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撥打喬鐵鋼的大哥大仍然關機,寫字樓的兩部電話也一直占線。礙於麵子,他不想叫別人迎接,也不願與出租車司機商求到地再上樓取錢,更不能迴賓館讓師歌知道自己的糗事,隻好步行半個多小時來到寫字樓。一進門,也沒理手下職員的招唿,徑直走進裏間的辦公室,看到喬鐵鋼正在對孫麗莎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便把心中所有的怨氣發泄到他的身上。

    “你這個彪孫子也太他媽的不是東西了吧?你泡妞可以,老子不攔你;你把老子丟到一邊不管也行,老子不怪你。你關幾巴毛機啊?還把公司的電話給撂了,萬一有事咋辦?二十好幾的人了還跟小逼崽子一樣,你當這是過家家玩啊?這是幾百號人的公司!什嘛東西!”徐陽罵罵咧咧,把破了一道口子的夾包重重摔在自己的辦公桌上,氣鼓鼓地坐在老板椅上,望著窗外,不理喬、孫二人。

    喬鐵鋼讓徐陽給罵愣了,他不明白成人以後一向溫溫而雅的徐陽為什麽發這麽大的火,即使是小時候他也從不會在外人麵前對自己發脾氣。如果沒有孫麗莎在場,喬鐵鋼不會跟他計較,反而會嬉皮笑臉問他出了什麽事情。現在看到徐麗莎一臉尷尬,喬鐵鋼覺得很是沒有麵子,想想自己隻是沒有接他上班,他犯不著為這屁大的小事挑理。“你吃嗆藥了咋地?跟誰摔臉子呢?告訴你,老子不吃你這一套,不接你咋地?早上沒看到你人影,我自己來不行啊?你的屁股就那高雅啊?打個的士丟份兒啊?老子自己的手機,愛開不開,誰他媽都管不著。公司的電話是我讓撂起來的,武衛東那個王八犢子一直來電話鬧扯,老子不願跟他磨嘰……``”正說到這,武衛東帶著幾個弟兄進來了。

    “喬爺,您不說我也知道您不喜歡跟哥們兒掰扯,有莎莎陪您還有哥們兒啥事啊?莎莎,你說是不是啊?”武衛東走到孫麗莎背後,猛然用力拍了一下她的椅背,嚇得孫麗莎打了個哆嗦。

    武衛東昨晚聽說了孫麗莎提升為總經理的事,一時火冒三丈,騎上400摩托車,風馳電掣般駛向寫字樓。武衛東開摩托從不戴頭盔,大多交警都認得他,知道他是什嘛東西,明知他騎的摩托車是走私來的水貨,牌照都沒有,可看到他從來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即使想管也追不上他。一次,總隊部署抓黑車,在各個路口步置人力堵截,遠遠聽到400摩托車的轟鳴聲,一個不識武衛東為何物的機關幹部,手持記錄本,伸臂上前阻攔。武衛東看到許多交警攔車,知道停車的後果,不但不減速,反而加大油門想要衝過去。那位機關幹部工作態度很是認真,見他有逃跑的企圖,便上前扯拽,卻被武衛東一炮打在臉上,摔了個四腳朝天。武衛東也因為出拳打人,身體失去平衡,連人帶車摔倒在馬路上。好在武衛東身體皮實,翻滾幾下之後,利落地爬起身來,丟下摩托車,躥進路邊的胡同中落荒而逃。武衛東知道這種走私而來的黑車一但被交警總隊沒收,即使求人也很難弄出來,便把責任歸咎於那位機關幹部身上。那位敬崗守業的幹部不但在下班迴家的路上被一夥暴徒毆打入院,家裏也被人砸個稀巴爛。明知是誰所為,苦於沒有證據,最後不了了知。從此,再沒有交警與武衛東過不去。武衛東不久後又弄來一輛二手400,繼續風光。

    武衛東的大光頭被冷風吹得漸漸清醒,心中的怒火也逐漸消退,開始能夠冷靜的思考問題。他不知道提拔孫麗莎是師歌胡鬧、喬鐵鋼衝動的結果,認為這該是徐陽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老謀深算的徐陽為什麽要在此時提拔她?孫麗莎的工作能力無可挑剔,不久之後三個新店麵開張,總部需要人手也無可厚非,關鍵是徐陽親口說過不會聘用總經理,現在出爾反而,一定還有另外的目的。會是什麽目的?隻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提升別人,打擊自己。聯想到近段時期徐陽的態度,武衛東越來越肯定這一判斷,認為徐陽看到師歌迴京,已經不在意自己這個曾經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開始排擠自己。徐陽向來說一不二,既然已經提拔孫麗莎,就不會因為自己吵鬧而免去她的職務。吵鬧解決不了問題,這事一定要從長計議。

    武衛東掉轉車頭迴到家中,躺在床上恩考如何麵對這種形勢。小鳳見男人愁眉不展,便詢問緣由。武衛東也想讓她幫自己參謀一番,對她說出事情的原委。小鳳一聽此事,不愁反喜。她認同男人對事情的判斷,卻不認為是件壞事,反而倒可借機討價還價,分裂出去單幹,不再看人家的臉色。武衛東聽到女人點撥,心裏豁然開朗。“是啊,隻要把錄相廳和遊戲廳弄到手,咱倆就可以吃香喝辣了,你不知道現在賭博機有多來錢……``”武衛東意識到自己對女人透漏太多,止住了嘴。

    “死樣兒吧你,還跟我花花腸子?你以為我不知道?哼!太小瞧本姑娘了吧?你也太沒出息,那錄相廳和遊戲廳本就歸你管轄,分給你是理所應當,再分給咱一家歌舞廳或洗浴中心才不枉你替他們賣命這麽多年。”女人比武衛東貪心。

    “切,你娘兒們家家的懂個屁啊?知道徐陽是什麽人不?還歌舞廳、洗浴中心,別臭美了,能把錄相廳和遊戲廳弄到手,我就算他徐陽夠哥們交情了。”武衛東比女人了解徐陽。

    “要不怎麽說你沒出息呢,你跟他鬧啊!是他說話不算話,是他想要排擠你,你還講狗屁哥們交情啊?要來一家歌舞廳更好,要不來你又不丟什麽,再說了,你沒去做怎麽知道就一定做不成?”女人的話富有哲理。

    武衛東琢磨了大半宿,最後認定,最低要求弄到遊戲廳,如果再能得到三十幾家錄相廳就算賺了,至於別的,能爭就爭,爭不到也就算了。第二天一早,武衛東想到鬧妖之前得先跟喬鐵鋼通通氣,他佩服徐陽,卻更忌憚喬鐵鋼。不求喬鐵鋼幫自己,隻希望他能看在多年的交情上保持中立,自已才好跟徐陽談條件。誰知,喬鐵鋼大哥大關機,打到公司,喬鐵鋼一聽是他,知道他要放什麽屁,推說自己很忙,拒接電話。武衛東不解決喬鐵鋼這個問題,還真有點膽怵來公司鬧騰,隻好一次又一次打電話。喬鐵鋼一見如此,幹脆把寫字樓的兩部電話撂起來,拒接任何來電。武衛東在女人的慫恿下,隻好硬著頭皮,帶上幾個為自己壯膽的兄弟來到寫字樓。

    徐陽的桌子正對辦公室房門,看到武衛東來者不善,並未感到意外,昨夜他已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情。見武衛東一進門借孫麗莎嘲諷喬鐵鋼,知道他真正的目標是自己,看他有恃無恐的猖狂樣,徐陽心裏沒泄出去的火氣再次提升上來,“誰叫你們進來的?都他媽的給我滾出去。”徐陽所說的“你們”有兩種解釋,一是指武衛東帶來的弟兄,二是連帶著武衛東。喬、徐二人曾立過規矩,手下的跟班馬便不經召喚不能進裏間的辦公室,隻能在外間的大辦公廳內等候。

    武衛東心知徐陽這次明是罵弟兄暗地裏也稍帶罵自己,臉色微變,卻也無法挑剔,隻好當做徐陽責罵的是自己跟班,對他們說道:“誰叫你們跟著進來的?不知道這的規矩嗎?滾出去。”那幫跟班心裏暗懊武衛東前後不一,敢怒不敢言,灰溜溜走到外麵,關上房門。

    “孫總,你去歌舞廳選拔出一名經理代替你原來的職位。人選由你決定,我不參與。但如果以後出了什麽差錯,我找你負責。馬上就去辦吧。”徐陽一臉嚴肅,把孫麗莎支走。

    孫麗莎第一次看到徐陽發火,也第一次看到喬鐵鋼與他吵架,更是第一次見武衛東對自己麵露兇色,坐在椅子裏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聽到徐陽的吩咐如蒙大赦,拎起提包起身就走。

    喬鐵鋼聽到徐陽叫她孫總,知道他已經接受孫麗莎,不會免她的職,心下暗喜。如果不是因為要解決武衛東的事,他一定會主動提出送孫麗莎去歌舞廳。知道此時不宜兒女私情,隻好對她喊道:“別坐公車,打的去,這是工作,可以報銷的。”

    “欠逼!”徐陽小聲罵喬鐵鋼。喬鐵鋼聽到,卻不以為然。

    “孫!總!別急著走啊!升官了可得請大家夥兒吃飯啊,我還等著改善生活呢,到時你可別忘了叫上我啊!”武衛東把孫總兩個字叫得很重,滿嘴酸溜溜的味道。

    “咋地?現在飯都吃不起了?還指著別人請客改善生活?你這是砢磣自己個兒,還是在砢磣我呢?”徐陽先聲奪人。

    “我可哪敢砢磣您喲,倒是您這一手可把我砢磣得夠嗆。我說徐大老板,您這事辦得可有點不太講究了吧?哥們兒一個大老爺們還比不上一個小丫崽子,這事讓弟兄們聽了不得笑話死我啊?別的咱不說,就說哥們兒這多年來出生入死,挨過多少刀?流過多少血?功勞苦勞加在一起怎麽也比她才來一年的小丫崽子多吧?……``”武衛東坐在孫麗莎的辦公椅上開始訴苦。

    “小武子,你別幾巴在我麵前一口一個小丫崽子的叫,老子不愛聽。”喬鐵鋼一是不喜歡別人這樣稱唿自己的意中人,二是打擊武衛東的氣焰。

    武衛東轉臉瞄了一眼喬鐵鋼的臉色,暗悔無意中得罪了喬爺,再說話客氣了許多。“陽子,說心裏話,哥們兒打心眼裏佩服你,如果沒有你,哥們兒現在最多也就是個二賴子,絕不會象現在這麽風光。我武二雖然直性,卻不傻,你和鋼子對我咋樣哥們兒心裏有數。這麽說吧,如果是你陽子一直當總經理,哥們兒即使嘴上把不住門會嘟囔幾句,可心裏絕對沒有二心。我想當總經理其實隻是圖個名,對外人有個臉,可以印個名片牛逼一下,並沒有別的意思。可現在你讓那個小丫……``莎莎當總經理,哥們兒心裏堵得慌,你讓我咋有臉麵對那些弟兄啊……``唉!”

    武衛東如果鬧妖耍橫,徐陽有多種辦法對付他。一見他口氣變軟,徐陽的麵色也緩和下來。“小武子,我這事辦得是不周到,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你也知道,公司越來越大,事情越來越多,我和鋼子有點應付不過來,需要一個幫手。咱公司上層沒有一個女性,有些場合不好辦事,所以這個幫手不但要具有管理能力還最好是個女人,考慮來考慮去,我認為孫麗莎最合適,所以才把她提上來。在這件事上我食言了,我向你道歉。但事情已然這樣了,我不能再把她撤下去,這樣做對公司聲譽的影響太大,所以你看,你能不能接受這件事?”

    徐陽的態度很明確,他現在還不想與武衛東鬧得太僵,盡可能緩和局麵。他把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並沒有告訴武衛東這件事情是喬鐵鋼一手策劃。徐陽能接受孫麗莎絕不是因為喬鐵鋼,如果喬鐵鋼把另一個女人搬到這裏,徐陽會毫不猶豫地把她踢出門去,即使對公司的聲譽有影響他也在所不惜。事實上,徐陽一直很欣賞孫麗莎的為人與工作能力,早有提拔的意思,隻是因為忌諱武衛東才把這事暫緩。師歌與喬鐵鋼這麽一鬧,徐陽也隻好順水推舟,一撐到底。

    “陽子,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我怎麽也得在弟兄們麵前要個臉吧?”武衛東話是軟了,心卻沒軟,他絕不甘心如此罷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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