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淒厲的叫聲劃破長空,驚起了一林的飛鳥。


    “死狐狸,看我不揍死你?!”十來歲,這個鬥雞攆狗,雞嫌,狗不愛的尷尬年紀裏,一身紫衣的少年,在這個無半點人煙的林子裏,幹起了攆狐狸的勾當。


    隻不過,那身姿卻是“銷魂的古怪”。換句話說——要多別扭就有多別扭。誰讓現在的他,還瘸著一條腿呢?


    前頭,被攆得四處亂竄的小白狐,仿是逗弄膩了般,輕輕一躍,跳上一處高地,四爪並用著,咬牙爬上了一塊布滿青苔的岩石。雖然說,四肢不協,爬得極度的狼狽。但,看著下麵眼巴巴對著自己,又叫又跳地紫衣少年,它還是覺得,自己剛剛的醜態,並不是個事——


    “死狐狸,有本事你給我下來——”


    “切——有本事,你到是上來啊!”


    岩石上的小狐狸厲晨曦,覺得如果此時的自己能說話,一定會對底下焦躁的少年如此這般的嗤之以鼻。可,此刻除了將烏溜溜的大眼睛,眯縫成了一條線,鄙夷地睨看著下麵的這個少年之外,隻能威脅性地呲出自己的一口白牙——


    這是今天以來,第n次的“人狐”對決。但,似乎每一次都是以厲晨曦,狼狽地爬上,腳下的這塊巨岩而終結。


    話說,這事的起因,源自於24小時的全天候看護事件。


    猶記得,那時的厲晨曦正準備給雙眼緊閉的他,弄上一些清水潤潤唇。可就在自己,將那張胖嘟嘟、萌翻了地狐狸臉,毫無戒備地湊上去時,一直昏睡中的他,猛然睜開了那雙黑漆漆的鳳眼,與自己來了個眼對眼。


    嚇得她的狐狸小心髒,“咚咚咚”地亂跳也就罷了!哪知道接下來,也不知他又抽起了什麽風,竟然一把死命地緊緊掐住自己,口中還邊在那一個勁地叨叨著直叫喚:“雪兒,雪兒——”


    厲晨曦她承認自己長的很白,但長的白,並不表示自己就該叫“雪兒”吧!


    還有這激動歸激動,手上也得有個輕重吧!看他手上這不要命的勁兒,她敢斷定,這個叫雪兒的估計八成是滅了他全家吧!


    這番,被緊緊得勒住了的厲晨曦,覺得此時的自己,整個狐狸臉都變紫了。眼見著,自己隻有出氣沒有進氣,就快要斷氣了——


    “去你娘的,我看你是睡抽了吧!”


    說時遲那時快,後麵發生的一切,全都出自於一種叫本能地東西。隻見,厲晨曦猛地舉起肉嘟嘟的前爪,向著那張近在咫尺,激動的有些變形的清麗臉龐,狠狠地招唿了上去——


    “死狐狸,有本事撓我,你就別每次孬種地爬上巨岩蹲著,你給我下來!”


    岩石下眼見著,那個瘸腿的紫衣少年,正不顧自己的傷腿,邁出了往岩石攀爬的第一步。居高臨下的厲晨曦,徹底暴怒了,怒吼著,一臉兇狠樣的又往著岩石邊猛踏了數步,引得岩邊的土屑撲簌簌地往下落。


    “撓你?姑奶奶就撓你了怎地?!小樣兒,還不服氣了是不是?!姑奶奶在這就告訴你了,撓你還是輕的,沒狠咬上你一口,就是你祖墳上冒青煙了!有本事,你就瘸著腿也給我爬上來啊——”


    那仿佛鄙夷天下的氣勢,有那麽一瞬似乎真把那紫衣少年,給忽悠住了。隻是,後麵那不小心的滑腿;出口的怒吼聲成了“汪汪汪”的小奶狗叫聲;還有,那紫衣家夥臉上浮起的怪笑;又都是些什麽鬼?!


    於是乎,一進一退間,小白狐與少年間,總是微妙地維持著一個所謂的“安全距離”。原來說好的攆狐狸玩,仿佛在此刻也走了形——


    “臭狐狸,你又對著我放屁,你是怕熏不死人是不是?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金烏走了,玉兔躍上中天。玉輪當值了一夜,一路瞌睡,揉著惺忪的睡眼補眠去了。而那金燦燦圓滾滾的金烏,又如期迴歸原位——


    幾天的時間裏,一狐一人從相看兩相厭的水火不容,到了現在,除了偶有類似與上麵的不協調音符出現外,原則上來說,少年覺得,自己與小白狐,相處的勉強還能——過得去!


    都說: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門藝術!現在的厲晨曦覺得,“人與獸”的相處,也是一種藝術。當然,人指的自然是自己。獸嘛,當然是這林子裏,除了自己之外,長的比較接近“人”這個外形的生物了。


    幾天裏,餓了,是小白狐找來吃的填兩人的肚子。雖然說,那個叫紅薯的東西,不怎麽能入口,但至少,在填飽肚子上,還很是得力的。


    對於現在的一人一獸來說,誰能找到吃食,誰就是老大。雖然說出來,有些丟人!但就在找食這點上,少年不得不承認,小白狐比起自己來,確要強上許多。至少,它每次都能準確的找到,這種能果腹的塊狀物。


    所以,就算是睡到半夜,它喜歡大咧咧的爬上自己的胸口,時常將自己壓得噩夢連連,他也可以全當不知,咬牙忍了。誰讓他現在是寄人,哦,不,是寄狐籬下呢?


    但——


    “死狐狸,你還敢對著我放屁試試?!”


    “唔——”


    “收起你那蠢萌樣,告訴你,這招對爺不管用——”


    少年捏著俊鼻,大口的喘著氣。在,再次深吸了口氣後,還是沒能忍住,幹嘔陣陣。


    “你自己聞聞,就你那臭屁,比砒霜還要厲害上幾分,那可是能活活熏死一池魚的!看,看,就剛剛那一下,又有好幾條被臭翻了,都翻著白肚子飄起來了——”


    就在小白狐媲美毒氣彈的臭屁攻勢下,池塘內的幾隻青蛙,哇哇叫著,連蹦帶跳的,跑進了一旁的草叢中,仿似也在抗議的大叫著:“臭死了!臭死了——”


    當時間軸停在公元1018這個點上,那時的世界據說,在黑夜降臨的時候,都還是漆黑一片。在日後發達的西方,基本還處於牧羊階段。而這個時候的歐洲,也正是蠻族將古典文明徹底摧毀,最黑暗的中世紀時代。封建製度的頑固,守舊,愚昧在這個時代表現得淋漓盡致。嚴格來講,當時的歐洲還不存在大城市,整塊大陸幾近一片荒蕪。而日後,將成為歐洲第二大城市的花都——巴黎,那時的人口也隻有近10萬左右。


    但,這時的東方卻有著這麽一個國度,那裏有著一個一百多萬人口的大城市。城市裏有著寬闊整齊的街道,繁忙的商鋪,不以風雨寒暑,白晝通夜。就算是在黑夜降臨時,也依舊燈火輝煌。而這個都城不是別處,正是大宋帝國的都城——東京汴梁。


    汴梁由皇城、內城、外城組成。皇城宣德樓一直往南,長約307米的街道,名為禦街,是當朝皇帝——趙官家的專屬通道。每逢皇帝有大事出宮時,被戒嚴使用。而在平時,則作為菜市,任百姓自由往來。


    禦街的兩旁遍植桃、李、梨、杏之類的果樹。每逢春天,花樹上遍開繽紛花朵。就連著那禦街的禦溝水道內,也植滿了荷、蓮之屬。每當春夏之季,花開遍地,聞之芳香撲鼻,沁人心脾;望之花顏美色,豔美如繡。


    隻是,今天的都城似乎有些不同尋常。特別越是近禦街,氣氛越是緊張得詭異。甚至,就連空氣中,都彌漫著濃濃的肅殺氣——


    “今天也沒聽說,官家要出宮啊?怎麽看這動靜,倒是給戒嚴上了?!”提著菜籃,準備來禦街買菜的張家大嫂,見著緊張地在禦街周圍,大隊來迴走動,全副甲胄的士兵,困惑地直皺眉。


    當然,感到迷惑不解的,可不止這位準備前來買菜的大嬸。隻不過,居住在東京汴梁城這方土地上的人,不管是上至高官勳貴,還是下至市井驕民,無不都是那見顏見色的主兒:熱鬧要看,而保命,則遠比是非更為重要!


    因此,作為大宋朝的順民們,還沒等那些個當兵的丘八,上來對自己又拉、又推、又拽地動粗,這會兒他們都已早早地,躲離了眼前的是非地。有那好奇的,時不時從臨街的半掩窗戶,往外觀瞧。


    隻見,沒多大一會兒,一頂軟轎悄悄地停在了一個隱蔽的巷口。隻是,轎內之人,並沒有出轎門的意思。在轎子停穩後,也就幾個喘息的瞬間,就有那全身光明鎧的兵員,疾步躬身來到在轎門前,靜靜侍立。光看來人的那身鎧甲,便能窺知,此人絕對是有官職在身的武官。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許是聽到了動靜,有那聲音隔著轎門,甕聲甕氣的傳來。


    “請轉告大人,消息已經全麵封鎖。汴梁城的各處城門,也已經戒嚴完畢。犯事的賊人,休想逃不出這汴梁城一步。”武官侍立在側,恭順地迴道。


    “哼,最好如你所說。否則,你該知道你的下場——”


    “是,下官必不會辜負大人所望,請大人放心——”


    “哼嗯,知道就好。我們走——”


    聽著轎內不帶任何溫度的陰冷聲音,悠悠傳入耳內,武官隻覺得遍體生寒。“咚!”的一聲響,雙膝生生觸地,軀體下拜。直至那頂軟轎,走出許久,也尚未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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