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廳上,與太子一打照麵,兩個人的心底同時覺得,這事,不好瞞。


    兩位張太醫,心下一點兒譜沒有。


    太子是個好人。


    是個仁慈的。


    直到他們進到南客廳,與太子問了安後。


    聽到太子說話話,兩位張太醫,深深覺得,太子簡直是個十世的大善人啊。


    就見太子不緊不慢地說道:


    「本來孤讓人去太醫院,請了十個太醫來。但孤心急,十分擔心新娘子,聽得兩位在給這位新娘子看,所以就將你倆個喊了來,先關心關心。」


    兩位張太醫瞅都不敢往文昌侯,還有文昌侯世子哪兒瞅一眼。


    兩人有誌一同的,以極為篤定的語氣,連聲說道:


    「迴太子殿下話,這位新娘子是流產了。」


    對於這個答案,魏芳凝一點兒都不覺得意外。


    她以嘲笑的眼神,去看以文昌侯為首的褚家人。


    文昌侯聽了之後,無奈的閉了閉眼。


    看樣子,文昌侯心下也已經曉得,張太醫兩個,是頂不住太子的威壓的。


    而韋太夫人、褚燕卓和何夫人,則是晃了晃身子。


    韋太夫人更是轉過頭去,狠狠地瞪了一眼褚瑜。


    而褚伯玉則是滿眼怨恨地,瞪向了魏芳凝。


    魏芳凝實在覺得好笑。


    他居然還有臉來恨她?


    難不成他們害她,她就要老實地讓他們害?


    就不行她反抗?


    魏遠誌的聲音,不輕不重地:


    「懷孕?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褚公子與小女的婚事,才解了沒半個月。兩位張太醫醫術果然了得,這半個月不到的身子,都能看出來?」


    太子聽了之後,似乎也不相信,十分生氣,使勁一拍桌子,喝道:


    「大膽,你們竟然敢胡說?她是新娘子,還未與褚公子行周公之禮,怎麽能有孩子?」


    二月在邊上,連忙上前問道:


    「太子爺,不什麽話就吩咐小的。就是拍桌子,小的幫著拍,要不小人就去找個驚堂木來。這樣拍,手疼嗎?要不讓這兩位太醫,先給太子爺看下手吧?拍那麽響,得多疼啊。」


    一副痛在太子身,卻痛在他心的模樣。


    與魏芳凝腦中的記憶,完全一樣。


    不覺得,魏芳凝輕勾了勾唇角。


    太子不耐煩地說道:


    「一邊去,這沒你的事。」


    二月老實地退到一邊,就像一隻等著獵物的蒼鷹一般,等著太子下一次用到他。


    十分的聚精會神,不敢有半點的大意。


    隻是太子,像是發現了什麽新鮮事似的,兩眼閃著好奇寶寶的光,手肘支著桌子,笑問道:


    「褚公子,你與新娘子早就有一腿了?是不是?是不是?快說說,告訴孤,孤對這些個,最是好奇了呢。」


    問完,太子卻實然又說道:


    「兩位太醫,這位新娘子幾個月了?這都出血了,怎麽的,也一個月以上了吧?」


    似是沒有聽著魏遠誌說,魏芳凝與褚伯玉解除婚約,還未到半個月。


    兩位張太醫,異口同聲說道:


    「至少兩個月了。」


    文昌侯和韋太夫人、還有世子、世子夫人,一眾人等,麵如死灰。


    魏遠誌與褚瑜先隻是聽說,魏芳凝將新娘子給踹了。


    但也聽說,新娘子下身出了很多的血。


    他倆個是過來人,自然隱隱也就猜著了。


    就是褚瑜,心裏的恨,也已經滿滿的了。


    魏遠誌就更不用說。


    魏芳凝的事出來之後,他們就已經猜到,褚家急於甩掉魏芳凝,肯定是有目的。


    待到定了婚期,便就已經基本上認定了。


    許迴雪大概是等不了了,褚家人才會急不可耐地出些下策,來害魏芳凝。


    而一個女人等不了,就隻有一種可能了。


    所以此時聽了兩位太醫的話,倒也沒有多少意外。


    聽完太醫的迴答,太子笑了。


    轉而臉一沉,太子又問褚伯玉道:


    「孤問你話呢,怎麽?不迴答?」


    這讓褚伯玉如何迴答?


    說新娘子肚子是他的?


    那之前魏芳凝與人私奔的事,又怎麽解釋?


    說不是他的?


    那他是娶,還是不娶許迴雪?


    不娶,許家沒法交待。


    娶,那頭頂不就頂著個,綠油油的帽子?


    褚伯玉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哀嚎道: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魏芳凝除了冷笑,再沒有別的表情了。


    她不喜好他。


    從沒喜歡過。


    而且就是魏芳凝從小所受的教育,也沒有喜歡或不喜歡。


    她父母為她定了親。


    是舅舅家的表哥。


    然後她就接受了。


    褚伯玉看不出什麽好壞來,平時見麵的次數也有限。


    魏芳凝隻是按著一個大家閨秀,將來撐起一個內院,按部就班地學習著。


    她緊守禮法。


    偶爾碰見褚伯玉,她也能感覺到,褚伯玉對她的冷淡。


    雖然她父母恩愛異常。


    但魏家其他幾門上的夫妻,也都是相敬如儐,冷淡中透著疏離。


    魏芳凝天真的以為,天下夫妻,十之八九,都是如此吧。


    所以,她從沒有多想過。


    眼前的褚伯玉,與她腦中那個變得猥瑣,窮困潦倒的禇伯玉重疊了。


    竟然是那樣的真切。


    原來,他竟然是這樣的貨色。


    對於褚伯玉的反應,太子很驚奇,往後側了側身,說道:


    「孤說什麽了嗎?孤什麽也沒說啊。孤隻是想知道,新娘子肚子裏的,是不是你的。」


    十個太醫,一個不少,一個不多,正好這時候,隨著一月來了。


    在南廳的院子裏候著。


    一月進來,說道:


    「太子爺,太醫請來了。」


    隨著聲音,一月氣喘籲籲地跪到了太子跟前。


    像是幹了件極好的事,上前來討賞。


    太子讓他起來,連忙說道:


    「文昌侯都快七十了,還是不要跑了,世子,你去引著這十個太醫,給新娘子瞧瞧。萬一兩位張太醫瞧錯了呢?」


    文昌侯跪到地上,哀道:


    「太子殿下恕罪,都是老臣的錯。」


    太子「噗」了聲,說道: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你這話的意思,好像在說,新娘子肚子裏的,是你的似的。」


    文昌侯老臉都綠了,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褚燕卓惡狠狠地,瞪了眼自己的妻子何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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