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來一中報到的學生特別多,到處都擠滿了人。大多數學生都是在家長的陪同下過來的,手中提著大大小小的包裹,臉上和喬三一樣,帶著既驚喜又緊張的神情。

    一中確實很大,不愧為國家重點高中,那氣派豈是三種能比的。學校外麵是個空曠的廣場,廣場上停了許多私家車。大門口橫著塊大石碑,石碑上“金山市第一中學”幾個大字閃閃發亮。進了門,一條寬闊大氣的道路直通教學區,道路中間的長形花池將大道分成左右兩條。道路兩旁是貼著花瓷磚的人行道,道上種了兩排高大的香樟樹,一棵棵都用圓形花壇圍了起來。放眼望去,校園裏風景優美,到處都是枝繁葉茂的樹木,氣宇軒昂的樓房在叢林間若隱若現。大道的左側是個高低起伏的園林,裏麵綠草茵茵、樹木茂密。右側是個露天運動場,除了用欄柵圍起來的塑膠跑道及足球場外,還有5個籃球場、兩個羽毛球場。

    再往前走則是一個不規則形狀的湖泊,湖泊裏種有成片的荷花,時下正值荷花開放的時候,陣陣微風送來荷花的清香。湖裏還有一個凸起小島,周遭用圓溜溜的石塊圍著,上麵綠草如茵,島的最高處還有個白色的蘑菇亭子,四周稀稀疏疏種了些棕樹,很有熱帶風光的氣息。過了橋,來到活動中心樓,報了到,領了生活用品,然後隨凱新去校園西部的宿舍區。這一片寢室全是新建的,六個人一間,每個寢室配有一個洗漱間和一個衛生間。所有的床鋪都定在上層,通過一條短短的梯子爬上去。下層是書桌,書桌的一側是個三層的小書櫃,另一側是個帶門的衣櫃子,書桌下方還有兩個小小的抽屜。喬三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裏的格局,歡歡喜喜地把小家安置好。

    她的寢室在3樓,311寢室。分到的班級是177班,班主任是一個叫梁啟的中年男人。

    凱新幫妹妹收拾好了一切,帶她去校園轉了一圈,讓她熟悉了一下一中的環境便迴去了。現在還是八月中旬,她開學的時間是九月六號。

    吃了午餐,喬三轉迴寢室。裏麵剛到了兩個女孩,正在興致勃勃地聊著天。那個三號床的女孩叫米露,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家境優裕的女孩子,長得很高,留著細細碎碎的短頭發,皮膚很白。她穿著一套藍色的仿牛仔裙,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中的衣服。她的桌上堆滿了東西,零食、文具、布偶、十字繡、發夾、大大小小的包……,地上亂七八糟丟著十多雙鞋子,涼鞋、拖鞋、皮鞋、板鞋,尖高跟的、平底的、厚跟的全部都有。另一個女孩叫黎末末,她正叉開腿坐在床上啃玉米。黎末末身材要矮小許多,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她一邊吃著玉米,一邊手舞足蹈地和米露談笑著,看起來很熟的樣子,喬三料想他們是初中的同學。不過後來才知道,她們其實也才頭一次見麵,隻不過兩個人都是那種性格開放豪爽的女子,一見如故。

    見到喬三進來,黎末末熱情地向她打招唿:“嗨,伊喬三!你來得好早哦,剛剛去哪裏了哦?”

    喬三愣了愣,心裏琢磨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名字。黎末末一指她的床鋪,又問道:“這麽快就收拾好了,你家裏人送你來的?”

    喬三這才想起床沿上貼著個人的名字,便咧嘴一笑:“我姐姐送我來的,她是在這裏畢業的。”

    “你還有一個姐姐啊?”米露接上話頭,一臉羨慕地說道,“唉,有個姐姐真幸福。”

    她隨手拿起一袋鍋巴扔給喬三,喬三接過來放桌上,道了句謝謝,笑著說:“你的東西好多啊!”

    “是啊,這麽多東西不知道要清多久。”

    喬三便提出幫她清理,其實也沒弄多久就把一切收拾好了。下午無事可做,米露和末末拉喬三一起去逛街,愛美的米露自然又買了不少衣裙首飾。在一中每個學生都必須穿校服,米露買那麽多衣服基本上無用武之地。逛街迴來,寢室成員基本上那個到齊了,隻有一個叫林小佩的女生還沒過來。米露把大包小包往桌上一丟,招唿大家去吃飯,由於其他人還要整理東西,隻有末末和喬三兩個人響應。本來說好要去學校外麵大吃一頓的,可是逛街逛得累了,大家也不願走出去了,隻能將就在食堂湊合了。吃完飯,米露想請她們喝飲料,誰知來到學校商店後才發現裏麵除了生活用品外,其他任何吃的都沒有。這點喬三是知道的,一中沒有零食店,也不準許學生從外麵買零食進來,學生想吃零食必須藏在包裏或行李箱裏偷偷地帶進來,而且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公共場合吃。

    “哎,你們知道嗎?教官今天下午就到了,明天開始軍訓。”米露說,她的消息總是很靈通。幾個女孩子便圍在一塊興致勃勃地討論起軍訓的事,隻有一號床的燕子,一個人一聲不吭地洗了澡洗了衣服,,然後迴到屋子裏把鞋換了。

    “你們還是先別討論了吧,馬上要開會了呢,今晚班主任有事情要交代。”

    大家這才想起班會的事情來,忙隨著燕子朝教室走去,一邊走一邊嘰嘰喳喳地談論著。

    所謂的“事情”其實是發軍訓服,以及交代軍訓期間的各項事務。喬三聽粱啟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講了兩個半小時,也不知道他具體交代了些什麽內容。她低著頭和米露末末講著小話,不時拉扯幾下,哪裏有心思聽他囉哩囉嗦。不過那些引起陣陣歎息聲的事項她倒聽清了,比如早上5:50起床、晚上10點按時熄燈睡覺、除了星期日下午其它時間一律不準擅自出校門等。聽完他的訓話已是9點40,,喬三和室友們拿著軍訓服迴寢室。

    “這也是人穿的衣服嗎?”米露叫囔道,“這麽硬,怎麽穿啊?”

    軍訓服不光質量差,而且奇大無比,穿在身上像個唱戲的小醜。試過衣服,三個女生嘻嘻哈哈提著熱水瓶去打開水。這個時候寢室是相當忙碌的,洗澡的洗澡、洗衣的洗衣、接水的接水,幾個女孩子擠在洗漱間裏,把裏麵弄得嘭嘭響。剛打完水迴來,熄燈的鈴聲便響起來了。末末先進去洗澡,米露和喬三則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聊著天,一邊慢悠悠地找出睡衣準備接末末的位子。

    “要不等下我們一起洗吧。”米露提議,“一個一個等實在太慢了。”

    喬三愣了一下,說實在的她還從來沒有和誰一起洗過澡呢,不由有點尷尬。不過看米露習以為常的樣子,便應聲同意了。兩個女孩一塊洗澡,一邊嬉嬉水,倒也有意思。洗了澡出來,發現寢室一片漆黑,裏麵靜的有點不正常。

    “怎麽就關燈了啊?我還沒吹頭發呢!”米露叫道,然後走到門口把燈開了。

    “米露,別開燈,等下管理員要罵人呢。”

    “管理員?她來了嗎?在哪?”

    “噓-----小聲點,她剛過去呢。”

    “唉,怕什麽哦,隔壁不也很吵嗎?這麽早睡覺,我的頭發還沒幹呢。”

    “那你也不能開大燈啊,一下就會被她發現的,要不你開個小台燈吧。”燕子提議,米露吐了吐舌頭,把大燈關了,開了自己桌上的小台燈。

    大家看管理員已經走了,頓時鬆了口氣,一個個都從床上坐了起來,當然乖乖女燕子除外。末末愛吃零食,這麽晚了仍不忘拿著塊幹方便麵在啃;喬三爬到床上用毛巾擦了擦濕嗒嗒的腳,準備睡覺;米露在下麵很愜意地吹著柔軟的頭發;另一個叫丹丹的女孩子則借著一點暗黑的燈光記日記。

    “哎,你們發現沒有,我們般有個大帥哥呢,張維希,聽說是金山中學的校草呢。”米露又聊起了八卦,“對啦,燕子,你不是來自金山中學嗎?你認不認識他啊?”

    “快點上床睡覺吧,已經10點半了。”燕子幽幽地說。

    “還早啦,先聊聊天吧,我睡不著。第一天來學校怎麽可能睡得著啊?”米露不以為意地繼續說道,“還有吳海君,以前是我們學校的,籃球打得特別棒,好多女生都喜歡他。”

    “那你呢?”喬三笑嘻嘻地問。

    “她啊,有家室的人咯。”末末接上話。

    “哦?”喬三有點意外,在她看來談戀愛似乎是很遙遠的事情,不過像米露這種漂亮前衛的女孩子有男朋友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於是笑了笑說,“那可要引見引見啊。”

    “嗬嗬,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啊。到時候我叫他也幫你們介紹一個。”

    正聊得歡暢,突然窗外射進來一束刺眼的燈光,接著便想起了一個尖厲的女聲:“311,幹什麽?還不熄燈睡覺?這麽晚了還在做什麽?熄燈!熄燈,聽到沒有。311!”

    直到管理員敲門敲得嘭嘭作響時,大家才意識到311原來是自己的寢室。寢室立即鴉雀無聲了,米露熄了燈,幾下就溜到了床上。一麵輕聲說:“哇,好兇哦,那聲音恐怖死了。這種女人怎麽嫁出去的啊?”

    “311,還吵什麽吵?都幾點了還在說小話!不想睡覺了是吧?不想睡覺的話就給我出來,去操場上跑十圈。看你們精神還亢奮不亢奮!”

    女孩子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了,管理員推門走了進來,用手電筒照了照寢室的六個床位,見空了一個床位,問:“這個床怎麽空著呢?人呢?”

    “她還沒來報到呢。”喬三答道。

    “這個時候還沒來啊!”她咕唧了一句,接著又說道,“你們給我聽好了,10點鍾必須熄燈睡覺,熄燈後任何人都必須上床,不準說話。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斷斷續續幾個聲音。

    “好了,睡覺吧,別再說話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女孩子們聽到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又從床上坐了起來,借著走廊上昏黃的燈光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嬉嬉笑起來。一直折騰到半夜才昏昏睡去。喬三感覺自己才剛剛合上眼睛,刺耳尖厲的鈴聲便響起來了-------起床的時間到了,廣播裏開始放嘹亮的軍歌。

    “同學們,起床啦!”燕子第一個有反應,從床上爬起來,然後唿喚室友起床。

    喬三轉個身朝窗外看了一眼,咕唧道:“什麽嘛,天都還沒亮就要起床啊!”她抓起薄毛毯蓋在胸口眯著眼又睡過去了。米露也隻是稍稍動彈了一下,不耐煩地囔了一句,把毛毯往頭上一罩,便沒動靜了。而末末一直睡得跟死人一樣。

    “你們三個還是別睡了,要集合了呢。”丹丹在一旁說道,可是根本沒有人理她。

    又躺了幾分鍾,喬三才懶洋洋地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疊好毯子,然後下去洗漱。不知是剛來這裏不適應還是晚上著涼了,她感到頭暈乎乎的,全身沒一點力氣。刷了牙,洗了臉之後,看到米露和末末仍在睡夢當中,便過去叫她們:

    “你們還去集合嗎?要遲到了。”

    “不去了,你自己去吧。”米露迷迷糊糊地說。

    喬三隻好隨丹丹一塊去了運動場,硬撐著訓練了一個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她感覺嘴巴裏索然無味,雖然肚子餓得咕咕叫,卻又吃不下一點東西。迴寢室後,吃了幾粒感冒藥後便爬上了床,也不管什麽軍訓不軍訓了,她人都快要暈了,還顧什麽軍訓。寢室很快就安靜下來了,室友們全去運動場了。她一個人蜷縮在毯子裏,眼皮一點點耷拉了下去。也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隻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嘹亮的口號聲。胃裏麵翻滾的難受,胃液一陣陣往上湧。她翻下床去往衛生間跑,剛跑到寢室後門口便“哇”地一下全吐了。淚水在眼睛裏打轉,第一次有點想家,想母親的溫暖的大手。可是現在她必須一個人麵對。

    她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連中飯都是末末幫她打上來的。下午米露也不願去訓練了,借口要照顧生病的室友在寢室躲過了一個下午。她總共也隻參加了半天的訓練,第二日便叫父母幫她請了病假逃迴家了。她是如此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哪裏受得了軍訓的苦累呢。不過在軍訓期間請假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班主任沒有批假的權利,必須帶著醫院開的證明到年級主任處請假。不過米露家有權有勢,做什麽都隻需她父親一句話。

    喬三看似瘦弱,其實她的體質還算不錯,第二日便活靈活現地出現在運動場。僅僅一日沒有參加訓練,喬三便感覺自己趕不上大夥的進度了。其他的隊員都訓練有素,隻有她一個人連向左轉向右轉都茫茫然不知所措,就更別說齊步走之類的了。她天生運動細胞不強,以往學體操總要花別人雙倍的時間與精力。她是害怕軍訓的,倒不是怕苦怕累,而是怕自己練不好被老虎一樣兇的教官教訓。

    果然,剛上場就被教官嗬斥了:“那個女兵,就是你,怎麽迴事啊?故意搗亂是吧?連左右都分不清是嗎?出列!!”

    喬三無辜地走了出來,臉上訕訕的。一個上午,她被可恨的教官罵了十多次,從此有了個“糊塗蟲”的綽號。也想過要用心學習的,可是偏偏顧得了手就顧不了腳,聽到口號可大腦反應遲鈍,遲遲沒有動作。年輕的教官以為她故意搗亂,恨不得把她丟出去,免得一粒老鼠屎破壞一鍋粥。

    “那個女兵,怎麽又是你!你怎麽迴事啊?老出錯,你叫什麽名字!”

    “報告教官,我叫伊喬三。”

    “伊喬三,糊塗蟲,訓練一天多了,你連最基本的向左轉向右轉都不會嗎?”

    “報告教官!”末末的聲音傳來。

    “什麽事?”教官問。

    “喬三昨天沒參加訓練。”

    教官轉過頭來,望著喬三,問:“你昨天哪去了?為什麽不來訓練?”

    “感冒了,在寢室躺著呢。”喬三底氣不足地說,生怕因為缺席又被他訓斥。不過很意外,教官的臉竟然漸漸舒展開來,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這樣啊,好了,以後要認真訓練。知道嗎?”

    “我每次都很認真啊。”喬三小聲嘟囔道,自然又被教官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還狡辯!你,解散後留下來練習練習。入列!”

    “教官,解散後我要去吃飯,打水洗澡,還要洗衣服,然後去教室自習。哪裏有時間啊?”喬三倒說得理直氣壯,教官眉頭一皺,想發火,終究忍住了。

    “那就要用點心,別老是心不在焉的,耷拉著頭沒一點精神。”他說著,站定了,高聲道,“都有了,立正!!”

    最難受的事莫過於站軍姿了,在熱得發燙的水泥地麵上一站就是半個多小時,連動都不能動一下。喬三感覺自己的腳掌都要被烤焦了,腰部又酸又痛,整個人都僵硬了。頭上火辣辣的太陽照得她頭昏目眩。心裏祈禱著時間快點過去,快點休息,可是半個小時說短也不短啊。身邊有幾個體質差的女生中暑暈過去了,被人扶到醫務室休息。喬三希望自己也中暑暈倒,然後就可以舒舒服服地休息一陣子,可是除了腰酸背痛、汗流浹背之外,她並沒有任何要暈倒的跡象。稍息後,大家忍不住叫苦連天。

    “真不懂,我們又不是軍人,搞什麽軍訓囉,真是要命。”喬三說,“而且還要訓練半個月,人家三中隻要訓練一個星期呢。”

    “南中更好,根本不要軍訓。”末末說。

    “為什麽我們的命就哪麽苦呢?”

    “就會叫苦,沒誌氣。你們要把它當成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教官在一旁幽幽地說道。

    喬三被他罰了無數次,心裏老大不高興,恨恨地不願理睬他。教官見她一臉冷傲,又說:“伊喬三,訓練時給我認真點了。”

    “我知道,這不用你說。”喬三譏笑道,“放心好了,我會認真的,免得你又找借口懲罰我。”

    “知道就好,告訴你了,我折磨人的方法很多,不會死,但是會很痛苦。”教官朝她陰深深地笑了一下,那樣子真叫人毛骨悚然。

    喬三在心裏冷笑:“你折磨不死我的。”

    她不喜歡這個教官,甚至對他有些鄙視。教官姓付,叫付強,一個俗氣得不能再俗氣了的名字。他26、7歲的樣子,但看起來還要老,中等的個子,有點瘦,皮膚很黑,嘴角留著兩撇小胡子,看起來沒有一點軍人的威嚴氣勢,倒像個街頭小痞子。他既不如一連教官那樣高大威猛,又不如二連教官那樣英俊瀟灑,更不如三連教官那般風趣幽默。他是那樣老實木訥的一個人,連軍歌都不會唱,也不會教她們拉歌。每當休息的時候,別的連隊都熱火朝天地拉歌,隻有她們四連在一旁幹看著,空有羨慕的份。他天生沒有軍人的威嚴,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對於同學們的吵鬧,他顯得無可奈何,想發火,卻又發不出來。每次看到他故作嚴肅卻無人理睬他的時候,喬三便覺得他既可憐又可氣。軍人的偉岸威嚴的形象在心裏頓時倒塌。

    訓練的時候又在開小差了,動作總比其他人慢一拍。教官的口號停下來,大夥麵麵相覷,等著看一場好戲。果然,喬三又被揪出來。這次教官沒有懲罰她,而是讓動作最標準的班長李小平來教她。別人都在休息的時候,她一個人被留下來開小灶,幾乎整個高一的學生都在看著她,喬三被盯得心裏發毛,越發做不好了,鬧了不少笑話。心裏更加痛恨這個該死的教官。教官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偶爾動作也會出錯,這個時候喬三自然不會放過嘲笑他的機會。

    訓練了一天,喬三累得半死,渾身又酸又痛。迴到寢室連澡也不洗,趴在桌上便睡,話也懶得說一句。丹丹的家人心疼女兒,大老遠給她送來了一盅雞肉,這麽一大盤雞肉丹丹一個人也吃不完,便招唿室友一起去吃。然而接著燕子的家人也過來看望她了,同樣送來了一大堆好吃的。喬三羨慕地說:

    “唉,真是一群幸福的孩子,有家人來看望。”

    “就是哦,不像我們,沒人關心的可憐蟲哦。”末末笑著說,然後叫喬三一起去打熱水。喬三懶懶地站起來,提了熱水瓶正要出門,卻看到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此人正是凱新,之見她手中拿著一個保溫盒。

    “去打水嗎?吃了飯沒有?”

    “還沒呢,正準備去的。”喬三一臉欣喜地說。

    “先吃飯吧,開水我去幫你打。”凱新接過她手中的熱水壺說,“媽怕你剛來學校不習慣,特意叫我來看看你。”

    喬三心裏一動,母親真的這樣關心她嗎?胸腔裏流過一絲感動,原本還以為家人不會來看她,誰知道說來就來了。

    “怎麽樣?軍訓累嗎?”

    “還好啦,支撐得下去。”喬三輕輕鬆鬆地說。

    吃過飯凱新的熱水也已經打迴來了,喬三洗了澡,衣服丟給凱新洗,自己則和末末一道去教室上晚自習。在教室也沒什麽事可做,隨便翻了翻教材,然後趴在桌子上睡覺。

    來一中後,她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爭分奪秒”,每天都是急急衝衝的,跟趕場子似的。早上5點50起床,十分鍾內必須做好這些事:疊被、刷牙、洗臉、上廁所、梳頭發,然後用五分鍾跑到操場集合。早上訓練一個多小時,七點半解散,期間有半個小時去食堂吃早餐。吃早餐倒花不了多少時間,但是從操場走到食堂至少也要七八分鍾,排隊買早餐得花五六分鍾,吃了早餐後基本上沒有時間迴寢室休息了。而那些值日的學生更是連吃早餐的時間都沒有,隻能在寢室泡方便麵。寢室的衛生要求極為嚴厲,地麵幹淨那是最基本的。鞋子放書桌下的一個台子上,要求朝外放置。書桌上必須一塵不染,上麵除了台燈其它東西必須收進抽屜裏,以保持桌麵幹淨整潔。而洗漱間的要求更是苛刻,漱口杯、牙刷、毛巾、水桶等生活用品的擺放都有嚴格的要求。完完全全的軍事化管理。中午同樣有半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吃過飯有一個半小時的午睡時間,午睡期間不準下床活動。即使上廁所也要小心翼翼不發出半點聲響。而傍晚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小時的時間被打開水、排隊吃飯、輪位子洗澡、洗頭發、洗衣服、整理個人物品等事情擠滿了,基本上沒有喘息的機會。任何時候全身都像一根緊繃的弦,來不得一點鬆弛。不過好在喬三適應能力強,不出幾天就適應了這裏的緊張生活。當然並不是任何人都像她這般自立,每天休閑時間寢室樓下的電話機前都是人滿為患,那些嬌弱的女生們一邊給家裏打電話一邊哭得唏哩嘩啦。喬三想象不出她們為什麽要哭泣,住校生活對於她來說既是新奇的也是愉快的,房子是全新的,到處幹幹淨淨,完全不像家裏又擠又亂,到處都是討人厭煩的油煙。而且有自己的書桌書櫃等,能夠擁有自己的小天地,她感覺到這裏比家裏更能讓她有屬感。每天無所約束地和同學聊著天、嬉笑打鬧,沒有父母在旁邊時時刻刻監督著,沒有一個優秀的姐姐在旁邊給她無形的壓力,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愜意。雖然也很苦很累,但是不管怎麽說她還是開心的。

    軍訓期間不用上課,晚自習也不用看書寫作業,每天晚上除了聽粱啟在上麵教授校規、行為守則之類的,就基本上無事可做了。喬三原以為這些校規校紀隻需幾節晚自習就講完了,哪知道班主任天生口才好,每天都要口若懸河般地侃上一兩個小時。喬三從小就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的道理,然而,在一中這個道理完全被顛覆了。犯了任何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錯都要拿出來“小題大做”,連漱口杯沒擺放整齊被學校扣分這點小事,也要拿到班上公開批評。上晚自習遲到一兩分鍾的小錯嚴重到要寫一篇字數不少於1500的深刻檢討才能作罷。晚上熄燈後沒按時上床睡覺的,或是在被窩裏講小話,那是要通知家長的。喬三長這麽大從來沒被老師批評過,可是來一中沒兩天,竟然因為趕著去操練沒來得及整理書桌,以及午睡鈴聲響後還在衛生間上廁所,而被粱啟兩次公開批評,讓她十分納悶。

    在這裏完全是封閉式的管理,一個月放兩天假,其他時間一律不準出校門。每個星期天下午有半天的休息時間,也就少上三節課而已,晚上的自習課照上不誤。而這可憐的半天時間還隻能呆在學校裏,要出校門必須到班主任那裏請假,當然,沒要充分的理由如生病、家裏有事等是請不到假的。學生們每天寢室食堂教室三點一線奔跑,每一點空閑時間都被壓榨得幹幹淨淨。喬三發現從一中畢業的學生,做事情相當麻利,走路特別快,就像她姐姐總是急急匆匆的,好像有人在後麵催她。

    下了晚自習,大夥兒直接往寢室衝,由於白天的訓練太辛苦,女生們也沒精力談天說地了,爬上床很快就睡著了。軍訓期間最舒服的時候莫過於晚上,可以不用在烈日下暴曬,可以不用辛辛苦苦地訓練,可以不用被教官訓斥,窩在軟綿綿的枕頭裏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訓練了幾日,喬三漸漸進入了狀態,不過“跑步走 ”還是做不好,被教官左一個“糊塗蟲”右一個“糊塗蟲”地罵。罵得喬三心裏窩著一股子氣,就越發沒興致認真訓練以討他歡心了。唯一能讓教官滿意的是,早上集體晨跑她總跑在第一個,遙遙領先,五千米跑完還能又蹦又跳,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不似其他女生,剛跑兩三圈就跑不動了,半死不活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每次動作沒做好,教官氣急敗壞地罰她做俯臥撐,50個俯臥撐幾下子就做完了,做完拍拍手,一臉挑釁地望著他,眼睛裏滿是不屑。她的確有點故意搗蛋的味道,反正自己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叫他滿意,幹脆就漫不經心地應付算了。而且,這個教官實在沒有任何可以收服她的地方,既不帥氣,也沒有一點軍人的威嚴,甚至有的動作連他自己也會做錯。他總是緊皺眉頭,仿佛有什麽令人煩心的事,可是,對於一個教官來說似乎不應該將自己的情緒外露。

    中午時分,喬三不想去食堂排隊,幹脆在寢室泡方便麵吃。正吃得饅頭大汗,燕子從門外衝衝走進。

    “教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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