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進到裏麵時,才發現,這裏麵根本就是佛堂。


    正殿供著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而陪供的,她兩個不認得。


    朱嬤嬤好心介紹說:


    「那是孝女曹娥、緹縈。咱們殿下最是純孝,正殿裏供著古人。偏殿供著的,便就是太後替身。」


    娉婷和著秀雅暗暗叫苦。


    但她倆個也不有些解。


    朱嬤嬤看著嚇人,卻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就是聲音板正了些。


    但人聽說話,聽的是意思,又不是聲音。


    想聽悅耳的,自然是聽歌去了。


    誰會沒事聽一個老嬤嬤說話?


    朱嬤嬤引著娉婷和秀雅往偏殿走,說:


    「太後一年裏,送東宮來的貴人,沒一百,也有八十。不過二位貴人不用擔心,實際上偏殿人不多。都是因為殿下表妹,許小娘子脾氣不好,總有那不開眼的貴人,自以為自己是太後的人,還真當自己是太後了。」


    說完,朱嬤嬤狀似為她倆個著想,說:


    「老奴在這兒僭越了,那許小娘子可是太後娘娘的外孫女兒,二位貴人日後見了,可要小心些才是。許小娘子對我們殿下啊……」


    沒往下說,朱嬤嬤卻是捂嘴笑了。


    安平殿裏,太子收拾好之後,想了想,對一月、二月說:


    「讓德安、德行兩個跟著孤。」


    太後住永慈宮。


    但梁太後的心,卻從沒仁慈過。


    永慈宮給太子留下的,不單是不愉快的迴憶。


    還有便就是跟著太子過去的人,能有口氣出來,便就算命大了。


    一月、二月此時,不再似宮外那樣活潑過頭。


    此時麵色沉重,如臨大敵一般。


    一月、二月說:


    「要不就讓奴婢跟著殿下過去吧,奴婢們小心些,萬一……」


    太子嘴角微勾,說:


    「沒事,頂不濟就是跪殿外,現在又不冷,孤挺得住。」


    東宮裏最不差的,便就是太後安插的人手。


    太子一點兒都不介意梁太後,將德安、德行兩個給打死。


    來總管說:


    「依著老奴想,大概是要談過幾天的百果宴之事。」


    太子點頭,他也想到了。


    永慈宮門口,早有太監接著。


    那太監見了太子,隻微微打了個千,根本就算不得禮,嬉皮笑臉地說:


    「殿下出宮去了?怎麽這時候才過來?太後娘娘已經生氣了,快跟著小人進去吧。」


    太子也不生氣,跟著那太監進到了永慈宮裏。


    永慈宮的簷下,掛著一溜的鳥籠子。


    裏麵全是梁太後養的,各種稀奇的小鳥。


    有長得好看的,也有叫得好聽的。


    太子進來,嘰嘰喳喳叫得讓人心煩。


    門口迎著太子的太監,進去通報。


    太子便就站在庭院裏等著。


    直等了一個多時辰,到了晚飯的時候,也沒有宣太子進去。


    太子不急不躁,就是臉色,都未有變化。


    就好似他才到一般。


    然後永慈宮裏傳晚膳。


    永慈宮裏的宮女太監開始忙碌起來。


    太後雖然吃的不多。


    但菜卻不能少。


    雖然這種情形見得多了,但德安、德行兩個,仍是偷偷地瞅太子。


    然而,他兩個註定要失望了。


    為了不礙事,太子往邊上站了站。


    麵上仍是十分的平靜,沒有一分的焦躁。


    就好像頭來之前,已經打算好了,要在院中站到天長地久一般。


    德安、德行兩個低下頭,老實而恭謹。


    暮色微曦漸沒,宮裏四處開始點燈。


    永慈宮裏,各屋也開始掌燈。


    院上燃了鬆把。


    簷下的鳥籠子也罩上了布,被太監們一個一個的摘下,提到了鳥室裏。


    永慈宮裏,就好像沒太子這個人。


    直到太後撤膳,大宮女慈心出來,衝著太子盈盈行禮,說:


    「奴婢參見太子殿下,太後娘娘請太子殿下進去。」


    太子笑說:


    「勞煩姐姐了。」


    太後身邊八個大宮女,全部以慈字起名。


    首要第一個,便就叫慈心。


    太子唇邊的笑,越發的恭謹柔和。


    步子也不緊不慢。


    讓人挑不出一絲地錯來。


    過了外廳、內廳。


    慈心引著太子,進到了內室裏。


    一張闊大的羅漢床上,一名花白頭髮,身材幹瘦,穿著華服的老太太,坐在上麵。


    梁太後雖然貴為太後,身上卻還沒有沈太夫人富態。


    然而,梁太後的眼睛,卻如鷹一般的銳利。


    慈意拿了錦墊放到地上。


    太子跪下行禮:


    「孫兒參見皇祖母,皇祖母大安。今日孫兒去沈家,不知皇祖母相召,實是罪過,還請皇祖母責罰。」


    梁太後瞅了眼太子身後。


    德安、德行兩個跟了進來,跟著太子跪著。


    責罰!


    梁太後本就不怎麽高興的臉,又沉了幾分。


    他帶這兩個過來,讓責罰。


    主子犯錯,受責罰的自然是跟著的人。


    梁太後冷哼,說:


    「你現在也大了,翅膀也硬了,跟著哀家玩心眼子,是不是以為哀家拿你沒有辦法?」


    景元帝歿,梁太後仗著長子是皇上,又有梁家做後台,自是誰也不放在眼裏。


    這世上,隻怕沒有幾人,能讓梁太後容忍,給個麵上情的了。


    自然是喜的誇,不喜的罵。


    若說起來,滿朝上下,能讓梁太後給幾分薄麵的,便就隻有沈建賓。


    太子跪在地上,誠惶誠恐地說:


    「孫兒不敢,請皇祖母責罰。」


    梁太後拿起手邊的茶碗,就想狠狠地砸過去。


    耳邊想起了幹武帝的話。


    生生的忍住了,想要砸到太子頭上的衝動,但仍是摜到地上,說:


    「你還有什麽不敢的?哀家老了,現在看著皇上的臉子,賞口飯吃。哀家又死不了,萬一皇上有個什麽事,日後也就等著你賞口飯吃了。」


    太子隻一個點兒地磕頭,連聲說:


    「孫兒不敢,孫兒惶恐。」


    梁太後冷笑,一張留下滿臉歲月痕跡的臉,啐著惡毒,說:


    「娉婷和秀雅都是良家子,聽說你又將她倆個送到金嬌園了?哀家送你的女人,你怎麽敢一次又一次的送到哪兒去?你是不是想氣死哀家?將她倆個收用了,這是懿旨。」


    杵在地上的手,用了用勁。


    太子麵色未變地說:


    「皇祖母所賜,即使是一草一木,在孫兒眼裏,都是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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