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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迴家帶上骨匕直奔蜀都大學,到了門口報索老先生的名字便暢通而行,進入大門後給老人家去了個電話,由他的學生出來才把我帶進了陳列各式各樣發掘文物的研究室。


    到的時候,大九叔並沒有在考古研究室裏忙乎,而是端端坐在了辦公室紅木茶幾旁的太師椅中,茶碗中一縷清香冉冉,旁邊有三個低眉順目的女學生,其中一位手法嫻熟的在斟茶倒水,另外兩人隻是端坐不語,麵上帶著淡淡的紅暈。


    “這氣氛不對,要出事!”


    我一進門就感覺到了異樣,心中七上八下鑼鼓喧天的走過去,恬著臉問好:“大九叔早!”“臭小子,你這什麽眼神?”大九叔斜眼睖我:“你這是來給我問好還是上墳?怎麽臉色看著這麽不討人喜歡呢?”


    老人家這大帽子一壓我穩不住了,立刻擠出個笑:“絕對是問好,是問好!隻不過您…您這架勢太大,每次這樣可都沒給我好果子吃,心裏這不瘮得慌嗎?”


    大九叔哼了聲:“你也知道有事兒?你先坐,喝口茶歇歇我們再聊。”


    我老老實實在他對麵坐下,女學生遞給我個小杯,裏麵是墨汁般色的普洱,我一口飲下,苦澀中淡淡的甘甜陳香味兒立刻充斥了我整個口腔,“好茶,味兒真棒!”


    “這是我學生送的,你要喜歡,我迴頭給你帶兩餅。”大九叔起身坐直,咳嗽一聲——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隻要他準備開始長篇大論給我聊人生的時候,總要先咳嗽一聲清清喉嚨,然後不歇氣的來上三五個小時不帶重樣,天知道一個人怎麽可能有這麽多話說!


    換平時,我倒是可以權當敬老,安安心心聽他給我聊個整天,不過今兒不行啊,幾條人命還等著我解救呢,所以我立刻下了決心,無論大九叔給我說什麽都答應,堅決不給他過嘴癮的機會。


    大九叔開始說教:“安然,前幾天你家老頭給我打了個電話,你知道他說什麽嗎?”這種時候他的問話都是自問自答,所以我沒理會,等他自己片刻之後繼續解釋:“老頭的身體越來越差了,每當他看見其他人抱著孫子的時候都很失望,因為他那不孝子看著點動靜沒有,別說結婚,就連女朋友都沒一個…”


    大九叔說教的原則很簡單,就像小時候老師教作文的習慣,首先是開門見山,然後陳述利害,再接著就是旁征博引引經據典,先是天時地利人和,跟著是上下五千年,最後再推而極廣到宇宙萬物、大道陰陽,簡直歎為觀止,堪比萬人報告會——可這聽眾似乎就我一個,其他仨女學生顯然是打醬油的。


    我正準備隨口答應應付這事兒,眼神餘光落在了旁邊三個女學生的臉色,發現她們似乎在偷偷打量我,心中一動,頓時嚇出了滿身冷汗!


    好你個九老頭啊,居然給我來這手,就連女朋友的人選都準備好了,隻等我被說服後就開始硬塞…不但包辦婚姻,以權謀私都用上了?


    嘟嘟嘟…嘟嘟嘟…


    掏手機一看,來電的是孟恬恬,我發誓,這是我第一次看見她打來電話還那麽高興的,不但馬上接了,還故意放大聲音讓所有人都能聽到:“喂?”


    “安然,你在哪兒啊?”畢竟過了一夜,孟恬恬的聲音聽著怯怯的,“中午有沒有時間一起吃飯啊?”“中午啊?不好說,”我故意皺皺眉:“我在位長輩這邊請教點事兒,也不知道完不完的了…”


    聽見電話裏女孩的聲音,大九叔的眼珠子頓時瞪得溜圓,急急道:“誰啊?”我微微一笑不答,他老人家立刻心有靈犀的驚唿起來:“女朋友?”


    我點點頭算是默認,他立刻疾風火燎的跑到我身邊,半蹲著開始湊話筒邊聽,女學生給他弄根小凳都沒顧上坐,就那麽動也不動的窩我邊兒上了。


    對麵的孟恬恬聽我如此迴答,有些猶豫道:“那…那要不我過來陪你?要是完了就一起去吃,完不了我給你們買盒飯?”


    這麽漂亮一女孩,說實話,擱什麽地方也是萬眾矚目捧手掌心的女神,委曲求全到這步真有些難得了,我正想說算了,旁邊大九叔已經瞬間叫了起來:“過來過來,中午九叔請你們吃飯!吃什麽都行,隨便點隨便吃,今天九叔做東…”


    一聽到這聲音,孟恬恬立刻乖巧無比的問好,兩三句話就說得大九叔滿心歡喜,她順便也說了:“呃,他在辦正事,我來不太好…安然會不高興的…”


    “什麽正事兒,就我們兩叔侄聊天!”大九叔衝我吼道:“還不趕快請人家姑娘過來?!”


    大九叔這一發話我也不好說什麽了,隻能讓她先過來,孟恬恬歡天喜地的答應了,接著就看大九叔誌得意滿的重新坐迴了太師椅,哧溜哧溜品起了茶,滿臉公公審兒媳婦的神色等著見人了。


    他沒事不代表我沒事,我也不管旁邊那三個女學生滿臉的失望,徑直就把自己的問題扔了出來:“對了,九叔,我想請教你點問題——黑苗有個叫朵嘎的姓氏你知道不?”


    聽我一說,九叔立刻坐直了身子,臉上也露出了個肅然之色:“朵嘎?你招惹他們了?”


    “沒有,我就是幫唐哥問問,他們有個案子涉及了,”這反應顯然有戲,我既不能讓九叔知道我外麵那些勾當,又要得知詳細的線索,不得已隻有拿唐哥做擋箭牌了:“不過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想了解下,萬一碰上了知道輕重。”


    九叔點點頭:“明白輕重就好!你迴頭告訴臭小子,千萬不要招惹蠱苗的人。”


    “蠱苗?”我重複了一遍:“蠱苗不是隻有朵斑、誇卯、格支和喀卯四支嗎?什麽時候又多了朵嘎這一支?”


    九叔想了想道:“其實朵嘎不是個單獨的支派,而是朵斑族的分支——按照蠱苗的慣例,如果有人執意要嫁給外族,那麽必然要接受族內血蠱術的考驗,失敗則死,成功就可以脫離出去,但是名字必須改掉,朵嘎就是朵斑族成功經曆血蠱考驗之人後代的姓氏。”


    “懂了懂了,”我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個說法啊!”


    既然提到了蠱術,大九叔又給我多講了幾句,無非是讓我們小心,少去招惹是非之類的,大有給我從頭講解苗疆民風民俗的趨勢,我連忙換個話題打斷他:“對了,我昨天給你發的照片看了嗎九叔?”


    “東西呢?東西不拿來,光憑照片我知道個屁啊!”九叔道:“這東西很少見,圖案花紋像是正朝的東西,可是雕工又有點異域的味道,來曆很難考證——你那裏得來的?”


    我從包裏把東西摸出來,小心翼翼的遞過去:“據說是郭璞墓裏弄來的,我運氣好撿了個漏…您瞅瞅值得到三萬不?”“三萬?”九叔把東西接過去,旁邊女學生立刻給他取來了眼鏡:“這東西要是真的,怕是三百萬都隻能看一眼…”


    邊說話,他邊打開了紅布包,立刻目光就被這東西給吸引住了,驚歎聲乍起:“好精美的雕工,好溫潤的材質…我的天,這東西值得我好好研究研究了…”


    他立刻說出一大串的書名,吩咐學生去給她尋找資料,自己拿著東西就去了實驗室,隻是稍稍用光譜分析儀看了看,立刻斷定這東西絕非贗品,是貨真價實的稀罕玩意兒!


    這時候孟恬恬趕到了,不但來,還帶了兩盒價格昂貴的明前大紅袍,也不知道是不是從孟老板哪兒順的,看著這姑娘人漂亮不說,還懂得禮節禮貌,大九叔極為滿意,拉著孟恬恬好好扯了通家長裏短,順帶把我們帶到蜀都大學旁邊最好的館子去搓了一頓。


    飯後九叔忙著迴去研究骨匕我也就不再多呆,欣然告辭,想孟恬恬既然來都來了,讓她自己迴去似乎也不太合適,幹脆帶著她一同去了趟蜀都醫院,看看毛浩宇和孫涵香等人的情況。


    他倆的情況不錯,渡羹飯即使沒有用處,可也保持住了他們現在的狀況,沒任由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其他人則止住腹瀉恢複了元氣,正和孫教授輪班觀察兩人的情況——有了上次的經曆,他們幹脆弄了幾套生物實驗室的防毒裝備過來,每次都如臨大敵般換身生化裝才肯入內。


    孫教授滿臉疲態,精神狀況出奇的差,我知是擔心女兒的安危,不得不在他問我的時候撒了個謊,說事情已經大致明了,隻等外麵訂購的東西送到就可以動手,隻不過到時候情況複雜需要他們幫忙,所以從現在開始,孫教授和手下的學生必須輪流休息,保持足夠的體力待命。


    如此,孫教授才在我半勸半嚇之下吃了顆安眠藥,躺在辦公室的值班室裏睡了。


    我給老陳去了個電話打聽林淑娟情況,同時告訴了他關於馬浩宇孫涵香失蹤案的內情,希望幫忙尋找方曉麗的下落,不過我也著重強調到,方曉麗的背景可能和蠱苗有關,切忌輕舉妄動,找到線索後必須第一時間聯係我,否則後果可就難料了,老陳聽我說得鄭重,立刻莫口子的給我應了。


    事情到此差不多算是做完了,我正在想找個什麽借口把孟恬恬支開,突然口袋裏手機嘟嘟嘟的響了起來,掏出一看,來電的卻是昨天和我通過電話那家夥。


    按理,我們已經約好了見麵時間,他現在最該的就是老實等著,幹嘛突然來電?我疑惑之下不由按下了通話鍵,剛剛喊了聲‘喂’,一個女人的聲音已經連珠炮似的叫了起來:


    “救命!安先生救命!我家仔仔不行了,求你救救他!”


    (才發現,鯉魚這龍套戲份挺多啊……第一卷我手上差不多寫到三分之二了,龍套嘛,基本也都不能加了,現在征求第二卷龍套,暫時定命為:不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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