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園約會的那晚歸來,我躺在床上興奮地迴憶著剛才發生的一切,這時輔導員朱德龍突然來我們宿舍查房。

    朱德龍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身材矮胖,我們都管他叫“醬鴨”。大凡搞行政的,到了這個年齡,還當輔導員的話,那麽他這一輩子在事業上也就沒什麽指望了。不知是不是知道自己仕途無望,朱德龍把自己的興趣全部轉移到了金錢和女色上來。也或許他的本性就如此。在我們大學的四年裏,他大肆利用手中的職權,對我們學生實行進行著這兩方麵的威逼利誘,到了如癡如醉喪心病狂的地步。

    朱德龍那天到我們宿舍時,當時場麵確實不堪描繪:桌上雜亂地擺著課本以及其他雜物,還有剛打完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撲克牌,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一雙雙拖鞋,廢紙塑料袋等垃圾散落在宿舍的各個角落……

    走進我們宿舍後,朱德龍就捏著鼻子,用鄙夷的眼神看著這一切說:“你們都是豬啊,宿舍搞這麽髒,都是二十郎當的人了,還不曉得講究衛生。”

    他還說,你們這宿舍是什麽味道啊。他帶來的兩個學生幹部,一個說是臭襪子味,一個說是爛酸菜的味道。說實在話,當時我一點異味都沒感覺到,因為我已經適應它們了,在裏麵待的時間久了就沒了感覺。而任何一個非我們宿舍的人走進來時都肯定會說,你們宿舍有股好難聞的味道。在兩個學生幹部說是什麽味道時,我心中暗道,這是他媽的男人味。你們有麽?

    六個人都在宿舍,朱德龍卻叫那兩個學生幹部搜查我和丁建飛的床以及櫃子。當時,我們非常詫異,不知道他要幹什麽。那兩個學生幹部把我和丁建飛的東西翻了個底朝天,除了從我的櫃子裏搜到一個熱得快,好像沒找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朱德龍非常生氣地問我們:“你們把煙放哪裏了,主動拿出來。”

    原來是為煙而來。那一刻,我的大腦掠過很多問題。朱德龍是怎麽知道我們抽煙的?為什麽不查同樣抽煙的閆傑和趙大偉?是誰向他打的小報告?會不會是討厭我們抽煙的陳浩說的……

    晚上迴來,我就把自己的煙全部給丁建飛了。而丁建飛的煙一向都是擺在桌子上,隻是他的桌麵真是太髒太亂了,沒有人注意到躲藏在其一堆雜物下的香煙。

    丁建飛說:“我們沒有煙。”

    朱德龍冷笑了一聲說:“還是你們自己拿出來好,要是我找到了你們罪加三等。”

    “沒有就是沒有。”丁建飛口氣很硬。

    “你們別以為瞞得了我,你們還嫩得很。”朱德龍露出了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他確實夠老奸巨滑。他叫我們伸出右手,然後他抓住我們的手湊到他的鼻子邊,讓他嗅一下。他一下子就聞到了我手上的煙味,但是他沒聞出丁建飛的。丁建飛一向是左手夾煙。

    朱德龍聞到我手上的煙味後生氣地對我說:“明天你到我辦公室去一趟。”

    他拋下這句話後就走了,還拎走了我的熱得快。

    朱德龍剛出宿舍,丁建飛就衝到陳浩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他按在了床上。陳浩拚命地反抗,可是無濟於事。丁建飛騎在他的身上,雙手緊緊地掐著他的脖子。

    “是不是你他媽的跑到朱德龍那告狀了?說!”

    丁建飛怒火衝天,額頭的靜脈也因激動而鼓得老粗。陳浩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我們匆忙上去拉架,好不容易才把丁建飛拉開。陳浩掙紮了幾下才從床上爬了起來。他滿臉通紅,脖子上還留下丁建飛紅紅的手印,眼中噙著淚水,不知是剛剛憋的,還是傷心委屈而流的。陳浩從床上爬起來後,指著丁建飛的鼻梁,喘著粗氣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欺人太甚!你怎麽對付我的,我會以十倍償還你!”

    陳浩這麽說時,我突然想起他曾經說的那句“我們浙江人是不好惹的,你給我走著瞧”,結果朱德龍就來了。我想陳浩決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由為丁建飛捏了把冷汗。

    私下,我勸丁建飛向陳浩道個歉,並說寧可得罪君子,切莫得罪小人。丁建飛卻不加理會。他說,我巴不得他和我鬧呢,就怕他小子沒那膽。我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還是小心一點吧。丁建飛卻轉向了另一個話題,他說他想不明白,陳浩隻和他有怨,為什麽把我也給出賣了,又為什麽不說出閆傑和趙大偉。

    我也深感納悶。我從來都沒有得罪過他,他為什麽要出賣我呢?盡管當時我很恨他,但為了討個安寧,也就不想和他發生什麽糾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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