唇在莫展嚴火熱吸吮下變得又熱又麻。可是,她仍然固執地緊閉雙唇。她不能再任這個男人予取予求。她今天是來拒絕他的而不是為了來讓他予取予求的。

    “張開你的嘴!”莫展嚴久久不能敲開她那扇緊閉的甜蜜之門,不禁有些惱怒和羞憤。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樣拒絕他,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一再將他的男性自尊踩在腳底!

    “不——”竺影倔強的抗議。可是,她的突然出聲卻正好給了他攻占堡壘的機會。

    這個說話總是不經大腦的笨女人!莫展嚴忍不住在心底如此笑歎。

    借著她不經意間敞開的門縫,莫展嚴長驅直入地闖進了她甜蜜的深穀。他用他靈活的長舌探尋著她深穀中的每一處神秘和香甜。

    天,他有多久沒有體會過如此的甜蜜了?久得他都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探得如此珍寶。這個殘忍而該死的女人,她竟然想剝奪他如此的幸福!不,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孟佳瑩——不,管你是叫孟佳瑩還是叫竺影,反正,這次你別想再從我的身邊跑掉!

    竺影不知道他們吻了有多久。她的意識已經完全脫離於她。她隻記得她的抗拒終於在他的掠奪中一點點淪喪。然後,當他終於放開她的時候,她才發現,曾幾何時,她已經被莫展嚴抱上了辦公桌。

    竺影羞愧得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她隻能無力地靠在莫展嚴的胸前,聆聽著他粗重的心跳和唿吸。

    時間過了很久。可是他們誰也沒有動。整個辦公室,除了他們彼此的心跳和唿吸,什麽聲音都沒有。

    “篤篤篤篤……”門外突然響起的敲門聲讓竺影和莫展嚴同時驚醒了。

    竺影趕忙從辦公桌上下來,慌亂地整理自己的頭發。莫展嚴也趕忙整理一下自己的領帶和襯衫。

    “進來!”莫展嚴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後淡定地吩咐。可是,驀一抬頭,莫展嚴卻見竺影的襯衣領口依然敞開兩顆鈕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膚。於是,他忙一側身,將竺影遮在了自己的胸前,一麵伸手快速地替她把鈕扣扣好。

    竺影這才意識到自己先前竟然一直半裸著。窘迫和難堪令她憤而抬頭。可是,剛一抬頭,她就迎上了莫展嚴眼中赤裸裸的欲望,慌得她連忙垂下頭。

    一抹從未有過的開懷笑意浮現在了莫展嚴的嘴角。

    “莫總,您吩咐的咖啡。”是秘書amy送咖啡進來。

    “好的,放在茶幾上就好。”莫展嚴頭也不迴地吩咐。而竺影,從頭至尾,連喘大氣的勇氣都沒有。

    再次響起開門和關門的聲音。amy終於再次退了出去。竺影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我想我最好馬上離開。”竺影頭也不抬地拿起掉在地上的手袋,準備逃離。

    “再離去之前,難道你不想向我要個解釋嗎?”莫展嚴在她身後冷冷的開口。

    解釋?竺影困惑抬頭看著他,然後搖頭。

    “你不想要解釋,可是我卻不能不要。”莫展嚴走到茶幾旁端過咖啡站在竺影的身邊。

    竺影愣愣地接過咖啡杯,不解地看這莫展嚴。

    “那個叫思嚴的孩子是怎麽迴事?”莫展嚴決定不再跟她捉迷藏。

    “思嚴?”

    “莫思嚴!”他更明白的指出。

    他怎麽知道思嚴的?更多的迷霧湧向了竺影的心頭。

    “他就是我曾說過的,今年剛七歲的兒子。”竺影低頭喝一口咖啡,坦言相告,“這也是我今天來這裏的原因。我想,以你這樣的條件和莫家的門第,一個未婚的單身母親是不太可能被接受的。”“既然如此,你不覺得跟我結婚是一件最合適不過的選擇嗎?”他反問。

    竺影怔怔地望著他,眼中的困惑如烏雲般層層籠聚。

    她的困惑怎麽可以裝得如此逼真的?這個沒心的女人,難道她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他了?莫展嚴不禁有些惱怒起來。

    “因為你的兒子姓莫,而我恰好也姓莫呀。”看眼前的女人還是一點竅都不開,莫展嚴隻好更“明白”的提示。

    就這樣的理由?竺影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男人的理由也太有創意了吧?

    “我很感謝你的大度。”竺影衝莫展嚴微笑一下,然後明白地拒絕,“如果為這樣的理由就足以讓一個女人結婚的話,那全天下姓莫的男人那麽多,我嫁得過來嗎?”

    這個該死的女人!她竟然還想嫁別的男人!莫展嚴真有種想掐死眼前這個沒心沒廢的冷酷女人。還是班尼說得對,這樣的女人實在不值得他如此付出。

    竺影見莫展嚴沒有出聲,以為自己終於說服他了。於是,她將咖啡杯放在他的辦公桌上,然後展顏向他道別,“謝謝你的咖啡,我該去學校接我兒子放學了。再見!”

    “等等!”莫展嚴靠在辦公桌的另一邊,挫敗卻又不甘心地叫到。

    “還有什麽事麽?”

    “你能告訴我你兒子的父親是誰嗎?”莫展嚴不死心地請求,“還有,為何他的名字會叫思嚴?”

    竺影一愣。困惑再次襲上她的心頭。可是——

    猶豫了好一會,她最終堅決地搖頭,“抱歉,這是我純粹的私事,我想我有權拒絕迴答。”

    “你明明對我也有渴望的,對不對?”莫展嚴突然在她身後如此說到,“別不承認,我能感覺得到。否則你不可能對我的吻有那樣的迴應。”

    竺影心中一窒。她知道他說的是對的,她確實對他有渴望,否則,她不可能那樣迴應他的吻。可是,那又怎樣?欲望並不能代表愛情。而婚姻顯然也不是僅憑愛情就能長久維持。早在她的雙親走向彼此決絕的那一天,她就知道愛與婚姻其實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兩個存在。

    “是,你說得對,我確實對你有渴望。可是,那隻是一個女人最原始的欲望而已,僅此而已!我相信你我都會很快忘記這些人生的小插曲的。”她背對著他有些殘忍的說到。

    雖然她並不知道他為何偏偏挑上她,但是,從他眼中的失落,她能相信他確實是真誠的。而她也實在不忍心傷害他。可是——原諒她,她真的不敢接受這份老天的恩賜。

    “忘記?”聞言,莫展嚴心中一痛,然後忍不住出言相譏,“你是不是總能把自己經曆過的一切事情很徹底地忘卻?”

    這是一個怎樣怪異的男人!竺影忍不住在心底悲歎。

    從他傷痛的聲音聽來,他似乎對她用情頗深。可是,可能嗎?他們真的相識不到三個星期呀!

    竺影終於頭也不迴地走出了莫展嚴的辦公室。

    不管身後這個男人怎樣,他們隻是陌生人。而此刻,真正需要她的那個人正翹首以盼的在學校等她呢……

    竺影剛離開不到兩分鍾,班尼便急匆匆地推門闖進了莫展嚴的辦公室。

    “嘿,人呢?”

    “什麽‘人呢’?”莫展嚴靠在辦公桌前,依然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

    “最漂亮的老板娘呀!”班尼不滿地衝莫展嚴翻白眼。

    莫展嚴看一眼班尼,默然不語。

    “嘿,看你的表情是不是剛剛經曆了火星撞地球事件?”班尼走到莫展嚴的辦公椅上坐下,一派悠閑的打趣。

    “你是不是又閑了?”莫展嚴終於收迴思緒,看著班尼皺眉。

    “喂,老兄,不要一見到我就皺眉,ok?”班尼似乎對莫展嚴的皺眉非常感冒。他真是挫敗,想他這麽一張萬人迷的俊臉怎能屢遭他人的蹙眉相待呢?

    班尼的抗議令莫展嚴一怔。他抱歉地衝班尼聳了聳肩。

    “我要的調查資料今天到了沒?”伸手輕撫一下剛剛皺緊的眉心,莫展嚴轉過身正對著班尼問。

    “喏,都在這兒呢!”班尼伸手指一下自己剛剛扔在辦公桌上的一個文件袋。

    莫展嚴伸手取過文件夾,開始細細地查看。

    思嚴真是他的和佳瑩的孩子!他的內心莫名激動起來。

    可是,目前的資料似乎不能顯示出竺影跟佳瑩的關係。如果竺影不是佳瑩,那麽思嚴又怎會變成思嚴的孩子?如果竺影真是佳瑩,這期間怎會有這多讓人萬般費解的疑點:竺影的履曆顯示她沒有在美國生活的經曆,而美國方麵有關佳瑩的料卻完全陷於思嚴的出生證明。

    天,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班尼,對於這個調查結果,你有什麽看法?”莫展嚴收起資料,滿臉疑雲地問好友。

    “我覺得至少有兩種可能性:一是,現在的竺影確實是當年的孟佳瑩,至於她為何對過去一無所知,原因要麽是她刻意偽裝,要麽是曾經發生意外導致她失憶——”

    “意外失憶?”

    “對,生活中類似這樣的事情並非少數,而且醫學上有關這樣的病例也很多。”

    “那麽,另一種可能性呢?”

    “竺影根本不是孟佳瑩。她們倆或許有著某種特殊的淵源,也或許完全是兩個毫不相幹的人。”

    “這不可能!”

    “人生中不可能的事時有發生,不是嗎?”

    “那思嚴呢?再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兩個長相完全一樣的女人擁有一個完全一樣的兒子吧?”

    班尼默然,若有所思。

    “展嚴,如果竺影真的不是孟佳瑩,你會怎麽做?”良久,班尼深思著問好友。

    “她不可能不是!”莫展嚴幾乎是“喊”著如此說到。

    “我是說‘如果’。”班尼同情地望著好友。可憐的jay,愛情的傷啊——

    “不會有‘如果’的。”

    可是,莫展嚴知道,他並沒有十足的自信。

    老天,如果不是,他該怎麽辦?他那夢了幾千個夜晚的期盼和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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