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齊大郎急著把茶肆開起來、好讓齊家能多一份進項,因此鋪子盤下來後,齊大郎和張巧兒一個忙著采辦原材料、一個則忙著布置茶肆,力求讓茶肆早日開張賺錢。

    而張巧兒接手布置茶肆一事後,才發現原來北宋茶肆的門臉十分講究———一些較為雅致有檔次的茶肆,或在門前排列花架、擺上四時鮮花,或以其他奇花異木裝點門麵,或是懸掛名人字畫吸引行人駐足。

    總之,汴京城各大茶肆的門麵都是一道獨特的風景,也是茶肆最為引人注目的店標和象征之一,裝飾的時候不但一點都不能馬虎、還得別出心裁的吸引客人的眼球。

    因此張巧兒想了想,把現代那種階梯式的花架子畫了出來,請木匠照著圖打出實物、然後擺上了精心挑選的花草,讓茶肆門臉左邊有了一堵花牆。而門臉右邊張巧兒則掛了一幅北宋有名畫家郭熙畫的《早春圖》,用來裝點門麵、提升茶肆的檔次。

    張巧兒聽說茶肆隻要掛了名人字畫,就會有許多尋常老百姓、為了一睹社會名流的墨寶而時常光顧,讓茶肆的生意十分火爆。因此除了《早春圖》外,張巧兒還特意搜羅了《幽穀圖》、《關山春雪圖》、《秋山秋霽圖》、《墨竹》等字畫,並打算隔三差五的更換茶肆外掛著的字畫,讓客人們時時都有新鮮感、日日都光顧來他們的茶肆。

    茶肆內的桌椅板凳倒是尋常,擺設也以雅致樸素為住,除了在角落擺了高幾、放上幾盆蘭花外,牆上也多是掛些名人字畫,隔開座位的屏風也多以山水、花鳥圖案為主。

    且為了圖個吉利,張巧兒還根據北宋茶肆的風俗,在茶肆裏擺放了茶聖陸羽的神像。所謂擺放神像,其實就是在灶爐旁邊擺一個瓷製的偶人,如若前來飲茶的客人減少,茶肆主人便會用茶水澆溉偶人,祈求茶神幫忙利市。

    至於茶肆主要賣的物事卻不單單隻有茶水,冬天兼賣擂茶或鹽豉湯,暑天兼賣梅花酒。也會隨著季節的變化賣不同的吃食,多為配茶的各色小點。除此之外,北宋的茶肆裏一般還設有賭盤、棋具等物,專供客人品茶時娛樂。

    張巧兒和齊大郎既要開茶肆賺錢,自是選了那種專供京都子弟聚會、或是學習樂器,被稱作“量賣茶樓”的茶肆來開。把茶肆裏的各樣物事都備齊了後,張巧兒二人便給茶樓取了個十分別致的名字———“清樂茶坊”。

    而茶坊裏提供的茶水除了尋常的那些茶葉煮出來的,張巧兒還開發調製了梅子青茶、奶茶、花茶、柚子茶等現代茶飲

    吧常見的飲品,想以這些作為“清樂茶坊”的特色,借以吸引客人前來光顧。至於配茶的小點張巧兒也準備了一些,不過招牌茶點卻是齊大郎親手醃製的“泥鰍幹”。

    這齊大郎也不知是從哪得來的法子,醃製泥鰍幹的方法竟別具一格———別人都是把泥鰍弄死了後再醃製,齊大郎卻是趁著泥鰍還活著時、就往它身上塗抹各種調味料,然後將醃製過的活泥鰍置於陶罐裏,再於陶罐內放置一些碎瓷片兒。

    那泥鰍一被鹽所蟄,便會疼得在陶罐內四下亂躥,如此一來皮就會被碎瓷片所劃傷,身上的調味料便會徐徐入之,讓醃製出來的泥鰍幹味道十分鮮美、是別家不能相比的。

    而“清樂茶坊”有了特色茶和招牌菜後,初始雖然生意比較淡、但很快就有了不少迴頭客。一個月過去後,不但慢慢的建立起好口碑來、名氣也漸漸的打了出去,讓張巧兒和齊大郎的付出終於有了迴報,也讓張、齊兩家很快就多了一份可觀的收入,更是讓張巧兒堅定了和齊大郎一起奮鬥奔小康的決心……

    話說這一日“清樂茶坊”才剛剛開門,就有一位穿著一襲白衣,手執折扇、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立在門外,一邊不緊不慢的搖著扇子、一邊欣賞掛在門臉上的那副《關山春雪圖》。

    張巧兒見了馬上笑容滿麵的迎了上去,熱情的招唿道:“這位公子若是喜歡賞畫,不如到小店內坐下邊品茶邊賞畫,小店除了掛在外頭這副《關山春雪圖》外,裏頭還有好幾幅郭熙先生的真跡,公子不如進去慢慢的逐一欣賞?”

    那位白衣公子哥聞言抬眼淡淡的掃了張巧兒一眼,隨即微微頷首跟著張巧兒進了茶肆,尋了張空桌旁坐下後隻隨意點了一盞茶,隨後便目不轉睛的盯著牆上掛著的那幾幅名畫看,臉上有著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對郭熙的畫十分感興趣。

    張巧兒把茶盞端送到那白衣公子麵前後,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幅《幽穀圖》看,很快就笑吟吟的搭了句話:“這位公子似乎很喜歡郭熙先生的畫?”

    那白衣公子卻沒有立時迴答張巧兒的話,而是把茶肆內的名畫都掃了一遍後,才淡淡的說了句:“茶肆內掛名家字畫的確是件雅事,也是招攬客人的一種手段,但掌櫃的卻不該掛些贗品來汙了客人的眼睛,也讓這茶肆因這些贗品而變得俗不可耐。”

    張巧兒聽了這話立時一驚,心想她買的這些贗品可是“高仿品”啊!

    放到現代去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超a精仿貨”啊!

    那個賣這些贗品的人甚至還誇下海口,說除非畫家本人前來鑒定、或是對字畫十分有研究的人細細鑒賞,否則絕對能夠魚目混珠、替她吸引不少喜歡字畫的客人,至於那些平頭老百姓就更容易被糊弄過去了……

    於是思緒輾轉過後,張巧兒忍不住抬眼打量起眼前這位白衣公子,並暗暗的在心裏猜測他的身份,最終決定裝傻到底:“這位公子你可不能信口雌黃,你憑什麽認定我店裏掛的字畫都是贗品呢?”

    那白衣公子聞言輕描淡寫的說道:“就憑我就是畫上署名的那個人。”

    “畫上署名的那個人?”

    張巧兒聞言心裏立時一驚,心想不會真的那麽邪門、碰到正主兒了吧?

    可那郭熙可是北宋有名的畫家啊,哪會隨隨便便的上她這小茶樓來喝茶?

    於是張巧兒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您別告訴我您就是郭熙先生?”

    “正是在下,”郭熙說著伸手逐一指過牆上那幾幅畫,不客氣的說道:“《幽穀圖》和《秋山秋霽圖》是贗品,外麵掛著的那副《關山春雪圖》也是贗品,還有這副《墨竹》同樣不是文同的真跡,你這店裏就沒一幅畫是真真正正的名家真跡!”

    聽到動靜趕過來的齊大郎正巧聽到這些話,當下便有些不解的看向張巧兒,張巧兒見事情穿幫了、便湊到他耳邊悄聲說道:“買真跡迴來掛需要的本錢太多了,所以我便做主買了這幾幅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迴來掛,沒想到竟然穿幫了……”

    齊大郎聽了頓時恍然大悟,悄聲迴了句:“怪不得那些畫隻花了不到十兩的銀子。”

    張巧兒眼下卻沒心思和齊大郎討論這些,而是擔心郭熙會把他們茶肆掛贗品一事宣揚出去,讓“清樂茶坊”的聲譽受損、客人減少,於是張巧兒的腦筋很快就飛快的轉動起來、想著應對之策……

    張巧兒自小便是個鬼主意多的人,因此她很快就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一臉誠懇的說道:“郭先生,我也是因喜歡您的畫風、喜歡您的畫作,才會買這些畫迴來掛!您仔細想想,我若不是喜歡您的畫、何必買這些贗品迴來呢?”

    郭熙聞言這才正眼掃了張巧兒一眼,有些遲疑的問道:“你喜歡我的畫?”

    “沒錯,您沒見我的茶肆裏掛的都是您的畫作嗎?我其實也想買幾幅您的真跡迴來掛,可一來我這是小本經營、沒那麽多銀子買真跡;二來這真跡也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也得有路子有

    法子才行……”

    “我前頭倒是試著買了幾迴,可迴迴都被騙、買迴來的也都是贗品,我其實是有路子買到別的畫家的真跡的,可我偏偏就隻喜歡郭先生您的畫作,因此最終才不得不暫且將這些贗品先掛出來,想著等有機會買了真品再換下來。”

    郭熙見張巧兒一臉誠懇、不似在說假話,再見茶肆裏掛的果然大多是他的話,因此很快就相信了張巧兒的話,語氣也下意識的變緩和了一些:“你說的這些倒是沒錯,可你掛贗品讓客人欣賞、終究有些不妥,雖然你是因愛我的畫、但贗品始終會汙了人的眼。”

    張巧兒見郭熙態度鬆動、馬上從善如流的說道:“這點我心裏清楚,郭先生您放心,我明天就把這幾幅畫撤下來、暫且掛些別人的字畫,等我買到您的真跡再換上。”

    郭熙聞言便不再多說、很快就告辭離去,張巧兒本以為這件事算是揭過了,沒想到第二天郭熙竟派人送了幾幅他的真跡過來,讓張巧兒頓時又驚又喜———有真跡掛誰不想掛真跡啊?且郭熙那幾幅畫還是不要錢白送給她、不要白不要啊!

    於是張巧兒馬上喜滋滋的把茶肆那些贗品撤了下來,掛上了郭熙送的那幾幅真跡,並且興奮的拉著齊大郎指著那些畫評個不停。

    而茶肆揀了這麽個大便宜、白得了幾幅昂貴的畫,卻沒有讓齊大郎這個財迷感到開心,反而讓他有些悶悶不樂,總覺得這郭熙突然送畫給張巧兒沒安什麽好心,似乎對張巧兒有什麽企圖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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