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婦人,關上房門,師歌迴到客廳。坐在林雪菲對麵沙發上,肆無忌憚地打量拘束不安的少女。

    師歌已經二十有五,長相、身材算得上俊朗、逸挺。他至今沒有交過一個正式女朋友,還是個處男。這一點曾被兩個一同長大的哥們無數次揶揄、嘲諷。他表麵上對此表示不屑,卻也暗地裏著急。造成這種局麵的原因有兩個:一是受師父感情經曆的影響,自小對女人敬而遠之,隻敢遠觀,不敢近瞧;二是他長大成人後雖然懂得了一些男女之情,卻一直沒有遇到能真正撥動他內心情絲的人。

    麵對少女,師歌越打量愈是心驚。眼前這位羞澀少女拉琴的功夫不見得怎樣,可那純情、清秀的氣質卻甚是了得。還未揮弓就令自己的情絲顫動不已,無摧自發地生出陣陣音波直衝心房,擊打得心髒狂突猛跳、雀躍不止。經過多年訓練的膽氣與禪定功夫毫無作用,十八年的功力竟抵不住少女無聲攻勢,師歌暗罵自己無能。

    林雪菲哪裏曉得對麵男子不亞於自己的慌恐。失去母親的掩護,仿佛自己已被這男人的目光剝去外衣。她並攏雙腿,俯身淺坐在沙發上,雙手緩緩轉動茶幾上未喝一口的可樂,低頭一言不發。

    畢竟還是師歌老練,強忍著自己不再對她白晳脖子下麵的具體內容產生聯想,故意用濃重的東北口音對她說道:“噶哈捏?怕俺在可樂裏下藥咋地?你咋一口不整竟在呐瞎轉悠捏?俺的荼幾都快讓你蹭突拉皮了。”

    一聽這話,林雪菲撲哧一下笑出聲來。也許是覺得自己笑得過於唐突,她趕忙用手掩住嘴巴,飛快地瞄了師歌一眼,又低下頭去。

    師歌見她還是不好意思說話,便取笑道:“你們家是開木材公司的吧?”

    林雪菲搞不清師歌的話是什麽意思,抬頭說道:“不是呀,你為什麽這麽說呀?”

    林雪菲的鶯鶯軟語如同達克羅寧麻醉劑,迷得師歌渾身再也沒有一絲力氣,爛泥一樣癱靠在沙發裏,心中暗道:“這小丫頭片子的聲音也忒他奶奶的好聽了,還拉個屁琴啊,衝著評委念兩句詩就讓他們五迷三道了,一準滿分。”

    強打起精神,師歌說道:“你看啊,你姓林,你媽也姓林,你爸還姓林。如果你爸再叫林森那就更是了不得,你家不賣木頭還能賣啥啊?”師歌說完哈哈大笑。

    “你家才是賣木頭的呢,我姓林是隨我媽媽的姓,我爸姓我不告訴你,哼!” 林雪菲聽到師歌的調侃,忘記了自己的尷尬和拘謹,不待師歌開口,她又說道:“你的名字取得也不錯嘛,和你的形象很貼切呀。”

    師歌一聽此話,來了精神。“那是,看不出你還挺有眼光嘛。‘師’字去掉一橫就是‘帥’,‘歌’字去掉一邊那就是‘哥’,合在一起就是‘帥哥’,形容我再貼切不過了。哎呀,真不容易啊!尋找了這麽久,今天可算是找到知音了。”說著便伸出右手,要借機跟她握手。

    林雪菲倏然背過雙手,嘴角一撇。“哼~~你想得倒美,我說的可不是帥哥,而是說你長得很象一句詩歌。”

    “哪句?是不是那句‘風流倜儻書生氣,玉樹臨風男兒情’啊?”師歌嬉皮笑臉地問道。

    “才不是呢,你就會自作多情。那句詩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林雪菲伸出右手從上至下在自己的臉前比劃一下,做了一個張大嘴巴,拉長臉的鬼臉。

    看到林雪菲做出的鬼臉,師歌笑出聲來,向她伸出大拇指。 “高!真高!實在是高!有人說我的臉象鞋拔子,有人說象暖壺,還真沒有比喻成瀑布的。不愧是搞藝術的哈,有想象力,佩服啊,佩服。”心裏卻罵道:“你個小丫頭片子居然敢這樣埋汰我,我要不整整你對不起我自已個兒。”

    師歌故作正色,話峰一轉:“不過呢,我剛剛想起一個哥們兒約我去吃早飯,再不去我就遲到了,改天有空再幫你記譜好不好?”師歌一看這小丫頭拘謹起來挺害羞,可一鬥上嘴扔出的磕兒還真挺硬,自已也不好意思砢磣她,人家的長相也讓自己無從下手。隻好使出欲擒故縱之計,吊吊胃口。

    果然,林雪菲滿臉失望地木訥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還要出去啊?”

    師歌見她竟然沒能領悟自己的意圖,真懷疑她是不是她媽親生,那麽精明的母親怎麽會有這樣不通事理的女兒?隻得提示:“雖然我的臉長得跟瀑布一樣,可再長也是自己的肉,咬不到自己肚子裏當飯吃,你說是不是?”

    林雪菲還不太笨,聽出他的不高興,忙說道:“其實其實你的臉不長,隻是你長的瘦了些,顯得長了點,你還是蠻蠻帥的。”說完又不好意思起來,紅著臉,低下頭。她還從沒當麵誇過哪個男人長得帥。

    “笨蛋,我能讓自己長胖嗎?誰看過胖墩墩的飛賊啊?胖得樹都爬不上去,那不是砸自己的飯碗嗎?”師歌心裏罵著,嘴上卻說:“喔~原來我長得真挺帥啊?你說說,哪裏帥?我怎麽不知道呢?”

    林雪菲沒想到麵前的男人這麽不嫌害臊,竟然讓自己當麵誇他的長相。不說吧,怕他一生氣走人。說吧,又實在張不出口,心裏一急,說道:“你你哪裏長得都帥行了吧?”說完撅起嘴來,生起了悶氣。

    師歌卻還是不依不饒, “哇~哪裏都帥啊?”他竟把腳丫子搬到膝蓋上,假裝端詳。“你還別說,經你這一提醒我才發現,我這腳長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帥,帥得都不是腳了,咱這叫足。”

    林雪菲看他那得意的樣兒心裏就來氣,嘴裏小聲嘟囔:“蹄子還差不多。”

    “你說什麽?我怎麽沒聽清,再說一遍。”開密碼鎖都不用聽診器的師歌怎麽可能沒聽到她說的話,他隻是故意為難她。

    林雪菲自小到大從未受過這樣的刁難,大小姐脾氣發作出來,大聲喊道:“你的腳長得帥,帥得都象你的手了,你沒有腳,你長了四隻手行了吧?”

    師歌看她杏目圓睜、胸口急喘、氣急敗壞的模樣,怕她賭氣轉身再跑,自己不好下台。連忙嘿嘿幹笑兩聲,說道:“好吧,既然你這麽瞧得起我,我也就不去和朋友吃飯了。不過呢,飯還是得吃的,你出來這麽早也沒吃早飯吧?不如我們先去吃飯,迴來再記譜好吧?”師歌雖然不再以言辭去為難她,可也不會放棄與美女共餐的大好機會。

    林雪菲不想與他一同出去吃飯,可一來自己確實沒吃早飯;二來也沒有理由不讓他去吃飯而幫自己記譜;又不能說自己留在家裏等他吃完迴來。猶豫再三,隻好應允。她不知道師歌從來就沒有吃早飯的習慣。

    為了向林雪菲證明自已因她而拋親棄友,師歌當麵關掉手機。其實他的真正用意是怕有人搔擾自己與美女共餐的美好時光。

    樓下就有家快餐店,師歌卻說看過這裏的廚師上完廁所不洗手,堅決不去。一路上經過數家餐廳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拒絕。翻過兩座天橋,溜了大約半個小時,這才走進一家永和大王。

    三月的深圳正是最舒適的季節,不冷不熱,不濕不燥。與舒適的季節相比,傍在自己身邊的林雪菲更令師歌感到愜意。看到街上的男子向自己投來羨慕的目光,師歌想起一個久違多年的形容詞——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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