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人去殺程氏和許飛,孝真公主一開始就知道。


    她的丈夫心裏隻能有她。


    而她丈夫的兒子,也隻能由她生出來。


    現在房裏隻有他們一家三口,自己的丈夫,抱著自己剛剛出生的孩子,坐到了自己身邊。


    雖然生孩子那樣苦。


    但孝真公主的臉上,卻是幸福的笑。


    看就著許行書地手看孩子,那樣小小的人,小臉紅紅的。


    孝真公主沒生過孩子,所以不知道。


    剛出生的孩子小臉胖胖的。


    但養了幾天之後,卻是會先掉肉,變得跟小老頭一樣,皺皺的。


    畢竟在肚子裏,突然來到世上,由嘴來供給營養,是要習慣的。


    孝真公主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臉,笑說:


    「他像誰?」


    許行書也輕輕地摸了摸那孩子的臉,卻說道:


    「飛兒出生的時候,我在正在書院。她怕影響我的學習,直到生完了,才著人上書院送信。我看到孩子的時候,已經出生兩天,臉上都是皺褶,像個小老頭一樣。」


    孝真公主自然知道許行書說得是誰,心下卻氣惱了。


    然後又覺得,幸好將那娘倆個殺死了。


    卻沒想,許行書突然變臉,就那樣直接掐住了孩子的脖子。


    孝真公主大驚,她想去拉許行書。


    可剛生產完,她哪有力氣去拉?


    起身都起不來。


    孝真公主要喊。


    許行書冷冷說道:


    「喊吧,將她們喊進來,知道孩子是我掐死的。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正好。」


    孝真公主的嗓子,就像被什麽東西攥住了似的。


    她瞪大了眼睛,眼裏滿是淚。


    她想喊,卻又喊不出來。


    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許行書,將她剛生出來,還沒來得及對她笑上一下,便就被許行書活生生的給掐死了。


    竟然連哭一聲都沒有機會。


    那個孩子身體裏,流著的,也是他的血啊。


    許行書的心是冷的,聲音也是冷的,他說:


    「我一掊土一掊土地將她挖出來,你知道是什麽心情嗎?我已經低頭了,認命了。想頂著忘恩負義的罵名與你好好過。我也曾對你好過,可是你呢?怎麽迴報我的?」


    孩子那樣小,哪裏禁得住他掐,其實早就死了。


    可是,許行書就怕他死不幹淨似的,竟然掐了好半天。


    才住了手,然後就像那孩子還活著似的,將包裹好的小被拉平,竟好似怕吵醒了孩子,輕柔地將孩子放到了孝真公主的身側。


    許行書的臉英俊有型,笑起來的時候,如冬日裏的暖陽。


    可是孝真公主的心卻是僵的。


    許行書說道:


    「如果她還活著,咱們會過得很好。她死了也好,反正我也了無牽掛。不死也是行屍走肉而已。」


    說完,許行書揚長而去。


    孝真公主沒有去看孩子,而是頹然地躺在床上。


    先她還覺得人生圓滿幸福。


    可是現在,從天上掉到地獄,也不過是她此時的情景了。


    嬤嬤、婆子宮女見許行書出去,吱也不吱一聲,紛紛進來。


    奶娘是一早就準備好的,就要抱孩子。


    孝真公主像是被驚著了似的,不讓人碰一下孩子,然後將人全都轟出去。


    孩子,她的孩子!


    孝真公主卻又將她的大丫頭喊了進來,將孩子交由她看管。


    大丫頭並不懷疑。


    可是轉過頭去,孝真公主便就讓另一個丫頭去看。


    掐死孩子的罪名,便就由著這個丫頭頂了。


    梁皇後幾乎氣死,孝真公主告訴梁皇後,因為那丫頭喜歡駙馬,想要做妾,她不準,因愛成恨,才會這樣。


    可憐一個丫頭,就這樣被活活打死。


    也幸得這丫頭沒有家人,要不然非連上九族不可。


    過後,許行書竟然像沒事人一樣,繼續與孝真過夫妻生活。


    就好像,他從沒掐死過自己的孩子。


    然而,直到景元四十三年,孝真公主也不敢再懷孕了。


    她曾求過許行書。


    許行書隻會笑著說,隨你高興。


    但那笑,卻是讓孝真公主害怕。


    她是真的不敢了。


    景元帝的身體越發了不好了,年初生了一場大病。


    下旨將邊城的沈建賓、安雲響調迴京,任刑部左右侍郎。


    而刑部尚書,則由許行書出任。


    沈建賓此次迴來,卻將許飛帶了迴來。


    許行書去見許飛,故意讓孝真公主的人發現。


    可是,這一次,她是說什麽也不敢去謀害許飛了。


    經過差不多一年的努力,景元四十四年的八月十五,孝真公主將許飛從沈家接迴公主府。


    孝真公主說服了自己的母後,將許飛瞞下三歲,以孝真公主親子上了皇家宗親譜續。


    許行書不發一言。


    孝真跪地上發誓,會對許飛如親生子一樣。


    並保證許飛的安全。


    許行書卻是笑了,很是平靜地說:


    「你也生一個吧,這樣我才能放下心來。」


    那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明晃晃地告訴孝真公主,她生下孩子,在許行書眼裏,不過是質子一樣的存在。


    即使這樣,孝真公主也已經高興了。


    經過這麽多年,孝真公主大概也是知道,她是捂不熱許行書了。


    後悔嗎?


    她不知道。


    更多的,或許是不甘心。


    她長得如花似玉,又尊貴為公主。


    到底哪裏比不過那個程氏?


    可是不甘心又怎樣?


    程氏在許行書心裏,如盤石一般。


    景元四十五年的六月十九,孝真生下一女,取名許染衣。


    就像上次一樣,許行書將下人遣走,過去看孩子。


    他不是沒有看出孝真公主的驚懼。


    許行書抱起孩子,伸手。


    孝真公主的心都要停跳了,一樣的事,若是再來一迴,她真的會瘋的。


    不過這一次,許行書倒是沒做什麽。


    他隻是伸手摸了摸許梁衣的小臉,然後便就若無其事的,將孩子放到了孝真公主的身邊。


    又對孝真公主笑了笑,轉身,一樣的揚長而去。


    孝真公主知道,那是來自於許行書無聲的警告。


    若是許飛有半分差池,那麽,他會像掐死第一個孩子那樣,將這個也掐死。


    在許行書眼裏,隻有程氏為他生的許飛,才是他的兒子。


    孝真公主像是經歷了一場生死大劫一般,摟著小小的許梁衣,無聲的流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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