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曆七月初七,是傳說中的牛郎與織女相會的日子。這一天,分開整整一年的牛郎與織女將在鵲橋上相會,訴說一年來的思念之苦。據老人說,晚上躲在葡萄架下還能聽到他倆的悄悄話哩。千百年來,這個傳說在民間廣為流傳,打動了一代又一代善良人們的心,很多人把七月初七這一天看作是中國的情人節。

    三天前,肖月就和林恩亞約好了,今天她將會去林恩亞的出租屋,兩人聚在一起吃晚飯,然後去看電影。

    下班之後,肖月迴宿舍換上了一條新裙子,到超市買好菜,來到林恩亞的出租屋。她掏出林恩亞配給她的鑰匙打開門,看到裏麵有些零亂,放下手中的東西,開始收拾屋子。

    肖月估計林恩亞要送的花會比平日多些,沒那麽早迴來。她做好晚飯後,一邊看電視,一邊林恩亞迴來。看了一會兒電視,肖月倦意上來了,眼睛眯眯,不知不覺睡過去了。

    今天來素姐花店訂花的人特別多,林恩亞和阿玲送了一整天花。到了晚上,還有五束花等著送出去。阿玲是女孩子,素姐挑了三個比較近的地方讓她去;另兩個較遠的地方當然是林恩亞前往。

    經常出去送花,林恩亞對廣州的地形已是了如指掌。手中的花已送出去一束,還剩一束他將送給一位在醫院住院的女病人。素姐告訴他訂該束花的人是一位中年男人,想把花送給自己的妻子;據中年男人說他妻子摔傷了腿,正住院治療。

    林恩亞按照素姐交給他的收花人地址來到了醫院,在住院部的一間病房裏找到了中年人的妻子袁玉芬。

    袁玉芬沒想到丈夫會派人送花給自己,手捧鮮花流下了熱淚。看著袁玉芬憔悴不堪的樣子,林恩亞不忍心馬上離去,給她倒了一杯開水,然後又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病床旁,準備給她說幾句安慰的話。

    袁玉芬和林恩亞說起了自己的腿是怎樣摔傷的。原來袁玉芬住院前在一家有錢人家當保姆,前段時間給主人家裏搞衛生時,不小心從凳子上摔下來,跌斷了小腿骨。男主人開車把她送到醫院後,往她兜裏塞了五百元,說這是你本月未領的工資,然後就勿勿忙忙走了。丈夫後來上門去找男主人論理,但不知怎的,每次去他們家,家裏卻總是沒人。丈夫沒辦法,隻好自己掏錢給妻子治腿。丈夫是個夜班司機,白天應該多休息,可他為了多掙點錢,經常出去做兼職,每天睡覺的時間不超過四小時。

    “或許男主人家有兩套房子,你有沒有聽他們家人說起過?”林恩亞問袁玉芬。

    袁玉芬說:“也許有吧,但我沒聽到過。其實我們並不想要他賠多少錢,隻是覺得他這樣做太不近情理。現在的人良心越來越壞,不知這個社會將來會變成啥樣子。”

    林恩亞笑了笑:“世界上還是好人多,你丈夫對你這樣好,他就是一個好人嘛。”

    聽林恩亞誇自己的丈夫,袁玉芬幸福地笑了。

    林恩亞與袁玉芬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多小時。當袁玉芬問他在廣州有沒有親戚朋友時,林恩亞才想起今晚肖月會去出租屋裏找自己,於是他趕緊向袁玉芬告別。

    林恩亞迴到花店,向素姐匯報了一下送花的情況。這時花圃的工人恰好送來了花,林恩亞又幫著把花搬進花店。忙得差不多後,林恩亞嘻皮笑臉求阿玲幫自己紮一束花。阿玲知道他是想送花給女朋友,不失時機地向他“敲詐”了一個冰淇淋。

    林恩亞拿上阿玲紮好的花,向素姐打了一聲招唿,急匆匆趕迴出租屋。

    來到自己的出租屋門前,林恩亞看見門開了一縫,柔和的燈光從屋內透出來,知道是肖月來了,心裏湧起一股曖流——有家的感覺真好。

    林恩亞興衝衝地推開門,卻見肖月斜靠在自己的床上睡著了,那樣子讓人憐愛至極。

    林恩亞不忍心驚醒她,輕輕地穿過廚房走進洗手間,很小心地放了一點水,澆在花瓣上。洗手間很窄,當他轉過身準備走出洗手間時,不小心碰倒了那隻刷牙的金屬口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

    聲音驚動了肖月,她警覺地喊了一聲:“誰!”

    “我。”林恩亞把花暫時插進刷牙的口杯裏,放在洗手間的洗臉池內,笑著走出來。

    “怎麽才迴來呢,”肖月掏出手機看了看,“都快十點了。吃飯沒有?”

    “不是說一起吃飯嗎?我一直留著肚子呢!”

    “我也沒吃,一直在這裏等你迴來。”肖月從床上起來,拿了一個蓋菜的碗,給林恩亞盛了一碗飯。

    “等了很久吧。”林恩亞拉了一個小板凳,坐在小飯桌旁,帶著歉意對肖月說。

    “也沒等多久。你一定餓壞了吧,嚐一嚐我做的糖醋魚。”肖月夾了一塊魚放進林恩亞的碗裏,然後看著他吃。

    “嗯,不錯!你的廚藝進步多了。”林恩亞嚐了一口誇讚道。

    “那還用講……”肖月頑皮而又得意地笑了。

    吃過飯後,林恩亞主動收拾碗筷,肖月則繼續看電視。

    廚房與洗手間隻有一門相隔。洗完碗筷後,林恩亞進洗手間拿出那束花,偷偷走到肖月身後,一隻手攬住她的腰,突然把花往她眼前一送。

    “哇!好漂亮的花!”肖月驚喜地說道,捧起花聞了又聞,一臉沉醉。

    也許是被肖月嬌美的容顏所感染,林恩亞情不自禁地捧起肖月的臉,深情地吻起來。肖月沒有拒絕他,兩個人交纏在一起……

    林恩亞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青年,體內的原始欲望很快就被激發起來了,纏綿一段時間後,開始向肖月發起“總攻”。

    肖月沒有被這股巨大的幸福浪潮衝昏頭腦,理智地推開了林恩亞,羞澀地說:“結婚之後再給你。”

    肖月這麽一說,林恩亞也感到不好意思,從床上坐起來,向肖月道歉。

    過了一會兒,林恩亞問肖月:“近期有沒有打電話迴家?”

    “打了,家裏都挺好的。隻是我媽說我哥這段時間身體不太舒服,渾身老是感到沒力氣,隔三差五向單位請病假。”

    “可能是工作太累了吧,讓你媽給他做些好吃的,補充補充營養,再好好地休息一下。年輕人嘛,一點小毛小病對付一下就過去了。” 林恩亞聽肖月講他哥哥肖晨去年剛從農業大學畢業,現在在清河縣農業局上班。

    “也許是吧,他是個技術員,經常要跑到下麵去。下周我再給我媽打電話問問,估計我哥到時也差不多好了。”

    兩人又相互問了一下對方的工作情況,然後林恩亞送肖月迴酒店的員工宿舍了。

    一周之後的一個晚上,肖月來到林恩亞的出租屋,再次和他說起了她哥哥的病。

    林恩亞問她:“你哥有沒有去醫院檢查?”

    “去檢查了,可醫生沒查出他有什麽毛病,開了點藥給他吃,什麽效果都沒有。”肖月憂心忡忡地說。

    “他除了感覺沒力氣外,還有什麽症狀?”

    “從醫院檢查迴來的第三天,聽我媽說他鼻孔流了幾次血,但量不多。”

    “鼻孔流血!”林恩亞聽完大吃一驚,他記起以前車場的虎哥曾說過他得白血病的女友經常流鼻血,難道肖月的哥哥也得了白血病?林恩亞心裏不禁為他擔心起來。

    “我哥身體從小就不太好。”

    “健康問題馬虎不得,咱們縣醫院的醫療條件有限,你最好勸你父母將你哥送到省城醫院徹底檢查一下,我估計他的病可能不隻是身體上火那麽簡單。”林恩亞接著把虎哥女友得白血病死亡的事告訴她。

    肖月聽了驚訝不已,說:“這太可怕了,我一定讓我父母帶他去省城看病!”

    沒過幾天,肖月打林恩亞的傳唿,林恩亞複電話問她有什麽事。

    “我哥去省城醫院檢查了,他——他得的真的是你說的那個病,”肖月帶著哭腔跟林恩亞說,“我得請假迴家看他,明天就走!”

    林恩亞雖然對肖月哥哥的病早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但聽到他果真得了白血病的消息時,還是無比震驚。他在電話裏對肖月安慰了一番,並說明天去車站送她。

    第二天傍晚,林恩亞送肖月到廣州火車站。他買了一張站台票,跟著肖月走進了侯車室。肖月沒帶什麽行李,隻背了一個旅行包。林恩亞手裏則提著白色塑料袋,裏麵裝的是給肖月在火車上吃的水果和零食。

    兩人在侯車室坐下來。肖月很悲傷,剛才在來火車站的公交車上就一直紅著眼睛。林恩亞輕輕地摟著她的肩,一句話也沒說,給肖月以無聲的慰藉。

    “你說我哥會死嗎?”良久,肖月抬起淚眼問林恩亞。

    林恩亞不忍心讓她難過,故作輕鬆地說:“怎麽會呢?現在科技這麽發達,羊都被克隆了,治這個小病還不是小菜一碟。你放心,你哥的病一定能治好的,我敢跟你打賭!”林恩亞用自己的小指勾了勾肖月的小指。

    肖月沒理會林恩亞,自顧地說:“我就這麽一個哥哥,他從小就一直對我很好。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掉到池塘裏,我哥不顧自己不會遊水,奮不顧身跳下池塘把我撈起來了,結果那次他自己倒差點淹死……我們村上有一戶人家有很錢,買來了村上的第一台電視機。那戶人家在村頭,隻要不停電,每當黃昏的時候,我哥就會帶著我去那戶人家看電視。我那時候不懂事,明明他手裏拿著兩個小板凳,我有時侯還會逼著他背我去。現在想起來,我真的後悔死了,我不能失去我哥呀——”肖月說著突然靠在林恩亞的肩膀痛哭起來,惹得侯車的旅客好奇地朝他倆張望。

    林恩亞知道此時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他把肖月摟進懷裏,任她哭個痛快……

    該上車了,林恩亞把裝有食物的白色塑料袋放進肖月的背包裏,一直送她到列車上。

    林恩亞買的是站台票,不敢在列車上久留。他鄭重地向肖月叮囑了幾句,並讓她代自己向她哥及其父母問好,然後轉身下車了。

    列車開動後,林恩亞才離開站台,心裏想,肖月哥哥的病肯定要花很多錢,這對於肖月家將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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