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霆舟的眼眸裏浮著一層淡淡的笑意，卻染著寵溺的味道。
他倒是想看看他的鬱太太要怎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咳……」陸清漪有些裝模做樣的清了一下喉嚨，再慢慢道來，「鬱先生，做為鬱太太我是有私心的，當然希望鬱先生是完全的從頭到尾屬於鬱太太一個人的。但做為一個女人，我自然是非常同情譚小姐和她的孩子的遭遇。孩子的確是無辜的，而且事情發生在你遇到我之前，你的曾經我沒辦法改變。如果我真的揪著曾經不放倒是顯得我無理取鬧一般。孩子的事情大家是可以商量的。畢竟這個社會上還是有很多女人會選擇嫁給離異帶子的男人。但我沒有大度到可以讓出鬱太太的位置，以及鬱先生。」
她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但她認同孩子無辜，但想用孩子打親情牌，想要破壞她的婚姻，她自然也是不會允許。
「鬱先生再一次向你保證，沒有什麽孩子。我也不會出這樣的紕漏。」鬱霆舟眸光幽邃而堅定，「我會有孩子，也隻會是你生的。你才是我孩子唯一的母親。」
這算不算是一個承諾？就像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以免她胡思亂想。也是在鞏固她鬱太太的地位呢？
陸清漪微微勾唇淺笑，不自覺的心裏有一抹感動和溫暖滑過。
她是他孩子唯一的母親。
鬱霆舟，上京權貴，青年才俊，就算他已經結婚，嬌妻在側，也無法阻擋那些愛慕他的女人為之飛蛾撲火。
所以想要成為他的女人，不求名份也想替他生下孩子的人太多，而她能被他親自點名擁有這份殊榮，是不是應該在心裏偷笑了。
有時候真的不是她想對這段婚姻不抱希望，而是太多的女人都為了鬱太太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她就是一個簡單的人，不想玩什麽宮心計，但身為鬱太太卻又不得去麵對這樣的局麵。
她也是很苦惱，享受了鬱太太身份帶來的好處，也相應要付出精力來掐鬱先生的桃花，一朵一朵，真的很心累。
「謝謝鬱先生抬愛了。」陸清漪櫻唇邊含著笑，美目盼兮。
「鬱太太客氣了。」鬱霆舟聲音低啞，帶著很淡的僅有一絲的愉悅。
而陸清漪麵對譚思涼突然的出現，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真的很平靜，平靜的臉上，眼底都沒有一絲的波瀾。
除了譚思淩，可能沒有人知道其實陸清漪在一次的聚會裏已經見過譚思涼，也見識到她搶她同學的孩子的事情，所以譚思涼今天再度鬧到鬱家來，她已經有心理準備，麵對這樣的狀況已經是遊刃有餘。
這邊的鬱霆舟和陸清漪還在若無其事的秀著恩愛，而那邊的譚思涼已經把鬱家給鬧翻了天。
「媽，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呢？孩子……」譚思涼還在努力地求著母親。
孫素眉看著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也是蠻心疼的：「思涼，孩子……孩子他死了……」
「怎麽可能……我生下他時明明有聽到他哭的聲音，他怎麽會死？」譚思涼掐緊了母親的手臂，眼眸大睜著，不相信母親的說辭，「您在騙我是不是？您就是不想我把孩子找到，帶來給鬱伯伯和沈伯母看看，就是不想我找鬱霆舟負責是不是？」
她無法接受自己辛苦懷了七個月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
她都還沒有來得及看他一眼，抱他一下。
她隻是聽醫生高興地對她說是一個男嬰，就因為生產無力而昏了過去。
當她再醒過來時，全家人說孩子在保育箱裏，因為早產需要救治，讓她安心坐月子。
直到月子也坐完了，他們都沒有提過孩子，也讓她必須忘記。
她不甘，她不想，那是她和鬱霆舟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她怎麽捨得放下！
那是在硬生生地割下她身上的肉啊。
「你那天洗澡滑倒而早產，孩子才七個月，他剛生下時是哭了一聲，但你摔得太重，對孩子影響太大。在保育箱裏待了一個星期，還是沒能挽救他的小生命，所以就……」孫素眉說到這裏，也是麵色犯愁，心如刀割一般，「思涼，別想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再這麽揪著，記著，隻會讓你難受，走不出來……媽不想看到你這麽折磨你自己。」
「媽……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要我的孩子。他沒有死，他還活著。我能感覺得到……」譚思涼就是執著地念著夏她的孩子，她就是不接受現實。
「涼子，孩子真的沒有了。」譚思淩也勸著激動又痛苦的譚思涼，「姐姐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你也要麵對現實，體諒一下爸和媽，他們為你操碎了心，你可一定要振作起來。」
「你還年輕，你隻要把身體養好了，以後還會有孩子的，聽姐的話，和媽一起迴去吧。」
「不，我不要迴去！」譚思涼甩開了譚思淩，力道很大，譚思淩整個人都往後倒下。
鬱澤揚及時扶住了譚思淩，大掌扣著她的腰：「思淩，你沒事吧？」
「我沒事。」譚思淩搖頭，因為差一點摔倒在則心有餘悸。
譚思涼往鬱霆舟麵前跑去：「霆舟，你要相信我，我們的孩子真的沒有死。我媽，我姐都是在騙我，他們不想我用孩子來找你……霆舟，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到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麽可能這麽忍心不管不問呢？虎毒還不食子呢？」
譚思涼求著鬱霆舟，也在責備著他的冷酷無情。
她隻能寄希望於鬱霆舟，隻要他開口幫忙，憑他的能力要找一個人一定是可以辦到的。
「譚思涼，要我說多少次，你的孩子不是我的。」鬱霆舟也有有理說不清一天，無論他怎麽否認拒絕，譚思涼就像是沒聽到一樣，把自己關閉在自己的世界裏，隻以自己的想法為轉移，「所以幫你找孩子，我無能為力。」
他倒是願意相信譚家人說的孩子已經不在了，因為如果在的話，他們早抱著孩子來找他的麻煩了，讓他對譚思涼母子負責了。反之，他更加相信這個孩子絕對不是他的。
他自己東西，他會不知道用沒用嗎？
「鬱霆舟，你怎麽可以這樣！」譚思涼更是心冷，她把目標轉移向了陸清漪，「陸小姐，你也是女人，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嗎？陸小姐，你幫幫我？」
鬱霆舟站起身來，人高腿長，像一座山一樣擋在了譚思涼的麵前，也把陸清漪藏在了身後，以測安全。
「有什麽事情我來解決，不要騷擾我太太。我說了她和這件事情無關。」鬱霆舟冷眉利眸。
「鬱霆舟，你這是什麽意思？怕我吃了她嗎？」鬱霆舟對陸清漪的保護欲，以及對她的敵意，譚思涼深切感受到，唇邊帶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她的心被冰封，碎成一片一片，消融在了空氣中，心房的在方已經空空如也。
「孫阿姨，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鬱家無權插手，還麻煩您把思涼帶迴家去好好勸勸。」鬱霆舟沒有理會她，目光越過她看向站在幾步開外的孫素眉，「如果思涼還是不聽您的勸，那我隻能讓家裏人把思涼送迴去了。」
孫素眉點頭，她知道鬱霆舟是給他們譚家麵子，至少他們兩家是姻親。他還是忍住了，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把人給丟出去了。
如果譚思涼再這麽鬧下去，那麽他自然不會任她這麽無法無天下去。
孫素眉隻好對譚思淩道：「淩子，幫我把涼子一起送迴去吧。」
她是一個人來的，加上比不上譚思涼的年輕有力，所以她一個人是無法帶她迴家的。
「媽，我討厭你！你怎麽可以聽一個外人的話就要把我帶迴去，而不是替我討一個公道呢？」譚思涼緊揪住自己身前的衣服，「我是你的親女兒嗎？姐姐就可以嫁進鬱家，嫁給姐夫，為什麽我就不能嫁給霆舟？為什麽不能親上加親？」
「涼子不要再說了！迴家！」孫素眉麵孔嚴厲起來，看著任性的女兒，「孩子和霆舟沒有關係！你不要再胡鬧了。」
「怎麽可能沒有關係？」譚思涼冷笑，「您把孩子給我，我抱來和他做親子鑑定就能證明！」
「孩子已經死了，早處理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孫素眉上前去拉住她，又叫著譚思淩和鬱澤揚，「淩子，澤揚，幫我一把，把她給我拉出去。」
「媽，您放開我。我不走！」譚思涼掙紮著，看著譚思淩的逼近，還有猶豫的鬱澤揚。
譚思涼甩開了孫素眉，她跑向沒有人的一邊，遠離著他們：「你們都別過來！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像是受驚的小獸一般，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的戒備之中，一雙眼睛在眾人的身是來迴的掃視著，就怕突然有一個人上前將她製服，讓她失去自由。
「涼子，你犯糊塗啊！」孫素眉就害怕她想不開。
譚思涼涼薄淺笑：「媽，姐姐，你們都不理解我，都不幫我……孩子我也找不到，霆舟也不承認我們，我還有什麽勇氣活下去？」
她字字泣淚，再也不想這樣痛苦下去。
她咬著牙，帶著布滿心房的絕望，一頭撞向了牆壁。
「涼子，不要！」孫素眉大叫著阻止著女兒。
可她已經豁了出去，鮮血頓時如胭脂染紅了淺色的牆布，描繪出一朵絕美卻悽然的花朵，那般妖冶的綻放著。
而那個被痛苦折磨得纖瘦的美麗女子卻如此決絕剛烈，以死明誌。
空靜，仿佛靜止一般。
她軟軟的身體順著牆壁滑倒，鮮血也順著牆壁往下流淌成線。
安靜地空氣裏突然爆發出一聲悽厲的叫聲：「涼子！」
孫素眉跑了上前，跪在地上，把譚思涼上半身抱在懷裏，伸手去捂住她額頭上那個血洞，阻止著夏鮮血往外不斷地流淌。
譚思淩臉白了，也慌了，四處找東西，這時鬱澤揚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大步上前，用衣服去捂住譚思涼的傷口。
「淩子，趕緊打120，快！」鬱澤揚擰緊了眉。
譚思涼手腳都在發抖，找不到手機，還是梁子韻把她桌上的手機拿起來給她：「思淩姐，你的手機。」
「謝謝子韻。」她伸手去接手機，卻因為手抖而掉在了地上。
鬱澤澔又幫她撿了起來，她拿在手裏也是幾次掉在地上，整個人好像也是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陸清漪看著這樣的混亂的場麵，默默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120：「你好，是120嗎？我們這裏是城南帝丹路99號鬱宅。受傷的是名女子，叫譚思涼，頭部撞牆受傷，流血不止。意識暫時還是清醒的，能說話。你們隨時可以撥打這個號碼，對，請你們務必快一點。謝謝。」
陸清漪冷靜且條理清晰地把要點告訴了120，才能確保對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趕到。
等陸清漪打完了電話，譚思淩卻盯著她，並沒有對她報以善意的感謝，反而覺得她是多管閑理一般。
她已經在潛意識裏把譚思淩撞牆自殺的這件事情怪在了陸清漪的身上，記下了這筆血債。
她轉身去看譚思涼，孫素眉和鬱澤揚都在她身邊，兩人的手上，身上都染了鮮血。
「涼子，你怎麽這麽傻啊？媽就是怕你想不開，所以才不告訴你孩子的事情，一直瞞著你，騙著你，就怕你做傻事……」
孫素眉一邊說一邊哭，淚水滴在了血水裏，暈出朵朵花兒。
「媽，活著太痛了……」譚思涼的唇瓣一點一點失去了血色，整個人瞬間就憔悴了許多，「我一個人活著孤單，孩子一個人在地下也冰冷。既然你們都說孩子死了，那好，我就去陪我的孩子。他活我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那麽死後也不應該這樣孤寂，我陪他，他也可以陪著我，多好……而且也不痛了……」
「媽，您……別哭……是女兒不孝，整天惹是生非，這段時間真的是難為您。還有爸，告訴他，女兒丟了譚家的臉，女兒沒臉見他，死了到是幹淨了……」
譚思涼抬起手來去扶過母親的淚濕的臉龐：「媽，別為我哭……」
她虛弱地笑著，笑著笑著，眼睛就慢慢閉上，那隻手也軟軟無力的垂落下去，孫素眉想握著她的手，卻都來不及。
她抱著譚思涼，輕輕地搖著她，淚意更是洶湧了：「涼子，你醒醒，你別睡啊，和媽說說話……涼子……」
譚思淩也哭著喊著譚思涼的名字：「涼子……」
譚思淩傷心地靠在了身邊的鬱澤揚的肩頭，忍不住淚意，哭了出來。
鬱澤揚輕摟著她，伸手撫拍著她的背，想讓她可以好受一些。
周圍都圍著夏鬱家的人，縱然對譚思涼的做法有不滿，但見到這樣的結果，也於心不忍，不願再去責備她，心裏也暗暗地難受起來。
鬱霆舟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眉頭深鎖，眼裏一片暗沉。
雖然他不說，但也能感受到他壓抑的難過，畢竟他也是看著譚思涼長大的。
鬱澤揚和譚思淩結婚的時候，他和譚思涼還是伴郎伴娘團的一員。
譚思涼是一個單純而又爽朗的姑娘，經常大笑不止，聲音甜美。
譚家與鬱家也離得不遠，鬱家在帝丹路99號，而譚家就在9號。也算得上是鄰居了，而譚思淩嫁過來後，譚思涼也愛過來串門，找姐姐。
陸清漪把他的鬱悶看在眼裏，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譚小姐會沒事的，120很快就會來了。」
「嗯。」鬱霆舟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節，「雖然我不喜歡她這麽胡鬧，但也不至於想她走這一條路。」
「我知道，是譚小姐的心魔太重。」陸清漪是個明事理的人，「她這樣的情況和我媽當年最初的狀態有些相似，不如讓芮醫生給她看看，是不是精神方麵背負太重，所以有些不穩定——」
「陸清漪，你胡說什麽！我妹妹的精神不會有問題！」雖然陸清漪說話非常小聲，但卻也被譚思淩給注意到了。
她站起身來，一雙濕眸不服氣地盯著陸清漪：「就算有問題，那個人也會是你！因為你的媽媽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你是她的女兒，是有遺傳風險的！」
陸清漪的臉色「刷」地就白了，又泛起青來，有些難堪，卻又無力駁，倒是顯得她無措了。
「大嫂，就算陸清漪會是精神病，她也是我的鬱太太！」鬱霆舟霸氣護妻，迴擊譚思淩的刻薄尖銳。
「鬱霆舟，鬼迷心竅說的就是你！」譚思淩氣得咬唇。
「我是精神病又怎麽樣，但我有藥。」陸清漪側眸，揚起眼眸看著身邊的鬱霆舟，意圖很明顯，鬱霆舟就是她的藥。
梁子韻就不明白為什麽陸清漪就是這麽強韌不倒，一次一次的打擊她，她臉皮厚得如城牆，次次秀恩愛，看得她心裏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思淩，你是大嫂，怎麽能說這樣的話？清漪她是好心，並沒有惡意，你攻擊她顯得你很有長嫂風度嗎？」沈之意也護著陸清漪，不忍她受這委屈，「鬱家難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
「沈阿姨，我妹妹都這樣了，她還說風涼話，身為長嫂不應該提點她做人說話的態度嗎？還好我們是自家人，說錯什麽無傷大雅，可出去呢？隻會丟鬱家的臉！」譚思淩表現是尊重沈之意，但心裏卻根本不把這個空有鬱家女主人位置的人放在眼裏。
她恨不得沈之意和鬱長空能真的離婚，那樣她才能取而代之，真正成為鬱家的女主人，擁有最高的權利。這樣才能在背後支持自己的丈夫，拿迴本屬於鬱澤揚的一切。
因為鬱澤揚才是鬱家的長子，才應該是擁有鬱家一切榮耀的男人。
「你妹妹這樣了，我們也很痛心，可又不是我們，更不是清漪造成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之意能掌管堂堂意戀那麽大的珠寶集團，還怕了譚思淩不成。
「大嫂，我的媳婦我自會管教，況且我的媳婦我都舍不說她，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指責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她怎麽樣都是我的慣出來的，大嫂若是有意見就沖我來好了。」鬱霆舟墨眸微眯，無理又護短。
譚思淩也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麵對鬱霆舟的逼人氣勢，她的確不是她的對手。
譚思淩隻好把希望寄託於鬱長空身上：「爸，你看霆舟他……一點都不把我這個長嫂放在眼裏。我嫁到鬱家這麽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嗎？我怎麽說也是替鬱家生了一兒一女了。」
然而譚思淩卻不知道剛才她提到「精神病」三個字時又戳到了鬱長空的痛處，這是他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她就是介意陸清漪有一個精神病史的母親，他都壓在心裏，不去碰觸，這會兒譚思淩卻當著他的麵提到了明麵上來，讓他很是糟心。
「夠了！」鬱長空心情很不好，好好的一月一次家宴卻弄成亂七八糟的模樣，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更讓她堵心，他這心裏比誰都不爽，本是壓抑著火氣，卻被譚思淩這麽一點就燃了，「難道還嫌這個家不夠亂嗎？還有心思在這裏鬥嘴，有意思嗎？」
鬱長空臉色陰沉，鬱澤揚見父親臉色不對，趕緊叫道譚思淩：「淩子，救思涼要緊，打電話催一催120。」
譚思淩也隻好先憋住委屈，掏出電話要打120，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救護車來了。」鬱澤揚也聽到了聲音，趕緊把譚思涼從地上抱了起來，轉身往餐廳外麵走，不忘迴頭叫住譚思淩，「淩子，還愣著做什麽，跟上。」
「哦……好。」譚思淩握緊手機，轉身就要追上去，卻又想到自己的女兒鬱靜儀還在場。
剛才她全程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到了有些事情複雜而醜陋的一麵，麵對譚思涼的衝動自殺，肯定是嚇壞了她。
譚思淩果看在餐廳的角落裏看到了貼著牆根兒站著的小小的身體，女兒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裏是寫滿了恐懼與害怕。
她心髒一收縮，心疼了起來。
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譚思涼的身上，所以忽略了女兒。
譚思淩輕輕走過去，抱住了鬱靜儀：「小靜，別怕，有媽媽在。小姨會沒事的，她隻是……隻是……」
「她隻是在和大家開玩笑。」在譚思淩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時，梁子韻找了一個藉口，雖然很拙劣，但至少可以緩解孩子幼小心靈上的傷害。
「是，子韻姑姑說的對。」譚思淩又鬆開懷裏的女兒，抬手捧著她的臉，「小靜，媽媽現在要陪小姨，你乖乖聽話待在家裏。」
她又看向梁子韻：「子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帶著小靜。」
「大嫂，小靜交給我，你快去看看思涼吧。」梁子韻伸手溫柔地摸了摸鬱靜儀的黑髮，「小靜，姑姑陪你玩好不好？」
梁子韻笑起來很甜美，也無害，讓人很容易親近她。
而鬱靜儀自然也是，但她還處於驚嚇的狀態，沒有說話，隻是點頭。
譚思淩拍了拍梁子韻的肩，把鬱靜儀的小手交到她的手裏，然後轉身追了出去。
梁子韻蹲下來，哄著鬱靜儀：「小靜，來姑姑抱你上樓。」
鬱靜儀依然不動，還是點頭。
梁子韻正要抱她，這時鬱澤澔上前：「小靜，小叔抱好不好，姑姑身體不舒服，坐飛機很累的。」
鬱靜儀很乖的點頭，鬱澤澔將她抱在懷裏，對鬱長空和沈之意道：「爸，媽，我帶小靜上樓了。」
「去吧，照顧好小靜。」沈之意點頭。
梁子韻，鬱澤澔便帶著鬱靜儀上樓了。
沈之意看著滿桌的菜，早已經冷卻，失去了原來的鮮美味道。
她嘆了一口氣，往外走去：「我去看看外麵怎麽樣了。」
鬱霆舟和陸清漪也陪著沈之意一起出去了。
救護車已經停在了外麵，醫護人員把推車從車上放下，鬱澤揚把譚思涼輕放在了推車上，醫護人員把她緊急送到了車上去。
接著孫素梅跟著上了車，鬱澤揚則與譚思淩一起開車緊跟著120離開。
這段鬧劇也在此刻終於落下了帷幕。
沈之意站在院子裏，看著遠去的車影，看著茫茫的夜色，心裏也是一片灰暗，嘆氣連連。
「媽，晚上外麵露重，迴屋吧。」鬱霆舟一直站在母親身後。
「霆舟，你說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思涼她會不會出事啊？」沈之意憂心忡忡。
畢竟譚家和鬱家是姻親，如果譚思涼因此出事，那兩家的關係還怎麽繼續和平相處啊。
「媽，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們惹出來的，是譚家自己的事情。至於譚思涼隻能看老天爺的安排了。」鬱霆舟隻是這樣淡淡迴著母親。
「媽，別多想了。」陸清漪上前扶著沈之意，「我陪你進屋吧。」
「霆舟，思涼真的是有過一個孩子，但既然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可為什麽譚思涼卻一口咬定是你的？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誤會會讓她這樣認為？」沈之意擰眉深思著這些問題，卻始終找不到答案，「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陷害你？」
「媽，電視看多了。」鬱霆舟打消著沈之意的疑慮，其實心裏也有疑問，隻是不想再說出來讓母親擔心。
「我是說真的。現在那個孩子是真的死了嗎？」沈之意心裏特別不踏實，「霆舟，我一想到會有人害你，我的心裏就特別害怕。」
「媽，你放心吧，我的身手你還不明白，沒有多少人可以近得了我的身。論頭腦，我也是不輸人。」鬱霆舟對自己很有信心，「走吧，進屋了。」
鬱霆舟和陸清漪一左一右陪著她，她卻拉住他們：「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是迴家算了。不想去看你爸那張拉長的老臉，然後自討沒趣。這麽多年了，他沒辦法放下過去，他看到我也心煩，我也不想招惹他。今天若不是你們要迴來，我想我也不會來。反正這個家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媽，您胡說什麽。您和爸就是心結太重，隻要你們不去想那麽些已經過去的事情。爸他這麽小氣其實也說明他是很在意您的。」鬱霆舟這話是說到了點了，「您也知道他麵子，就是喜歡像小孩子那樣堵氣，拉不下他那張臉，什麽話都要別扭著說。您了解他的，否則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有簽離婚協議書，也沒有找別的女人，這足以證明您在爸的心裏無可取代的。」
「要不，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不遲。而且澤澔也迴來了，您就不想和他說說話？我和漪漪今天也不走，在這裏陪您和爸。」鬱霆舟遊說著沈之意留下，畢竟今天發生這麽多不愉快的事情，鬱長空的心裏也有些堵。
「媽，我們陪您。」陸清漪俏皮淺笑。
沈之意與他們剛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門口站著鬱長空，一片暗影打在他的眼臉，他盯著沈之意的目光格外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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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想看看他的鬱太太要怎麽解決這個棘手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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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但她認同孩子無辜，但想用孩子打親情牌，想要破壞她的婚姻，她自然也是不會允許。
「鬱先生再一次向你保證，沒有什麽孩子。我也不會出這樣的紕漏。」鬱霆舟眸光幽邃而堅定，「我會有孩子，也隻會是你生的。你才是我孩子唯一的母親。」
這算不算是一個承諾？就像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以免她胡思亂想。也是在鞏固她鬱太太的地位呢？
陸清漪微微勾唇淺笑，不自覺的心裏有一抹感動和溫暖滑過。
她是他孩子唯一的母親。
鬱霆舟，上京權貴，青年才俊，就算他已經結婚，嬌妻在側，也無法阻擋那些愛慕他的女人為之飛蛾撲火。
所以想要成為他的女人，不求名份也想替他生下孩子的人太多，而她能被他親自點名擁有這份殊榮，是不是應該在心裏偷笑了。
有時候真的不是她想對這段婚姻不抱希望，而是太多的女人都為了鬱太太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她就是一個簡單的人，不想玩什麽宮心計，但身為鬱太太卻又不得去麵對這樣的局麵。
她也是很苦惱，享受了鬱太太身份帶來的好處，也相應要付出精力來掐鬱先生的桃花，一朵一朵，真的很心累。
「謝謝鬱先生抬愛了。」陸清漪櫻唇邊含著笑，美目盼兮。
「鬱太太客氣了。」鬱霆舟聲音低啞，帶著很淡的僅有一絲的愉悅。
而陸清漪麵對譚思涼突然的出現，以及那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真的很平靜，平靜的臉上，眼底都沒有一絲的波瀾。
除了譚思淩，可能沒有人知道其實陸清漪在一次的聚會裏已經見過譚思涼，也見識到她搶她同學的孩子的事情，所以譚思涼今天再度鬧到鬱家來，她已經有心理準備，麵對這樣的狀況已經是遊刃有餘。
這邊的鬱霆舟和陸清漪還在若無其事的秀著恩愛，而那邊的譚思涼已經把鬱家給鬧翻了天。
「媽，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呢？孩子……」譚思涼還在努力地求著母親。
孫素眉看著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兒，也是蠻心疼的：「思涼，孩子……孩子他死了……」
「怎麽可能……我生下他時明明有聽到他哭的聲音，他怎麽會死？」譚思涼掐緊了母親的手臂，眼眸大睜著，不相信母親的說辭，「您在騙我是不是？您就是不想我把孩子找到，帶來給鬱伯伯和沈伯母看看，就是不想我找鬱霆舟負責是不是？」
她無法接受自己辛苦懷了七個月的孩子就這樣沒有了。
她都還沒有來得及看他一眼，抱他一下。
她隻是聽醫生高興地對她說是一個男嬰，就因為生產無力而昏了過去。
當她再醒過來時，全家人說孩子在保育箱裏，因為早產需要救治，讓她安心坐月子。
直到月子也坐完了，他們都沒有提過孩子，也讓她必須忘記。
她不甘，她不想，那是她和鬱霆舟的孩子，他們的孩子……
她怎麽捨得放下！
那是在硬生生地割下她身上的肉啊。
「你那天洗澡滑倒而早產，孩子才七個月，他剛生下時是哭了一聲，但你摔得太重，對孩子影響太大。在保育箱裏待了一個星期，還是沒能挽救他的小生命，所以就……」孫素眉說到這裏，也是麵色犯愁，心如刀割一般，「思涼，別想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再這麽揪著，記著，隻會讓你難受，走不出來……媽不想看到你這麽折磨你自己。」
「媽……我什麽都不想要，我隻要我的孩子。他沒有死，他還活著。我能感覺得到……」譚思涼就是執著地念著夏她的孩子，她就是不接受現實。
「涼子，孩子真的沒有了。」譚思淩也勸著激動又痛苦的譚思涼，「姐姐知道你心裏難受，但是你也要麵對現實，體諒一下爸和媽，他們為你操碎了心，你可一定要振作起來。」
「你還年輕，你隻要把身體養好了，以後還會有孩子的，聽姐的話，和媽一起迴去吧。」
「不，我不要迴去！」譚思涼甩開了譚思淩，力道很大，譚思淩整個人都往後倒下。
鬱澤揚及時扶住了譚思淩，大掌扣著她的腰：「思淩，你沒事吧？」
「我沒事。」譚思淩搖頭，因為差一點摔倒在則心有餘悸。
譚思涼往鬱霆舟麵前跑去：「霆舟，你要相信我，我們的孩子真的沒有死。我媽，我姐都是在騙我，他們不想我用孩子來找你……霆舟，求求你，幫幫我，幫我找到我的孩子……那也是你的孩子啊……你怎麽可能這麽忍心不管不問呢？虎毒還不食子呢？」
譚思涼求著鬱霆舟，也在責備著他的冷酷無情。
她隻能寄希望於鬱霆舟，隻要他開口幫忙，憑他的能力要找一個人一定是可以辦到的。
「譚思涼，要我說多少次，你的孩子不是我的。」鬱霆舟也有有理說不清一天，無論他怎麽否認拒絕，譚思涼就像是沒聽到一樣，把自己關閉在自己的世界裏，隻以自己的想法為轉移，「所以幫你找孩子，我無能為力。」
他倒是願意相信譚家人說的孩子已經不在了，因為如果在的話，他們早抱著孩子來找他的麻煩了，讓他對譚思涼母子負責了。反之，他更加相信這個孩子絕對不是他的。
他自己東西，他會不知道用沒用嗎？
「鬱霆舟，你怎麽可以這樣！」譚思涼更是心冷，她把目標轉移向了陸清漪，「陸小姐，你也是女人，你能明白我的痛苦嗎？陸小姐，你幫幫我？」
鬱霆舟站起身來，人高腿長，像一座山一樣擋在了譚思涼的麵前，也把陸清漪藏在了身後，以測安全。
「有什麽事情我來解決，不要騷擾我太太。我說了她和這件事情無關。」鬱霆舟冷眉利眸。
「鬱霆舟，你這是什麽意思？怕我吃了她嗎？」鬱霆舟對陸清漪的保護欲，以及對她的敵意，譚思涼深切感受到，唇邊帶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她的心被冰封，碎成一片一片，消融在了空氣中，心房的在方已經空空如也。
「孫阿姨，這是你們的家事，我們鬱家無權插手，還麻煩您把思涼帶迴家去好好勸勸。」鬱霆舟沒有理會她，目光越過她看向站在幾步開外的孫素眉，「如果思涼還是不聽您的勸，那我隻能讓家裏人把思涼送迴去了。」
孫素眉點頭，她知道鬱霆舟是給他們譚家麵子，至少他們兩家是姻親。他還是忍住了，否則以他的性子，早就把人給丟出去了。
如果譚思涼再這麽鬧下去，那麽他自然不會任她這麽無法無天下去。
孫素眉隻好對譚思淩道：「淩子，幫我把涼子一起送迴去吧。」
她是一個人來的，加上比不上譚思涼的年輕有力，所以她一個人是無法帶她迴家的。
「媽，我討厭你！你怎麽可以聽一個外人的話就要把我帶迴去，而不是替我討一個公道呢？」譚思涼緊揪住自己身前的衣服，「我是你的親女兒嗎？姐姐就可以嫁進鬱家，嫁給姐夫，為什麽我就不能嫁給霆舟？為什麽不能親上加親？」
「涼子不要再說了！迴家！」孫素眉麵孔嚴厲起來，看著任性的女兒，「孩子和霆舟沒有關係！你不要再胡鬧了。」
「怎麽可能沒有關係？」譚思涼冷笑，「您把孩子給我，我抱來和他做親子鑑定就能證明！」
「孩子已經死了，早處理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孫素眉上前去拉住她，又叫著譚思淩和鬱澤揚，「淩子，澤揚，幫我一把，把她給我拉出去。」
「媽，您放開我。我不走！」譚思涼掙紮著，看著譚思淩的逼近，還有猶豫的鬱澤揚。
譚思涼甩開了孫素眉，她跑向沒有人的一邊，遠離著他們：「你們都別過來！否則我就死給你們看。」
她像是受驚的小獸一般，整個人都處於高度的戒備之中，一雙眼睛在眾人的身是來迴的掃視著，就怕突然有一個人上前將她製服，讓她失去自由。
「涼子，你犯糊塗啊！」孫素眉就害怕她想不開。
譚思涼涼薄淺笑：「媽，姐姐，你們都不理解我，都不幫我……孩子我也找不到，霆舟也不承認我們，我還有什麽勇氣活下去？」
她字字泣淚，再也不想這樣痛苦下去。
她咬著牙，帶著布滿心房的絕望，一頭撞向了牆壁。
「涼子，不要！」孫素眉大叫著阻止著女兒。
可她已經豁了出去，鮮血頓時如胭脂染紅了淺色的牆布，描繪出一朵絕美卻悽然的花朵，那般妖冶的綻放著。
而那個被痛苦折磨得纖瘦的美麗女子卻如此決絕剛烈，以死明誌。
空靜，仿佛靜止一般。
她軟軟的身體順著牆壁滑倒，鮮血也順著牆壁往下流淌成線。
安靜地空氣裏突然爆發出一聲悽厲的叫聲：「涼子！」
孫素眉跑了上前，跪在地上，把譚思涼上半身抱在懷裏，伸手去捂住她額頭上那個血洞，阻止著夏鮮血往外不斷地流淌。
譚思淩臉白了，也慌了，四處找東西，這時鬱澤揚脫下了身上的外套，大步上前，用衣服去捂住譚思涼的傷口。
「淩子，趕緊打120，快！」鬱澤揚擰緊了眉。
譚思涼手腳都在發抖，找不到手機，還是梁子韻把她桌上的手機拿起來給她：「思淩姐，你的手機。」
「謝謝子韻。」她伸手去接手機，卻因為手抖而掉在了地上。
鬱澤澔又幫她撿了起來，她拿在手裏也是幾次掉在地上，整個人好像也是快到了崩潰的邊緣。
陸清漪看著這樣的混亂的場麵，默默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120：「你好，是120嗎？我們這裏是城南帝丹路99號鬱宅。受傷的是名女子，叫譚思涼，頭部撞牆受傷，流血不止。意識暫時還是清醒的，能說話。你們隨時可以撥打這個號碼，對，請你們務必快一點。謝謝。」
陸清漪冷靜且條理清晰地把要點告訴了120，才能確保對方可以在最短的時間趕到。
等陸清漪打完了電話，譚思淩卻盯著她，並沒有對她報以善意的感謝，反而覺得她是多管閑理一般。
她已經在潛意識裏把譚思淩撞牆自殺的這件事情怪在了陸清漪的身上，記下了這筆血債。
她轉身去看譚思涼，孫素眉和鬱澤揚都在她身邊，兩人的手上，身上都染了鮮血。
「涼子，你怎麽這麽傻啊？媽就是怕你想不開，所以才不告訴你孩子的事情，一直瞞著你，騙著你，就怕你做傻事……」
孫素眉一邊說一邊哭，淚水滴在了血水裏，暈出朵朵花兒。
「媽，活著太痛了……」譚思涼的唇瓣一點一點失去了血色，整個人瞬間就憔悴了許多，「我一個人活著孤單，孩子一個人在地下也冰冷。既然你們都說孩子死了，那好，我就去陪我的孩子。他活我沒有盡過一天做母親的責任，那麽死後也不應該這樣孤寂，我陪他，他也可以陪著我，多好……而且也不痛了……」
「媽，您……別哭……是女兒不孝，整天惹是生非，這段時間真的是難為您。還有爸，告訴他，女兒丟了譚家的臉，女兒沒臉見他，死了到是幹淨了……」
譚思涼抬起手來去扶過母親的淚濕的臉龐：「媽，別為我哭……」
她虛弱地笑著，笑著笑著，眼睛就慢慢閉上，那隻手也軟軟無力的垂落下去，孫素眉想握著她的手，卻都來不及。
她抱著譚思涼，輕輕地搖著她，淚意更是洶湧了：「涼子，你醒醒，你別睡啊，和媽說說話……涼子……」
譚思淩也哭著喊著譚思涼的名字：「涼子……」
譚思淩傷心地靠在了身邊的鬱澤揚的肩頭，忍不住淚意，哭了出來。
鬱澤揚輕摟著她，伸手撫拍著她的背，想讓她可以好受一些。
周圍都圍著夏鬱家的人，縱然對譚思涼的做法有不滿，但見到這樣的結果，也於心不忍，不願再去責備她，心裏也暗暗地難受起來。
鬱霆舟站在那裏一言不發，眉頭深鎖，眼裏一片暗沉。
雖然他不說，但也能感受到他壓抑的難過，畢竟他也是看著譚思涼長大的。
鬱澤揚和譚思淩結婚的時候，他和譚思涼還是伴郎伴娘團的一員。
譚思涼是一個單純而又爽朗的姑娘，經常大笑不止，聲音甜美。
譚家與鬱家也離得不遠，鬱家在帝丹路99號，而譚家就在9號。也算得上是鄰居了，而譚思淩嫁過來後，譚思涼也愛過來串門，找姐姐。
陸清漪把他的鬱悶看在眼裏，伸手去握住他的手：「譚小姐會沒事的，120很快就會來了。」
「嗯。」鬱霆舟從喉嚨裏發出一個音節，「雖然我不喜歡她這麽胡鬧，但也不至於想她走這一條路。」
「我知道，是譚小姐的心魔太重。」陸清漪是個明事理的人，「她這樣的情況和我媽當年最初的狀態有些相似，不如讓芮醫生給她看看，是不是精神方麵背負太重，所以有些不穩定——」
「陸清漪，你胡說什麽！我妹妹的精神不會有問題！」雖然陸清漪說話非常小聲，但卻也被譚思淩給注意到了。
她站起身來，一雙濕眸不服氣地盯著陸清漪：「就算有問題，那個人也會是你！因為你的媽媽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你是她的女兒，是有遺傳風險的！」
陸清漪的臉色「刷」地就白了，又泛起青來，有些難堪，卻又無力駁，倒是顯得她無措了。
「大嫂，就算陸清漪會是精神病，她也是我的鬱太太！」鬱霆舟霸氣護妻，迴擊譚思淩的刻薄尖銳。
「鬱霆舟，鬼迷心竅說的就是你！」譚思淩氣得咬唇。
「我是精神病又怎麽樣，但我有藥。」陸清漪側眸，揚起眼眸看著身邊的鬱霆舟，意圖很明顯，鬱霆舟就是她的藥。
梁子韻就不明白為什麽陸清漪就是這麽強韌不倒，一次一次的打擊她，她臉皮厚得如城牆，次次秀恩愛，看得她心裏憤恨，卻又無可奈何。
「思淩，你是大嫂，怎麽能說這樣的話？清漪她是好心，並沒有惡意，你攻擊她顯得你很有長嫂風度嗎？」沈之意也護著陸清漪，不忍她受這委屈，「鬱家難道一點規矩都沒有了嗎？」
「沈阿姨，我妹妹都這樣了，她還說風涼話，身為長嫂不應該提點她做人說話的態度嗎？還好我們是自家人，說錯什麽無傷大雅，可出去呢？隻會丟鬱家的臉！」譚思淩表現是尊重沈之意，但心裏卻根本不把這個空有鬱家女主人位置的人放在眼裏。
她恨不得沈之意和鬱長空能真的離婚，那樣她才能取而代之，真正成為鬱家的女主人，擁有最高的權利。這樣才能在背後支持自己的丈夫，拿迴本屬於鬱澤揚的一切。
因為鬱澤揚才是鬱家的長子，才應該是擁有鬱家一切榮耀的男人。
「你妹妹這樣了，我們也很痛心，可又不是我們，更不是清漪造成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沈之意能掌管堂堂意戀那麽大的珠寶集團，還怕了譚思淩不成。
「大嫂，我的媳婦我自會管教，況且我的媳婦我都舍不說她，恐怕還輪不到你來指責她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她怎麽樣都是我的慣出來的，大嫂若是有意見就沖我來好了。」鬱霆舟墨眸微眯，無理又護短。
譚思淩也有一種「有理」說不清的感覺，麵對鬱霆舟的逼人氣勢，她的確不是她的對手。
譚思淩隻好把希望寄託於鬱長空身上：「爸，你看霆舟他……一點都不把我這個長嫂放在眼裏。我嫁到鬱家這麽多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是嗎？我怎麽說也是替鬱家生了一兒一女了。」
然而譚思淩卻不知道剛才她提到「精神病」三個字時又戳到了鬱長空的痛處，這是他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事情。
她就是介意陸清漪有一個精神病史的母親，他都壓在心裏，不去碰觸，這會兒譚思淩卻當著他的麵提到了明麵上來，讓他很是糟心。
「夠了！」鬱長空心情很不好，好好的一月一次家宴卻弄成亂七八糟的模樣，一件事情比一件事情更讓她堵心，他這心裏比誰都不爽，本是壓抑著火氣，卻被譚思淩這麽一點就燃了，「難道還嫌這個家不夠亂嗎？還有心思在這裏鬥嘴，有意思嗎？」
鬱長空臉色陰沉，鬱澤揚見父親臉色不對，趕緊叫道譚思淩：「淩子，救思涼要緊，打電話催一催120。」
譚思淩也隻好先憋住委屈，掏出電話要打120，就聽到救護車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救護車來了。」鬱澤揚也聽到了聲音，趕緊把譚思涼從地上抱了起來，轉身往餐廳外麵走，不忘迴頭叫住譚思淩，「淩子，還愣著做什麽，跟上。」
「哦……好。」譚思淩握緊手機，轉身就要追上去，卻又想到自己的女兒鬱靜儀還在場。
剛才她全程目睹了剛才發生的一切，看到了有些事情複雜而醜陋的一麵，麵對譚思涼的衝動自殺，肯定是嚇壞了她。
譚思淩果看在餐廳的角落裏看到了貼著牆根兒站著的小小的身體，女兒那雙天真無邪的眼睛裏是寫滿了恐懼與害怕。
她心髒一收縮，心疼了起來。
剛才的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譚思涼的身上，所以忽略了女兒。
譚思淩輕輕走過去，抱住了鬱靜儀：「小靜，別怕，有媽媽在。小姨會沒事的，她隻是……隻是……」
「她隻是在和大家開玩笑。」在譚思淩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時，梁子韻找了一個藉口，雖然很拙劣，但至少可以緩解孩子幼小心靈上的傷害。
「是，子韻姑姑說的對。」譚思淩又鬆開懷裏的女兒，抬手捧著她的臉，「小靜，媽媽現在要陪小姨，你乖乖聽話待在家裏。」
她又看向梁子韻：「子韻，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帶著小靜。」
「大嫂，小靜交給我，你快去看看思涼吧。」梁子韻伸手溫柔地摸了摸鬱靜儀的黑髮，「小靜，姑姑陪你玩好不好？」
梁子韻笑起來很甜美，也無害，讓人很容易親近她。
而鬱靜儀自然也是，但她還處於驚嚇的狀態，沒有說話，隻是點頭。
譚思淩拍了拍梁子韻的肩，把鬱靜儀的小手交到她的手裏，然後轉身追了出去。
梁子韻蹲下來，哄著鬱靜儀：「小靜，來姑姑抱你上樓。」
鬱靜儀依然不動，還是點頭。
梁子韻正要抱她，這時鬱澤澔上前：「小靜，小叔抱好不好，姑姑身體不舒服，坐飛機很累的。」
鬱靜儀很乖的點頭，鬱澤澔將她抱在懷裏，對鬱長空和沈之意道：「爸，媽，我帶小靜上樓了。」
「去吧，照顧好小靜。」沈之意點頭。
梁子韻，鬱澤澔便帶著鬱靜儀上樓了。
沈之意看著滿桌的菜，早已經冷卻，失去了原來的鮮美味道。
她嘆了一口氣，往外走去：「我去看看外麵怎麽樣了。」
鬱霆舟和陸清漪也陪著沈之意一起出去了。
救護車已經停在了外麵，醫護人員把推車從車上放下，鬱澤揚把譚思涼輕放在了推車上，醫護人員把她緊急送到了車上去。
接著孫素梅跟著上了車，鬱澤揚則與譚思淩一起開車緊跟著120離開。
這段鬧劇也在此刻終於落下了帷幕。
沈之意站在院子裏，看著遠去的車影，看著茫茫的夜色，心裏也是一片灰暗，嘆氣連連。
「媽，晚上外麵露重，迴屋吧。」鬱霆舟一直站在母親身後。
「霆舟，你說怎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思涼她會不會出事啊？」沈之意憂心忡忡。
畢竟譚家和鬱家是姻親，如果譚思涼因此出事，那兩家的關係還怎麽繼續和平相處啊。
「媽，發生這樣的事情不是我們惹出來的，是譚家自己的事情。至於譚思涼隻能看老天爺的安排了。」鬱霆舟隻是這樣淡淡迴著母親。
「媽，別多想了。」陸清漪上前扶著沈之意，「我陪你進屋吧。」
「霆舟，思涼真的是有過一個孩子，但既然不是你的，那會是誰的？可為什麽譚思涼卻一口咬定是你的？這其中到底是怎樣的誤會會讓她這樣認為？」沈之意擰眉深思著這些問題，卻始終找不到答案，「你說會不會是有人想陷害你？」
「媽，電視看多了。」鬱霆舟打消著沈之意的疑慮，其實心裏也有疑問，隻是不想再說出來讓母親擔心。
「我是說真的。現在那個孩子是真的死了嗎？」沈之意心裏特別不踏實，「霆舟，我一想到會有人害你，我的心裏就特別害怕。」
「媽，你放心吧，我的身手你還不明白，沒有多少人可以近得了我的身。論頭腦，我也是不輸人。」鬱霆舟對自己很有信心，「走吧，進屋了。」
鬱霆舟和陸清漪一左一右陪著她，她卻拉住他們：「我就不進去了，我還是迴家算了。不想去看你爸那張拉長的老臉，然後自討沒趣。這麽多年了，他沒辦法放下過去，他看到我也心煩，我也不想招惹他。今天若不是你們要迴來，我想我也不會來。反正這個家早就沒有我的位置了。」
「媽，您胡說什麽。您和爸就是心結太重，隻要你們不去想那麽些已經過去的事情。爸他這麽小氣其實也說明他是很在意您的。」鬱霆舟這話是說到了點了，「您也知道他麵子，就是喜歡像小孩子那樣堵氣，拉不下他那張臉，什麽話都要別扭著說。您了解他的，否則這麽多年了，他都沒有簽離婚協議書，也沒有找別的女人，這足以證明您在爸的心裏無可取代的。」
「要不，今天晚上就留在這裏休息一晚，明天再走也不遲。而且澤澔也迴來了，您就不想和他說說話？我和漪漪今天也不走，在這裏陪您和爸。」鬱霆舟遊說著沈之意留下，畢竟今天發生這麽多不愉快的事情，鬱長空的心裏也有些堵。
「媽，我們陪您。」陸清漪俏皮淺笑。
沈之意與他們剛轉身，就看到不遠處的門口站著鬱長空，一片暗影打在他的眼臉，他盯著沈之意的目光格外深沉。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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