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清軍占領全國,戰爭得以平息。清朝初年,朝廷動員湖廣、江西、山西等地人口大規模遷移充實四川,這些移民被分布到四川各地開荒種地,以種、養殖為生。其中,蔡倫造紙術的第五十二代傳人蔡承宗,也從湖南桂陽遷到了四川,由於蔡倫是造紙的祖師,蔡家因此世世代代家傳造紙。隨著技術的改進,竹子已成為主要的造紙原料。成都府官聽說蔡氏後裔在成都落戶,並且就在附近,便立刻召見蔡承宗:“草民蔡承宗,參見知府大人!”

    知府:“請坐。聽說你是蔡氏後裔?”

    “是的,草民正是蔡倫造紙術的第五十二代傳人。”

    知府以商量的口氣:“你現在落戶成都,還想繼續造紙嗎?”

    “草民願意從事造紙,發揚我祖師的造紙業。”

    “你們現在造紙使用什麽原料?”

    “隨著造紙技術的改進,我們現在已把木皮等造紙原料改為竹子了。”

    知府開始介紹:“我們成都南麵有個邛州,管轄邛崍、蒲江和大邑三個縣。其中,邛崍縣管轄的平樂鎮,從宋朝開始,以木皮為主要原料造紙。張獻忠剿四川時,由於戰爭,一些造紙的人員被殺了,造紙坊被燒了,能造紙的樹木被砍了,使造紙業荒廢。現在平樂山上有很多竹子,如果竹子能造紙的話,就好辦了。這樣,你到那裏去建個造紙坊,恢複造紙業,這符合我大清攝政王多爾袞‘官仍其職,民複其業’的倡導。”

    蔡承宗:“攝政王的倡導正合天意人心。”

    知府:“治國之道在安民,民安則國安。通過這麽多年的戰爭過後,現在正是大清朝開國之初,百業待興,朝廷的治國方略是:‘初飛之鳥,不可拔其羽;新栽之樹,不可撼其根’。就是說對百姓要多與少取,藏富於民,用幾年時間達到國富民強。我想對你新建的造紙坊免稅三年,讓你把紙業發展起來,讓當地民眾參加造紙,使每個百姓安居樂業。”

    蔡承宗為難地:“可是大人,建造紙坊需要資金!我們從湖南新遷至成都,哪有資金建造紙坊啊?”

    知府考慮了一陣:“資金你不用擔心,可先由州府衙門墊上,待日後造出紙來再逐步償還。如何?”

    承宗謹小慎微地:“這如何使得?”

    “這有什麽不好,你若能造出紙來也是造福一方的好事,就這樣定了,你先迴家作好準備。”

    蔡承宗雙手抱拳:“草民謝過知府大人!”

    幾日後,府官指令邛州知州安排蔡承宗到平樂鎮的盧溝居住,由州府負責籌建造紙坊,利用當地的竹源造紙。知州派人護送蔡承宗從邛州出發,往南四十裏到平樂。平樂原名“平落”,是一個曆史古鎮,宋朝曾在這裏建過縣,古鎮不遠處的騎龍山上建有“城隍廟”以作紀念。鎮上有一條河,因河的源頭是天台山和龍腦河。相傳當年白龍馬隨唐僧西天取經後,從南方絲綢之路返迴時,騰空而起,遙望著金華佛山,仙氣繚繞。再看附近的平樂鎮山川秀麗,金雞長鳴,人頭攢動,榕樹參天,便想在此棲身。忽接如來旨意,令其在離雅安“曬經關”不遠處隱身,化為“白馬泉”,龍頭化為“龍腦河”。每天辰時,白龍口中噴出綠色的水柱,同時吐出一串串白色的泡沫,漂在水麵上,順流而下,長流不散。從此,江水波光疊翠,流量增大,它養育了兩岸的人們,滋潤著平樂鎮的千年古樹煥發新枝。這條河便成為“白沫江”。

    江上沒有橋,人們坐船過河,往西走約一裏路,就到了盧溝。

    這盧溝是一條山穀,中間有一條寬約兩丈的河溝,溝裏淌著從山穀深處流出的綠水,清澈見底,用手捧起來即可飲用。溝邊的平台上有一條兩尺來寬的石板路,蜿蜒起伏。進溝可見直立陡峭的“老鷹岩”,高約百丈,岩壁上長滿了各色石花,好像一幅幅天然的山水畫。再走兩、三裏,就是異峰突起的“牛鑽洞”,這是一個很幽默的地名,本來沒有什麽牛鑽洞,而是說行人要從突起的山崖下經過。夏天,當你走到這裏時,涼爽無比。繼續走兩裏地,你會發現溝中矗立著幾個如刀削般的巨石,傳說是楊天官的“試刀石”。進溝十多裏,來到“兩河口”,這裏匯集了盧溝的兩條支流。往右走幾裏,就到了“獅子橋”,它是盧溝的發源地,是一個較開闊的平台。從這裏上山便是邛崍山脈的支峰“魚崖”山頂,這是連接邛崍西南兩路的主要通道。整個盧溝十多裏的深穀,住著二十多戶人家,炊煙嫋嫋。兩邊山上全是竹子,可謂竹海茫茫。陽光下山風吹來,翠竹飄搖,綠風拂麵,讓人感到陣陣涼意。

    蔡承宗邊走邊停,仔細觀看每個景點,用了近一天時間才走完這十多裏的山穀古道。他驚歎“這盧溝好一派幽穀風光,山青水秀,風景如畫,是我之居所也!”這位三十來歲、長方臉的蔡承宗同嬌妻、女兒在獅子橋住下。

    州府資助蔡承宗在獅子橋修建造紙作坊,招募當地的青壯年男人當造紙工。他築起一個三尺多高的鍋台,在鍋台中央放置一口直徑六尺的大鐵鍋,鍋台上用厚木板圍成直徑一丈左右、高一丈的圓甑,俗稱“篁鍋”,以煮竹子之用。在篁鍋附近挖了十來個長三丈、寬一丈左右、深近一丈的大窖坑,把較嫩的竹子(俗稱“竹麻”)砍成幾尺長截的,放進大窖坑裏泡,等竹麻泡好時,撈起來放在篁鍋裏,放一層竹麻加一層石灰,竹麻放多高,就加多高的水泡起。灶裏燒著山上砍的木柴,燃起熊熊大火把竹麻煮上十二天後,人們揭開遮竹麻的蓋子,由十六個青壯年男子站在篁鍋上打竹麻,接連打三天。另兩個人拿著釘耙,不斷地翻著沒有打過的竹麻。

    隻見這十六個人頭上盤起長長的辮子,身著對襟坎肩,紮著粗布腰帶;天氣熱了就光著上身,渾身冒著汗珠,他們手提一丈八尺長的拳頭粗的木棒(俗稱舂杆),將煮好的竹麻打成料團。把料團再煮上七天,最後一天還要加上草堿,使紙能變白,再把料撈起來淘幹淨草堿。用牛拉的石碾碾成漿,放在大水缸裏,加上石磨磨細的花藥粉攪勻,拿很細的竹廉把紙漿抄起來層層疊好、壓盡水份,堆上幾天,讓紙半幹後,再一張張揭來晾起,或在太陽下曬幹,便成了“紙”。等紙幹到一定程度,用磨紙石磨好,就運到市場上出售。

    一篁鍋紙料可造八十擔紙,按當時行情,價值在二十兩銀子左右。

    蔡承宗就把這個作坊定名為“蔡氏紙坊”。並在紙坊中央供奉著造紙祖師蔡倫的塑像,將蔡倫奉若神明,每天清晨頂禮膜拜。

    由於蔡承宗待人寬厚,每天管造紙弟兄一頓飯。不論紙的銷售如何,他每月都按時給造紙弟兄發工錢。很多人都願意為這個東家吃苦耐勞。

    為了統一十六個打竹麻的人同時用力,由其中一人高聲領唱“嗦依咗”,其他人則異口同聲地喊“嗬!”領唱人接著喊“嗦依咗嗬”、“喲嗬嗬”!“嗨呀嗎咗來”、“嗨呀咗”!“蔡倫先師把紙造來嘛”, “嗨呀咗”!“王母娘娘加藥方來嘛”, “嗨呀咗”! “學生拿起做文章來嘛”, “嗨呀咗”!“武舉聞名天下揚來嘛”,“嗨呀咗”!“嗨呀嗎咗來”,“嗨呀咗”!“哎嗨喲嗬喲……”,“嗨—呀”,“嗨咗”、“嗨咗”……這十六個人的喊聲,就是一首男高音大合唱,那聲音地動山搖,響徹雲霄。大家邊唱邊提起手中的舂杆用力打竹麻,隻聽十六根舂杆一致敲打竹麻時發出的“劈噗”、“劈噗”之聲,好象在為十六個人喊的號子作打擊樂伴音,這就形成了山裏特有的一種歌謠《竹麻號子》。

    隨後,人們便把一些山歌引進竹麻號子,如“對麵的幺妹想啥子”?“嗨呀咗”!“妹妹是不是想哥哥啊”?“嗨呀咗”!“哥哥天天都想妹子”,“嗨呀咗”!“今晚約你見一麵來嘛”,“嗨呀咗”!這就把山歌與竹麻號子聯在了一起,使原始的《竹麻號子》變得有趣起來。正是:幽穀深深碧水長,翠竹悠悠大紙坊。竹麻號子震天吼,沫水東流運紙忙。

    一年後,就在這幫打竹麻的人群中,出現一個個子高大,國字臉形,濃眉大眼,渾身強壯有力,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青年男子。他每天起得很早,一層薄霧籠罩著山頭,打竹麻的人還沒有出工,就拿支竹笛在山穀中吹著《龍船調》等民間小調,音樂歡快而動聽。清晨,人們聽著那悠揚的笛聲像雄雞唱曉,讓人精神煥發。傍晚時分,他席地而坐,吹著竹簫。他從不吹淒婉的簫聲,經常吹的是《夕陽簫鼓》或《春江花月夜》中那優美的旋律。深穀中有誰曾聽過這晨笛晚簫呢?這簫、笛之聲讓人感到多麽浪漫。

    他在領唱《竹麻號子》的時候,雄渾的男中音打動了對麵山上一個天天割豬草的山妹子。這妹子生長在盧溝,受著這方水土的滋養,長著漂亮的水色。她十七、八歲,身高近五尺,俗話說,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兩條粗黑的辮子披在肩後,黑眉下一對水靈靈的大眼嵌在白裏透紅的鵝蛋臉上,加上細長的頸項,高高的胸脯,修長的身材,全身透出一股青春的氣息,雖不說是國色天香,但哪個男人見了都要為之心動。人們說“最美不過素打扮”,這妹子穿著樸素而整潔的衣裳,雖不施脂粉,但她笑起來,臉上那兩個酒窩更逗人喜愛。

    姑娘喜歡聽這男子的笛聲和歌聲,聽著、聽著,經常出神,白天,她經常到紙坊來找燒篁鍋的張大爺,借此機會,悄悄觀察這領唱竹麻號子的小夥子,她一眼不眨地看著,邊看邊沉思。天黑後,她悄悄出來聽簫聲。這小夥子發現了她,便約她到一處較隱蔽的山溝裏見麵,姑娘緊張地:“你找我來有啥事?”

    小夥子:“沒有啥事。我很喜歡你,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大家在一起耍一下。”

    姑娘害羞地:“我從來沒有晚上出來過,要是別人曉得咋辦?”

    “你不要怕。這是晚上,別人不會曉得。”

    兩人雖沒有並肩而坐,但能聽見對方唿吸的聲音。

    “你是哪裏人我都不曉得,就約我出來耍,有點害怕。”姑娘不放心地說。

    小夥子主動告訴姑娘:“我原姓李,家住湖北,是因為參加地方上的‘反清複明’行動,被清兵打敗後,趁沒被俘虜,逃亡到這深山野林中,聽說蔡東家在招募造紙的人,便改名‘王民武’來幹苦力為生。”

    姑娘認真聽著,沉默不語。雙手揉捏著辮子,想這第一次見麵,他說的是真是假,不敢肯定。便問:“你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啊?”

    “我敢用性命保證說的是真話,將來我還要在這裏生活嘛。如果騙你,就遭天打雷辟!”姑娘趕快用手捂住小夥子的嘴,“不要說了,我相信還不行嗎?”

    雙方沉默一會後,王民武問“你呢?”

    姑娘羞澀地:“我姓張,名啟芬,是本地一大姓人家的女兒。”

    王民武:“你家裏還有哪些人呢?”

    “我有兩個哥哥,兩個弟弟。因為家窮,我從小便在山裏打柴、割豬草,周圍十裏的山路都走得很熟。我爹爹叫張作山,就在蔡氏紙坊燒篁鍋煮竹麻,母親王氏在家做家務活。”

    他詫異了:“啊!原來燒篁鍋那個大伯就是你的父親,難怪你經常到他那裏去。”這不由使他想起了那張被歲月之劍刻滿皺紋的古銅色的臉,在燒篁鍋時抽著旱煙的老頭。

    “你說我爹爹咋樣?”她急等著迴答。

    “我同他接觸,認為他是一個厚道人。”

    二更天了,王民武送姑娘迴家,兩人靜靜地走著。滿天的星星眨著眼睛,好像在看這對大膽的年青人。竹林中傳來幾聲鳥叫,小路上飄來陣陣花香。

    就這樣,兩人頻繁而秘密的交往,時間長了,一方麵產生了感情;另一方麵,難免不被其他人曉得。在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深的同時,地方上有暗中喜歡張啟芬的小夥子把這消息傳到她的父母耳裏,想引起她的父母幹涉他們接觸。

    一天母親把女兒叫到跟前:“啟芬,你最近在做啥?”

    “沒有做啥,還不是天天打柴、割豬草。”

    “哼,割豬草!你認為我們不曉得嗎,你一個女孩家家的,夜半三更的偷偷跑出去和那個打竹麻的外地人私訂終生,也不怕周圍鄉親笑話你!”

    啟芬頓時臉色通紅:“笑啥嘛?娘,我們又沒有私訂終生,我隻是喜歡他。”

    “你當真喜歡他?”

    “當真喜歡。”

    母親嗔怪:“哈哈哈……你都喜歡他了,還說沒有私訂終生!”

    啟芬被母親笑得莫明其妙,便跑到母親背後,雙手搖著母親的肩膀,撤起嬌來:“娘,你笑啥嘛?我真的沒有和他私訂終生嘛!”

    母親無奈地:“好、好!沒有就好。你問我笑啥,笑你‘男女授受不親’!”

    啟芬反駁道:“還‘男女授受不親’!這都是那些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們享受的,她們成天鞋尖小腳地生活在閨閣繡樓中,一切都有丫環服侍著,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而我們這些貧家小戶的女娃娃,不出去割豬打草、肩挑背磨又咋能生活呢?既要出去做活,哪有不接觸男人的,哪家又不是這樣呢?”她見母親無話可說了,便嬌嗔地:“娘,您說這是咋的?我不管是割豬草、打柴還是晚上睡覺,他的身影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攆都攆不走?我天天都想跟他在一起!”

    “傻女子,還好意思問我咋的,你的魂都被他勾走了。”母親問道:“你曉得他的根底嗎?”

    啟芬便把王民武的來由和他們兩人的感情一五一十地全說給母親聽了,隻是沒把民武參加‘反清複明’的事告訴她。

    母親懷疑地問:“你就相信他說的是真話嗎?”

    啟芬嬌情地:“哎—呀!娘,你咋那麽哆嗦?他本人都在這裏,還有啥假的?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話,我都相信他。”

    母親:“你真是傻到家了。”

    見女兒心意已定,母親隻好到造紙坊去了解王民武的為人,大家都說這小夥子不錯,不喝酒,不打牌,尊重別人。母親倒很滿意,但父親不同意這門親事,他認為民武是外地人,在這裏無父無母,無依無靠,來曆是咋迴事都不清楚。再說他在這裏連房子都沒得,將來同女兒怎麽過日子?

    王民武覺得近來這燒篁鍋的張大爺不知咋的,過去每天上工時對我很友好,問我一些生活上的事,大家非常隨和。他最近看到我總是很嚴肅,我招唿他也愛理不理的。這就在我心中多了幾分威嚴,我甚至還有點怕他。但想到自己和啟芬的關係,想到自己的未來,必須要同他友好交往。

    隨著時間的推移,民武主動接觸姑娘的父親,“大伯”、“大伯”的喊得讓人舒服。他還經常隨啟芬到張家“大伯”、“伯母”的叫個不停,讓兩位老人心裏高興。加上他那雙勤快的手,看見兩個哥哥做事,便上前幫忙,經常哥哥長、弟弟短的喊起。主動問“伯母還有啥事沒有做”?很快就同張家人交上了朋友。

    一天晚上,張作山收工迴家,看見王民武正在幫著家人挑水、掃地,忙個不停,心裏不由喜歡。他轉過身來,發現張作山,“大伯迴家了嗎?你先坐,等會兒就吃飯。”張作山銜著煙杆坐在那裏觀看,民武已把這裏當成了他的家。

    當晚老倆口商量,啟芬的母親說“我看民武這小夥子聰明又靠實,對啟芬是真心的好,又會尊重大人和兄弟,盡管現在還沒得房子,將來他肯定會有房子的。再說女兒嫁人主要嫁的是人,不是嫁的錢,隻要他對女兒實在就行了!山裏人圖個啥,還不是男婚女嫁,生兒育女,種莊稼過日子。”

    張作山嗒了一口煙:“嘿嘿,你說得簡單,我問你,他們結婚後住哪裏”?

    老伴想了想,“結婚後,他們就住在娘家,等民武修起房子後再搬新房”。張作山覺得老伴說得有理,也就點頭同意了。

    母親便找算命先生測了他們二人的生辰八字,雙方八字完全相合,聽了這話母親喜在心裏。考慮到第二年是閏年,按農村說法不能結婚,因此就在當年擇了一個良辰吉日,定於臘月初八結婚。

    吉日選定後,山裏人沒那麽多講究,隨地取了些木料,請人做成家具,作為女兒的嫁妝。雖然張作山有幾個孩子,但隻有這個獨女,所以還是要多置一點嫁妝,別人才不說閑話;新姑爺也不會低看我們張家。全家人動手把姑娘住的房間收拾成新房,以作成親之用。

    張作山問老伴:“你就這樣為他們辦喜事,不怕別人戳你脊梁骨?”

    老伴一驚:“我做啥事叫人家戳脊梁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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