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行舟,是一位名俠,一位真正的名俠。

    世間名俠很多,但真正擔得起俠義的,卻並不多,甘行舟就是這不多中的一個。

    甘行舟死於三劍斃命。三柄大小長短相同的劍,三式相同的招式。

    江湖中惟有司馬三劍能做到三劍合一。

    甘一風誓報父仇,他找到司馬三劍。

    司馬冷臉色陰沉,他怒目看向甘一風:“你懷疑我們殺了令尊?”

    甘一風毫不畏懼:“除了你們,還有什麽人能三劍合一?”

    司馬寒也陰著臉,“不是我們!”

    甘一風冷笑:“做了不敢承認嗎?”

    司馬冰目銳如刀:“我再說一遍,不是我們!”

    甘一風如一頭狂獅般撲上,司馬三劍拔劍相迎,四劍相擊,甘一風的劍幾乎脫手,身中三劍,司馬冷略帶輕蔑:“不殺你,是希望你還我們一個清白!”

    甘一風欲再次撲上,一個女孩子奔過來,大喝一聲:“住手!”是甘一風的未婚妻——沐府沐桑兒!

    當年,沐桑兒的父親被段沁所暗害,如今甘一風的父親又被人所暗殺,這一次又是什麽人?這些人專殺真正的俠士!

    沐桑兒撲上前扶住受傷的甘一風:“一風,我們去陸憑欄,他一定會幫我們!”

    甘一風點頭:“不錯,雪衣劍客陸憑欄一定會幫我們!”

    慕容世家,涼亭內,慕容百裏隻顧自己一杯一杯狂飲。

    陸憑欄歎了口氣:“慕容老爺子真的為你訂了親還訂了婚期?”

    慕容百裏沒有答話,再將一杯酒灌入口中。

    陸憑欄微歎:“他們沒有問問你就為你做了主?”

    慕容百裏微微苦笑:“我是家中七子,上有兄長,雖然父親早亡,還有祖父,婚姻大事,哪裏輪得到我來說話?”

    陸憑欄奪過慕容百裏的酒杯:“別喝了,借酒澆愁愁更愁,不如想想辦法,你認識那位成姑娘嗎?”

    慕容百裏搖頭:“認識不認識有什麽區別?”他心中已有了別的女孩子,不論這個未婚妻是什麽人都不會是她喜歡的那個,“我不可能反抗的,爺爺會把我趕出去。”

    慕容世家家規甚嚴,慕容老父子又不是通情理的人,陸憑欄也不由歎口氣:“月有陰晴陽缺,此事古難全。”

    慕容百裏看向遠處,訥訥低語:“也許我會和她相處得很好。”

    陸憑欄有些動容:“為什麽不試試?”

    慕容百裏恍若未聞,仍在自言自語:“有好多夫妻不都是這樣,婚前未曾謀麵,卻可以相親相愛一生。”陸憑欄已經不見了,他不願意麵對傷心人,也不想去陪慕容百裏傷神。

    “七弟,怎麽一個人坐在這兒發呆?”慕容千雨走了過來,“不開心嗎?”

    慕容百裏沒有答話,仍然望著前方出神。

    慕容千雨歎口氣:“成家小姐賢淑端莊,人也長得美麗,有什麽不開心的?”

    慕容百裏皺皺眉,有些心煩意亂,忽然站起身:“我想四處走走。”

    慕容千雨歎口氣,在慕容世家,不僅父輩的親事是祖父定下的,就連他們這些孫子,也都全由他作主,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陸憑欄閑閑走在街上,背後有人喊:“陸公子。”

    陸憑欄迴首,是沐桑兒和甘一風,甘一風用充滿希冀的眼神看向他,雖然沒有說什麽,陸憑欄歎口氣:“我盡力而為。”

    夜,分外長,慕容百裏希望這夜更長一些,他害怕明天的到來——明天他就要成親了。

    陸憑欄依窗觀月,衝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大叫:“陸憑欄,你知不知道慕容百裏要成親了?”看向吳涯,陸憑欄沒有應聲,無名客也喊著:“是呀,他竟連請貼也不給我們,太過分吧?好歹也算相識一場。”

    陸憑欄靜靜地看向他們,眸沉如淵:“請你們去慶賀他被迫成親嗎?請你們去看他的笑話嗎?”

    無名客看看吳涯,吳涯苦笑:“暗戀杜浩雁,注定了傷心的結局。”

    陸憑欄歎口氣:“我們幫不了他。”

    無名客忽然問:“有沒有杜浩雁的消息?”

    陸憑欄搖頭,“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連葉小竹也不知道。”

    吳涯沒好氣地咕噥:“天曉得她又去哪兒惹禍了。”

    陸憑欄看向他們:“不要管她去哪兒了,我想她應該能自保。甘一風和沐桑兒找過我,你們願不願意幫忙?”

    無名客和吳涯用責怪地眼神瞪向他,“我們是什麽關係,這種話你也問出口,你到底當我們是不是朋友?”

    慕容百裏成親,自然是江南一大盛事。

    慕容百裏機械地應付著客人,陸憑欄和無名客、吳涯沒有來,他們不怪他們,相反,對於來賀喜的,他反而有種厭煩。

    慕容千裏微微歎口氣,輕輕推推七弟:“七弟,你該去準備了,吉時就要到了。”

    慕容百裏點點頭。

    慕容千裏看看滿廳賓客,輕喝一聲:“百裏,怎麽無精打采的?”

    慕容百裏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來,“沒有呀。”

    一個苗衣打扮的少女衝入大廳,後麵有人持刀追趕。那持刀者是名老嫗,銀絲飄飛滿麵殺氣。

    少女尖叫一聲衝向慕容百裏:“七公子,救命!”

    慕容千裏斷喝一聲:“什麽人,居然敢在此鬧事!”

    慕容十裏衝了進來,渾身是血:“大哥,這老太婆帶人強行闖入,傷了我們不少弟兄。”

    慕容千裏看向那老嫗,那嫗卻看也不看慕容千裏,一刀砍向少女左肩,少女眼看有斷臂之災。

    慕容百裏已經抽出了旁邊弟子的劍迎上,刀劍相交,慕容百裏竟然麵色慘白,後退好幾步,虎口迸血,右臂發麻。

    老嫗擊退慕容百裏,立即上前再次斫向那少女,慕容百裏驚唿一聲:“大哥!”

    慕容千裏舉劍相迎,他的內力比七弟勝出許多,卻也被震退兩步,那老嫗也後退兩步。慕容千裏的劍,已然被斫出一個缺口,而老嫗的刀安好無損。

    慕容千裏沉聲問:“敢問怎麽稱唿前輩?”

    老嫗一昂頭,發絲飄揚,目光陰倨傲:“你還不配知道。”

    “段曼!你太過分了!”一聲雷吼,慕容老父子已站到長孫麵前擋住那老嫗。

    “慕容雷,你還記得我嗎?”段曼目中現出怨毒:“你想怎麽樣?我老婆子還不把你們慕容世家放在眼裏!”

    三名紫衫少女衝了進來,傷痕累累:“師父,師妹們闖不進來。”

    老嫗一聲長嘯衝出廳去,慕容千裏立即對慕容千風吩咐:“放他們進來!”

    慕容千風立即衝出去,外麵,二十餘名少女正在奮力向裏闖,慕容子弟全力抗擊。雙方各有所傷,地上躺著二十來名紫衫少女,有的生重傷,有的已經氣絕。

    段曼一衝出來立即攻向慕容千雨,慕容千雨長劍一揮迎上,因為有料到對方不僅用暗器而且用了毒,功夫施展上大打折扣,他已經受了傷。

    “三弟,放她們進來。”慕容千風邊說著邊上前為三弟擋下一刀,他心知以大哥的功力尚不敵對方,所以一上來便拚盡全力。

    慕容千風、慕容千雨合力迎擊段曼,段曼便吃虧許多,眼見她迴刀自護震開慕容千風,卻難躲慕容千雨的一劍,忽然人影一閃,有人帶開了段曼,將慕容千雨震開。

    慕容千雨被已受傷,對方的內力又遠勝自己,他被擊飛出去,隨後而出的慕容千裏縱身接住三弟,等他落地後卻不由怔住:救了段曼的,居然是自己的祖父——慕容雷。就算不想段曼受傷,隻要將段曼帶開即可,為什麽用那麽強勁的掌力震飛三弟?三弟已經受傷,如今傷上加傷,若不是自己接住,隻怕會受重創。

    慕容子弟全都震驚地看向慕容雷,慕容雷卻怒吼一聲:“不是讓你們放她們進來嗎?”

    慕容千風不服氣:“三弟已經無法退開了,是她……”,慕容雷立即打斷他,目光銳利地看向三孫:“你敢頂嘴!”

    慕容千裏深吸一口氣,“爺爺,這位是……”,慕容雷沉下臉:“不必你們過問。”

    段曼一推慕容雷,冷笑一聲:“慕容雷,別想我會謝你!”

    慕容雷沉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段曼一甩銀發,指向那苗衣少女:“殺她!”

    那苗衣少女不由向慕容千裏身後躲了躲。慕容千裏看看那苗女,“小姑娘,你怎麽會被這些人追殺?”

    段曼卻看向慕容雷:“怎麽?你們慕容世家要保護她?”

    慕容雷看向長孫:“把她交出來。不要因為別人的恩怨壞了我們慕容世家的喜事。”

    慕容千裏皺皺眉:“爺爺,惹事的不是這個小姑娘呀。”

    慕容雷冷哼一聲,目光如刀:“千裏,你想抗令?”

    慕容千裏為難地看向那苗衣少女,她已身受重傷,看到情形如此,苗女知道自己難逃一劫,她從懷裏取出一個小包:“公子,能否勞煩你將這個交到杜家莊杜浩天公子手中?”

    “杜浩天?”慕容百裏一驚,立即衝上前奪過來,展開包來,包裏隻有一縷秀發和一封寫在絹帕上的血書:大哥,請好自為之,切切保重,我們兄妹雖然感情淡薄,還請你將此葬於父母墳前。妹絕筆!

    絹帕上的字跡雖然很清秀,卻因血流太多,而模糊不清。

    慕容百裏不由一震,手一抖血帕落地,他一把抓住那苗女急問:“杜姑娘怎麽了?”

    那少女驚慌地掙紮著:“你認識杜姑娘?”

    慕容百裏狂嘶一聲:“她到底怎麽了?”

    那少女不由哇地一聲哭出來:“杜姑娘為了救我們村裏的人,被她們……”她一指段曼,卻哭得無法再說下去。

    慕容百裏差點暈倒:“她,她……”,那少女看他如此激動,一急間脫口而出:“我來的時候杜姑娘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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