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不該出生的他,或許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沈建賓沒有再說什麽,退出屋去,將一片安靜留給了沈永澤。


    而躺在床上的沈永澤,在過了最初的震驚和難以置信,此時見著許行書,倒也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傷心。


    小小的失落總還是會有的,但……還不到心痛的地步。


    許行書的愛情,他從小就已經耳熟能詳,也曾經一起發指過無上長公主的橫刀奪愛。


    蔑視嘲諷無上長公主的自私和無情。


    可是,這樣一個,被他狠狠瞧不起的人,卻是生他的人。


    也是除沈家之外,最在乎他生死的人。


    沈永澤迷茫了,他真的不知道該拿什麽樣的情緒,去麵對這樣一個母親。


    所以,他選擇的是逃避。


    希望許行書能穩住這件事,最起碼也要等到沈四成親,他離京之後。


    沈永澤已經決定給自己選擇了最好的去處。


    太子和沈四、沈五在沈建賓出來之後,想進去看沈永澤,卻被沈建賓給攔住了。


    沈建賓瞅著太子,目光冷冷地,直言:


    「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爹,如果你念著曾經的養育之恩,那麽就收起你太子的那一套,最好不要算計到沈家。」


    聽了沈建賓的話,太子當時像是被閃電劈中了一般,瞠著眼睛,可以說成是太過震驚。


    但,也可以說成了被點破心事後的愧疚。


    總之,太子久久地說不出話來。


    沈建賓冷笑,像是無奈,又像是嘆息地說:


    「都大了,都大了。」


    而他沒有說的卻是,感情一但加入了算計,便就已經變質了。


    太陽已經偏西,將沈建賓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再配上落木瀟瀟,倒是頗多落寞。


    沈四、沈五與太子,站在一起,看著沈建賓的背影,心下升起一片悽然。


    人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算計到最後,便就什麽都不顧了。


    太子握緊了拳頭,久久的,久久的,最終衝著沈建賓的背影喊:


    「你永遠都是我爹,這裏永遠都是我家,我不會的,永遠都不會算計這裏的每一個人。包括三哥!」


    沈建賓沒有停住腳步,但那意思,太子卻是知道的。


    他要的可不是太子的保證,而是要看太子的行動。


    太子不知道是怎麽離開沈家的。


    但是今天沈建賓的話,無疑就像一個巴掌拍到他的臉上,無情的將他打醒。


    是啊,他一麵口口聲聲將沈家當成他的家,卻一麵想著算計沈家。


    雖然他還未行動,但卻想了。


    沈永澤的身世,還有沈五的身世,他可能解釋說,他是關係他們。


    但那不是真的,這個理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


    他想從他們的身上,撈取自己想要得著的好處。


    太子在宮門要關之前迴到東宮,魏芳凝迎了出去,本來是想快些與他商量清竹的事情。


    但隻一打眼,雖然太子什麽都沒有說,但那神情,魏芳凝就看出太子似是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


    魏芳凝睇著太子,讓屋內的人退出去後,低聲地問: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就魏芳凝對太子的了解,應該是泰山崩於頂,也麵不改色的人。


    怎麽會好好出去,沒聽說外麵出了什麽事,就這樣一副,鬱鬱寡歡的模樣迴來?


    魏芳凝不動聲色地跟著太子進到隔間裏,侍候著他洗了手臉,並為他找了家常衣服出來換上。


    一直愣愣的太子,像一抹遊魂似的,隨著魏芳凝擺弄著。


    直到她幫他換好衣服,太子突然,將魏芳凝摟在懷裏,緊緊的,就像一鬆手,魏芳凝會跑掉一樣。


    魏芳凝先是愣住了,然後迴摟住太子,安慰地拍了拍太子的背,柔聲問:


    「要是可以,能不能告訴我,怎麽了?」


    太子將頭搭在魏芳凝的肩上,好一會兒,才語帶委屈地說:


    「我會不會變成跟父皇一樣的人?我不想變得跟他一樣,一點兒都不想的。」


    可是在他不知不覺,並將主意打到沈家的時候,他跟幹武帝,卻又有什麽區別?


    若不是沈建賓點醒他,他隻怕很快就變成了第二個幹武帝吧。


    而他能算計沈家,就不能算計魏芳凝嗎?


    魏芳凝上一世對他的心灰意冷,最終離他而去裏,就沒有對他無情的失望?


    她沒有告訴他,不代表他沒有做過或是想過。


    魏芳凝沒想到太子會跟她說這個,不由得怔愣住了。


    「是不是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怎麽會這麽說?」


    最終,魏芳凝有些擔心地問。


    太子沒有迴答她,卻緊跟著問:


    「其實現在想一想,若不是我曾過什麽太過錯誤的事,一個嫁了人的女人,又怎麽會決然而去呢?」


    摟著太子的手,僵了下,不著痕跡地卻想要放開他。


    太子將魏芳凝再度摟緊,說:


    「這一迴不會了,所以你也不準放手。」


    頭窩在魏芳凝的耳邊,太子語氣堅定的說:


    「這迴我真的不會了,你要相信我。」


    魏芳凝本欲鬆開的手,遲疑了下,重新摟住太子的腰,說:


    「這一迴,咱們兩個一起努力。上一迴不隻你一個人的錯,我一直不肯向你走近,也是我的錯。」


    太子沒有說話,就那麽摟著魏芳凝,緊緊的,像是要將她揉進到他的心裏一般。


    魏芳凝笑了聲,輕聲問:


    「那麽太子殿下,現在能不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太子鬆開魏芳凝,拉著她到外麵的花廳上來,說:


    「先吃飯,晚上咱們再說。」


    這樣說著,太子還別有深意地在魏芳凝身上,火辣辣地掃視了一下。


    魏芳凝輕斥說:「登徒子。」


    太子一麵提聲,讓外麵的人準備晚飯。一麵看著紫菊等人進來,卻在魏芳凝耳邊低聲笑言:


    「登徒子其妻蓬頭攣耳,齞唇歷齒,旁行踽僂,又疥且痔。登徒子悅之,使有五子。若我為登徒子,那凝妹想必就是那蓬頭攣耳、齞唇歷齒……」


    然後不等太子說完,胳膊上已經被魏芳凝的手狠狠的掐了一把。


    太子疼得直呲牙不說,紫菊等人簡直是為魏芳凝的大膽,狠捏了一把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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