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雲和展寂衍在白水城歇了兩日,挑了些有趣的地方去逛了逛後,他們便重新上路繼續往下走去。因宋初雲一行人也不是趕著要去哪兒,所以一路上倒是走得慢悠悠的,看到什麽秀麗的風景便停下來稍作休息,這樣走走停停倒也不會耽擱太多功夫,他們很快便到了和白水城相鄰的“黑水城”。

    這馬車還沒走到城門前,秋蓮便突然滿臉通紅,在車上也是表現出坐立不安的模樣,秋蓮一會兒看看宋初雲,一會兒再看看展寂衍,臉上帶著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似乎有什麽事兒難以啟齒同大家明說般……

    宋初雲細心的發現了秋蓮的不自在,悄悄的在她耳邊問道:“秋蓮,你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事兒不好說出口?”

    “小姐,奴婢想、想……”

    秋蓮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別過臉,用小的不能再小的聲音飛快的說了句:“奴婢想要下車方便。”

    宋初雲聽了此話先是一怔,隨即才後知後覺的想通這“方便”就是“上廁所”的意思,這要是換做是在現代,宋初雲完全可以十分優雅的說———不好意思失陪了,我去洗手間補補妝。

    這補妝自然就可以順道上個廁所了,隻是這到了古代,宋初雲還真不知該如何委婉的說出秋蓮的請求,於是宋初雲看著展寂衍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該怎麽說,最後索性直接衝著書亭喊道:“書亭,你找個偏僻的地方停一停,讓我們下車方……”

    有展寂衍這個大男人在跟前,宋初雲還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說出“方便”二字,所以她幹脆也就不說了,隻命書亭找個地方把車停下來,哪知這展寂衍偏偏在此刻像個二百五般,追問了句:“好端端的,你們下車做甚麽?這就快要進城了,等進城了再下車步行不是更好?”

    “哎喲!我說下就下,你就別問這麽多了!”

    宋初雲見展寂衍似乎一臉好奇的想繼續追問下去,連忙朝一旁已經急得滿臉通紅的秋蓮努了努嘴,這展寂衍一看秋蓮的模樣頓時就明白過來了,徑直同書亭吩咐道:“書亭,你瞧瞧這路邊有沒有茅房,若是有趕緊靠過去停下,少爺我要下車方便。”

    展寂衍的直爽讓宋初雲越發覺得扭捏,人家這古人都可以大聲吆喝著要“方便”,她這一穿過來的現代人咋就不敢開口說要“如廁”呢?

    展寂衍似乎猜到了宋初雲的心思,笑著說道:“這一路上我們可是要一直一起呆在這小小的車廂內,你們兩位女眷要是感到內急,大可直說無妨……

    ”

    “這人自古便有三急,人人都會,這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羞於啟齒的事兒。”

    展寂衍這麽說宋初雲越發覺得不好意思起來,連忙幹笑著把話題給岔開了:“這荒郊野外的,還有專供過往行人使用的茅廁?”

    “眼下我們已到了離城門不遠的村落,想必應該會有供人使用的茅廁。”

    展寂衍的話讓宋初雲驚得把下巴張得大大的,在此之前她還以為古人一出了門,都是走到哪兒急了就隨便就地解決,壓根就沒想到這古代也有公廁。

    既然有公廁,那是不是像現代一樣也要收費呢?

    宋初雲是個想到什麽就問什麽的人,所以她當下便滿是好奇的問道:“那這供人使用的茅廁可要收取銀子?”

    “大多都會多少收幾個錢吧,這也不能讓人白搭個茅廁任人使吧?”

    兩人說話間馬車漸漸的慢了下來,外頭也傳來了書亭的聲音:“少爺、少夫人,前麵村口就有幾間茅廁。”

    書亭話剛說完不到一會兒,馬車就徹底的停下不動了,秋蓮連忙先在書亭的攙扶下下了車,隨即才轉而扶著宋初雲下車,這宋初雲一下車便見前麵有著幾間類似廁所的屋子,讓宋初雲稱奇的是這茅房正上方還掛了塊牌子,上麵書著“齒爵堂”三個大字……

    宋初雲還是頭一迴見這廁所還取了個如此雅致的名字,於是不由對這“齒爵堂”生出了幾分好奇心,遂同秋蓮一起率先進了最左邊的一間。

    這一走到裏麵,宋初雲才真正發現了這“齒爵堂”的特別之處,隻見這廁所裏頭的四麵牆上都貼滿了各式各樣的圖畫兒,不但在角落點了用來驅蚊驅臭的熏香,一旁還專門放著一疊草紙供人使用,可以說比那現代的廁所還要人性化些。

    不過廁所始終是廁所,即使它再新奇,宋初雲如完廁自然也是想著要快快離去,隻是宋初雲和秋蓮出來後,四處張望了下卻不見有人候著收錢,而就在她們感到十分奇怪時,一個裹著頭巾的婦女前來搭話解了宋初雲的疑惑……

    “這位夫人是從外地來的吧?”

    那位婦人邊說邊打量了宋初雲幾眼,接著不等宋初雲迴答就自顧自的說道:“看夫人這身打扮定是從白水城那邊過來的,眼下想必是要去黑水城,途徑我們這小村莊頓覺內急,於是便下車前來這‘齒爵堂’小解。”

    宋初雲見這婦人說話跟個偵探似的,也懶得同她多說,直接問道:“敢問

    這在茅房收錢的人在哪兒?請大嬸指點一二,我們用了人家的茅房得把錢給了才好離去。”

    那位婦人一聽便猛拍了大腿一下,咂嘴說道:“嘿嘿,我就說您是從白水城來的,您還不承認?!”

    “您要不是外地人,咋會不知道這‘齒爵堂’打從蓋好的第一天起就不收錢,一直以來都是不要銀子任人如廁。”

    這“齒爵堂”蓋得還算是不錯,至少比窮人家的茅坑要強多了,且裏麵不但熏了香還備了草紙,這些可是要花費上不少銀子去置辦,宋初雲原以為蓋“齒爵堂”的人定是想著把茅廁給裝飾得好看一些,這才好多向前來方便的人收取銀子,哪知這“齒爵堂”竟然是不用錢的“免費公廁”!

    宋初雲隻在心裏覺得好奇,麵上卻也隻是表露出一、二,哪知那婦人是個長舌之人,這宋初雲沒問她自個兒卻搶先一股腦的倒出話來:“我們村裏這幾間茅廁都是穆太公一人所蓋,他可是靠這幾間茅廁一夜發了家呢!”

    這女人天生就有八卦細胞,宋初雲原本是不大喜歡這呱噪的婦人的,但眼下聽她這麽一說,心裏頓時十分好奇,忍不住追問道:“哦?這穆太公是如何靠茅廁發家的?”

    “我們村裏本是沒有這白白讓人使的茅廁,是有一次穆太公進黑水城裏賣菜,一時內急在城裏尋了一間茅房小解……”

    原來蓋這“齒爵堂”的是個被鄉鄰稱作“穆太公”的鄉下人,穆太公原本是靠在家裏種菜、每日擔到城裏去賣以維持溫飽,一年前才突然不再賣菜改而蓋起茅廁來。

    這穆太公突然蓋起茅廁也是有些原委,原來一年前的某一日,穆太公進城賣菜時突覺內急,一經尋找發現這城裏的道路兩旁有“糞坑”供人如廁,隻是這“糞坑”可是要收幾個錢才能得以進入。

    穆太公當時已是急得憋不住了,最終隻能掏出幾塊銅板進去痛快了一把之後,這穆太公方便完後因心疼那幾塊銅板,所以他沒有一走了之而是立在茅廁外呆了半天。

    穆太公本是因不甘心花了那幾文銅錢而在那裏傻站,想看看有沒有什麽法子把錢要迴來,哪知他這一站發現這前來給錢解手的人還不少……

    於是,穆太公憑借著自己特有的商業敏感度,抓準商機確立了自己後半生的飯碗,這飯碗雖說不大體麵,但穆太公卻覺得它倒強似作別樣生意……

    打定主意後穆太公連菜都顧不上賣了,立刻就從城裏往村裏趕,一迴到家他就趕緊請了幾位工匠,把

    自家門前的三間屋掘成三個大坑,每一個坑都砌起小牆隔開,很快穆太公就按著城裏那收錢的茅廁的樣子,依葫蘆畫瓢的蓋了三間茅廁。

    這茅廁一蓋好,穆太公就趕忙到城中的親戚家裏,厚著臉皮討要了些人家看不上眼的詩畫,迴到村裏穆太公立刻把這詩畫都貼在那新蓋的糞屋壁上,這詩畫貼完了穆太公還是覺得不慎滿意,於是便請一個讀書人給茅廁題寫了個別致的名字———齒爵堂。

    為了吸引村裏的男女老少前來如廁,穆太公腦袋一轉又想出了個好點子,他提了幾把新鮮的蔬菜上村裏的教書先生家裏,托他替自己的新茅廁寫了百十張“報條”以供他四方張貼……

    這“報條”其實作用等同於現代的海報宣傳單,上麵寫著:穆家噴香新坑,遠近君子下顧,本宅願貼草紙。

    這一舉動對村裏的各戶人家來說十分具有吸引力,這鄉下人用慣了樹枝葉兒和幹稻草,如今有現成且不要錢的草紙使,加上這“齒爵堂”的環境實在是比自家茅坑優雅了許多,糞屋四壁上更是貼滿了花花綠綠的詩畫,最是惹人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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